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如春水初生时

一

在江苏宜兴高塍镇宋渡村，有一片连绵数百亩的蟹虾养殖塘。

秋高气爽时节，一群群白鹭在养殖塘四周嬉戏觅食，与蓝天白云相呼应，构成日丽风和山水净美的图景。

近300亩蟹虾养殖塘，共分隔出10个大小池塘，每个池塘当中，一丛丛一簇簇浅水芦苇般恣意生长的茭白，显得风韵别致，应当是主人特意种植的。

蟹虾养殖塘主人是一个戴眼镜的、黑乎乎的小伙子。常年的日晒风吹雨淋，硬是把30多岁年纪的人，打磨出40多岁的模样来。想必在田间地头讨生活的农人，大抵都是这样的。

有些令人意外的是，小伙子并不是宜兴本地人，他的蟹虾套养理念和路数也有些与众不同。

小伙子叫刘方明，来自湖南。搞蟹虾养殖只有5个年头，曾经遭遇过失败。他有些得意地表示：出了该出的“教师钱”，自然也悟到了不少的道道。

真别小瞧这个其貌不扬的湖南人。刘方明试水养螃蟹，先前有过把螃蟹卖去美国市场的经历。怪不得他比那些养鱼养蟹的土著要“洋气”得多。他熟悉“动保指标”这样的术语，他也懂得养殖水产动物安全、养殖水域生态环境安全、禁止使用禁用药品。从心出发，能再次把螃蟹卖出国门，一直是他的梦想。

一个偶然的机会，刘方明得知，宜兴就拥有生态有机的微生物菌剂在水产养殖领域的应用能力，而这种技术的后盾是江苏国信协联生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与江南大学陈坚院士团队的联合研发中心。“立足于对水体自然生态环境的优化与延续，长效、速效兼顾，确保对水生动植物的生物安全性，为水产经济提供有力支持。”这听起来，果然高大上。

今年7月中旬的时候，天气闷热，且一直下雨，正好又是螃蟹脱壳的关键时期。刘方明巡塘时发现，蓝藻开始泛滥，水体逐渐浑浊，随即用了几个常用的调水、改水产品都没有见到效果。刘方明心里有些慌了，如果水质调不好，螃蟹撑不过这段脱壳期，自己又将面临巨大损失。

刘方明下了决心，辗转找到了宜兴本地那家名叫江苏国信协联生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的单位。对方的技术人员了解情况后，迅速赶到现场观察、检测，并给出了具体的治理方案。刘方明按照指点，用对方研制的、名叫“沃方”的净水剂调水，连续用了3次之后，肉眼就能看出，蓝藻减少了，水质明显澄清了不少。对方技术人员又对刘方明支招，要彻底把水调好，改善池塘的塘底很关键。因为塘底里有投喂吃剩的残饵、有鱼蟹的粪便，还有随时间沉积的淤泥腐烂物，而名叫“沃方”的底改剂，是生物复合菌，耗氧低，多种微生物有着较强的协同降解能力。

刘方明在养殖塘水质好转之后，就用“沃方”底改剂搭配净水剂一起使用。大概一个半月时间，底改剂和净水剂用过数次，塘口情况基本稳定，溶氧比之前高了，氨氮比之前低了。原先最多时一天死200多个螃蟹，看着真心疼啊，现在偶尔只有一两个死亡，终是让人放心了。

生态有机且高效的养殖方式，正是刘方明想要的，恰好能与他的梦想产生共鸣。刘方明还乐意把这种新方法介绍给周边的其他养殖户。他总结说：“我的蟹塘，处理前蓝藻泛滥，水草死亡腐烂，水体浑浊，定期使用生物净水剂、底改剂后，水体浊度、氨氮、COD均明显降低，水质彻底改善。”

二

与刘方明主动联系不同，吴俊杰与江苏国信协联生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的技术人员成为好朋友，属于亲戚介绍。

吴俊杰可算“养殖世家”出身了。在他不到10岁大的时候，父母就开始养鱼，现在子承父业的他已经45岁了，养鱼30多年。吴俊杰在归径陆平村承包了150多亩水面，主要养殖鳊鱼、鲢鱼、草鱼。

