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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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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0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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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翻译成我们自己

把他们翻译成我们自己

 

 

 

我重点翻译唐朝

但它仅仅是我的一个轴点

我可以翻译所有的时间和空间

翻译所有宇宙的乐章

         

 1、瞎子阿炳

 

走过一条条巷道

用一把沉重的二胡

把目光和泉水拉起来

颤抖着整个黑暗

破了的黑暗    

栖息的黑暗

缝也缝不住的黑暗

 

从公路  从街道

从城市里飞出去

从地铁的弦上飞出去

穿越所有人的痛苦

把我们痛活

把我们痛死

 

2、张若虚

 

梦中走入春江

江楼的钟鼓回响在荡漾的水波上

我用上千只手礼拜

那古筝和鸣的萧月

随着婉转的芳甸

走近一位舵手般的诗人

许多年面对江月

我翻译不了我自己

在颓废和绝望的追求中

流水已送走了我的记忆

 

月上东山

把离情的痛苦徘徊在

-----呜咽的江面上

风回水曲

我心中的思妇蒙太奇般

站在哀婉的船头

一场梦拂过无声的扁舟

目光投向游子的眼睛

我无须抓住什么东西

美丽落花已飘向寂寞的深潭

 

花影层台

斜月慢慢远离我

我能用摇情的花香

缠住美丽的音符

把朦胧的美景

送到怨妇的江边

送到游子的嘴边

 

渔舟唱晚  欸乃归来

谁能用温情的手臂

召唤唐朝

召唤张若虚

以及宇宙中的宇宙

 

3、宫

 

将万骨堆集

成名获利

时代让我们失眠

至高无上的月亮

翻译着无数的形体

把曹操弄绿

把关羽弄红

但一切都在竹林七贤的没落中

 

长安的空气

摇着武则天的痴情童车

在外婆桥与昭示下

走过了男半斤女八两的地面

 夜的漩涡端坐着

端坐到有刺的传奇中

它的元音是a

它的辅音是b

这世界女人的欲望疯狂生长

像一座不太光临的屠宰场

脚所到的地方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我看见宋朝的乌龟

在陆游辛弃疾岳飞的眼中

已成圣

已经胜利的朱元璋

小气地把朋友制成沙漏

马皇后的脚

已成为供养鸡犬的化身

 

清朝的王子

我的魔术兄弟

用圆明园的大火

与劳动人民接吻

把我们的嘴唇烧破

 

玄武门

懦弱的仁义通过事变

懂得仁者不忧

知者不惑

勇者不惧

李世民申请了梦里的阳寿

把兄弟们断翅

把自己的梦飞翔

唉,现在水不载舟

水也不覆舟

在我们脚下的无限的大地

被人裁剪

也掳走了我们亲爱的唐朝

青莲愤色

子美低语

乐天把脉

但一切的宫殿都是浮云

 

 

4、李白

 

大家熟悉的李白

我最不应该谈起

那些豪迈的东西

在今天都已显得苍白

不事权贵

却狂笑万尺巨浪

为什么在接到皇上的诏书时

仰天大笑出门

又把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媚词

当着醇酒喝够

他把今天的我们沉下湖底

永世不得翻身

 

如果我把李白翻译成自己

得到的只是一匹白菜

一樽尿酒而已

但我不能不李白

这时代空虚得一无所有

不是狂荡就是开会

仿佛狂荡就是延伸了一切

仿佛开会就不能使人真相大白

 

床前没有月光

低头思故乡的我们

只会陷入冰冷的桃源

那里  乡村在消失

到处是伸展着胳膊的推土机

没有进入长安的护照

 

只有一架书柜空着

空着一段无法转身的岁月

我因此把现在或唐朝开放出来

深夜的笔

紧闭着双唇

我的妻子已经碎了

我把饭瓢菜瓢放在一起

只要有李白传世的一天

我永远也不说再见

 

酒精中毒

长安市上酒家眠

睡在皇城的台阶上

睡在杨贵妃的黑碗中

高力士把靴子高高举起

于是你用靴子把长江春酒喝尽

只剩下我们这些小丑

在与时共进的同时

咳出几碗血

咳出内脏里的心肝脾肺肾

 

5、杜甫

 

听风听雨的杜甫

把茅屋修在远离安史之乱的蜀地

在唐玄宗出逃的路上

你在为谁站岗

露出着瘦骨嶙峋的身子

百般凄凉

我是你千年前脱胎换骨的影子

你是我未来一无所有的谜底

 

流泪的家书

在天阴雨湿声的季节

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梦中

那时的石壕吏抓丁不抓妇女

现在的石壕吏拆房不放过民意

 

我焦虑不安

在苦行的思索中

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

结党成黑帮

哨声把手无寸铁逼向死角

 

从杨贵妃出事时起

我们被迫减肥

你和我一样猥琐

安得广厦

一轮锈迹斑斑的月亮

扶着时代直立行走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信号不好

忧国忧民的信息一言不发

为国为民的工程

在静坐里发福发呆

 

草堂像我的胡茬

老杜像一头哺乳的奶牛

沿着沼泽奔跑

所有的人在枯藤下打闹

枯到发梢的我

将影子和目光

断肠在天涯

 

青翠欲滴的时代

我生机勃勃故意登高

望无边落木

指长江滚滚

把所有的幸福打包

摆在故乡的路上

乐善好施打劫民意

之后  我只有肥胖的记录

作为兄长的你

在农舍中心

让天下的寒士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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