炎炎夏日，被炙烤的大地上，那些靠天吃饭的农民养殖户，都是悬着一颗心的，因为闷热天气比较容易出状况。

今年8月初的时候，吴俊杰发现塘里的鱼不爱吃食了。凭丰富的经验，他判断是自己鱼塘的溶氧变低，氨氮和亚硝酸盐升高。用以前那些传统制剂调控，治标不治本，效果不理想。于是想起了亲戚告诉他的话：宜兴有用微生物菌剂降氨氮、亚硝酸盐的高新技术，属于生态有机、源头治理。

吴俊杰迅速问亲戚要来电话号码，立即联系了对方。

当天就来了两辆小车，车上下来一个略显黑瘦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个小年轻。简单寒暄过后，就开始行动，几个小年轻有条不紊，取水样、量水深、测水质透明度、测PH浓度。得出的基本结论和吴俊杰自己判断的一样，的确是溶氧偏低，氨氮、亚硝酸盐偏高了。中年男子随即拿出了治理方案：建议使用他们单位名叫“沃方”的生物底改剂改底，跟进“沃方”净水剂改水、调水。

吴俊杰爽快应允。冒着高温酷暑，双方盯着吴俊杰的鱼塘忙碌了不到一个礼拜，溶氧上去了，白天即使不开增氧泵，也达到了9左右；氨氮、亚硝酸盐则明显降低了，鱼儿们的食欲改善，吃得很欢。

鱼儿欢，人心宽，养殖的人才能笑啊。吴俊杰年轻，头脑较灵活，从心眼里接受了微生物菌剂的鱼塘改底和净水方式。而且他相信，只要坚持，自己的鱼塘必将会清澈美丽，丰产丰收。

三

带着几个小年轻来帮吴俊杰解决问题的、略显黑瘦的中年男子名叫孙福新。用“土洋结合”的专家来形容他，比较贴切。他每天带着技术人员奔走在乡野，帮有需要的养殖户做着改造底泥、净化水质的工作，天天与泥水为伴，土到不能再土；要说“洋”，就关乎他的身份和背景了。

在宜兴经济开发区有一家叫江苏国信协联生物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的企业，多年前携手与江南大学陈坚院士团队深度开展产学研合作，运用现代先进生物发酵技术，研发应用于水产养殖业的新型发酵碳源和功能性益生菌产品。

近些年来，这家企业在走一条工业反哺农业的路子，不仅去东北改良盐碱地，还开发系列化、高端化水产养殖动保类微生物产品，致力用有机生态理念，解决水产养殖领域的“痛点”“难点”问题，进而为老百姓的食品安全做贡献。颠覆了“化学制剂”概念，毕竟，微生物菌剂培养的就是那些有益的微生物，别看那些小小的颗粒不起眼，却由四种高效芽孢杆菌复配组合而成，每克有效活菌数达到200亿个。保护水产动物健康生长，就像人，不断向肠道里面多多摄入益生菌一个道理。

孙福新已经在单位里工作了20多个年头，作为研发中心的主任，现在无疑又是跑在反哺农业最前沿的人。最近，经常在田间地头奔波，尤其是酷暑时节，烈日如火，鱼蟹热得吃不消，人也热得吃不消，他黑了、瘦了，自然就在情理之中。

孙福新的手机和座驾，明显处于忙碌状态。他是走池串塘解燃眉之急的“渔医”，像极了过去乡村巡诊的“赤脚医生”，哪里有需求就奔赴哪里。

一大早，孙福新就被手机铃声吵醒，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平时半夜或清晨被吵醒的事情经常有发生，大多是熟悉号码，是那些跟踪服务的养殖户打来反馈情况或交流咨询的。半夜被吵醒后往往就会失眠，孙福新急那些养殖户所急，常常在深夜还在想着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

接通电话，有急促的男声传来，对方自称姓蒋，在红塔蒋潭湾养了30多亩鱼塘，前天开始出现了死鱼现象，请孙主任去帮忙看看。

原来，这个老蒋和吴俊杰熟识，是吴俊杰向他作了友情推荐。

孙福新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并安抚老蒋不要着急，一上班就会带人过去。

当天上午9点多，在鱼塘里均匀喷洒完“沃方”底改剂、净水剂的老蒋终于松了一口气，黝黑的脸上隐隐露出了宽慰神色。他忽然又对孙福新说，“陈塘桥六圩那边还有一个养鱼的朋友，鱼塘出现的情况跟我差不多，也想请你们去帮忙看看。”

事不宜迟，恰好陈塘桥六圩离得不远，孙福新向老蒋讨来对方的定位和联系方式，带着几个小年轻立即赶了过去。

六圩的鱼塘有40多亩，养鱼的老杨是个新手。孙福新带人赶到那里，是上午10点多一点，肉眼观察鱼塘水体发黑，明显闻到死鱼的腥臭在燥热的空气里飘荡。现场测溶氧，只有1点多，太低了。孙福新二话没说，立即从汽车后备箱拎下来两桶备用的“沃方”生物制剂，交代老杨一定务必要在中午12点前均匀喷洒到鱼塘里。

四

不要小看跟在孙福新屁股后面的那几个年纪轻轻的兵，他们可都是研究生以上学历。戴着深度近视镜的小李，毕业于上海海洋大学，除了丰富的理论知识，这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还练就了平稳自如跨上鱼塘小船取水样、测透明度、量塘底深度的本领。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身材娇小的女孩子陈添晔了，总觉得这么一个小女孩和田野鱼塘不是很搭。陈添晔是南京农业大学动物营养专业的研究生，目前主要就是跟着孙福新往乡村跑，每天配合采样，记录用药情况、水质变化。这样的上班模式，陈添晔已经适应了，她觉得可以学到很多课本以外的实践经验，还可以历练自己的耐性和韧性，她也喜欢家乡宜兴的乡村，喜欢乡村里那些蜿蜒的道路、碧绿的底色、纯朴的农人，所以工作情绪很饱满。尽管前不久，她因“新冠”没完全康复，就来到炎炎烈日下的鱼塘上，差点就中暑，搀扶到车里吹一会冷空调，她又活蹦乱跳了，像极了鱼塘中受到他们呵护的欢快鱼儿。

“我把自己视若一线工人，和那些在车间一线的同事比，我有更多阳光雨露，有葳蕤大地的相伴。”陈添晔真是个知足常乐的女孩子。

陈添晔说的车间一线，位于该公司研发中心大楼的一侧。研发中心大楼里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实验室，一侧是生产和罐装车间，还有仓储。走到车间门口，就能闻到微生物发酵特有的酸酸涩涩的味道，夹杂庄稼固有的植物清香。成品槽、浓缩液掺配槽和浓缩液缓冲槽，共有四个巨槽高高矗立，相互联通的输送管道将槽里的成品传输到小桶灌装区，直接由智能机器人设备进行定量灌装、再传输，完成密封包装后送入仓储，分门别类放置在一排排货架上。

货架上那些微生物制剂，除了在宜兴本地推广，还发往苏北、浙江、湖北、四川、两广等地，帮助到更多养殖户。

五

有一种担当就是，将拥有的生物发酵技术再延伸，最终根植泥与水，悉心培育生态有机的累累硕果。

蟹塘老板湖南小伙刘方明有时就会嘚瑟：“连‘协联’的老总宗伟刚也来过我的蟹塘很多次呢。”

一个成名的企业老总，却很喜欢深入田间地头与养殖户们推心置腹。“沃野千里，方生万物”正是他心目中“沃方”的定义。宗伟刚说，“我现在最大的期盼是三天两头有专家教授科学家来，我与有情怀的科学家心有灵犀。除了水质改良方面，还要继续研究、开发更多的水产投入品，做合格的、优秀的水产动保医生，让绿色健康的水产食品成为餐桌上的美味。”

是啊，那些在烈日和暴雨下、在黑夜和寒风中搞水产养殖的农民，太艰辛了，谁都乐意看到他们能够增产增收、增大社会效益。

现在，孙福新他们除了蟹塘鱼塘，还奔忙在丁山、周铁等地的河道黑臭水治理的征途上。水本洁来还洁去，绿如春水初生时。科学治水的背后，是如大地一般的高远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