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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竹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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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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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江怀古

深秋的午后,黑云滚动,镇江下起了雨。久旱的地面,灰尘累积,雨滴打在石板上,形成朵朵斑斑花纹。雨越下越大,雨水汇集成线,带走了地面的炎热,也扫去了灰尘。

此时的天空,云未开,乌云聚集,雨水一阵一阵,有时紧有时缓。北固山公园,人流稀少,阴暗天空下让人触景生情,仿佛陷入古老的沉思。吴国古道上,两边古树临山而立,道路延伸着通向上顶,此道,孙权、刘备来过。路边斑驳古城墙,苔藓覆面,隐隐带着北固山的历史苍桑,多少年来,见证了无数南来北往的旅客,有苍桑长者、铿锵少年、优雅文人、豪迈武将。他们从此攀沿而上,探寻历史足迹,领略京口北固风光,下来时,面带从容,悄然而下,奔向新的征程。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江山多少事,不尽长江滚滚流”。北固山还在,北固亭却已几更新容。站在亭台楼阁上,远眺茫茫长江,思绪万千。京口三山,西金山、东焦山、中间北固山。此刻立足北固山,一山一景,一山更胜一山,多少千古事,遗落在茫茫历史长河中。辛弃疾的北固山,是家国情怀之地。诗人无数次在此深情回望的故乡,却是异国他乡。胸怀壮志未酬,梦想打回中原故土,却忧郁中不得志,寄生赣南日月苦闷惆怅。

雨后的天空下,长江依旧烟波浩渺,苍茫茫的江岸沿两线呈扇形向天际延伸。阴云未开,天仍灰矇,视野开阔清晰。越过黛绿的江心洲,远望缓缓东去的长江水,视线下漫无边际,及至天边水天渐成一色。右边焦山犹在,佛塔高耸,江天一色,绿洲环绕,与长江相伴。左边金山没入城中,与浩渺长江渐行渐远。转回头却是旧貌换新颜,镇江高楼大厦林立,换了人间。

山顶北固楼昂首耸立,北固山青色苍茫仍在。三层高阁楼台直逼江面,顶上横梁中庭,主席书写竖立的“北固楼”三个大字,灵动飘逸。山仍在,楼非楼,名几经更换,多景楼、春秋楼、天下第一江山楼。当年为眺望北固山,主席特令飞机绕飞一圈,俯看长江边的北固山,话语中说到辛弃疾的《京口北固亭怀古》:“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北固楼下有古寺,名甘露寺,建于唐朝,内有古石塔,后于宋朝时改为铁塔,留存至今。1960年在此铁塔下,出土金馆、银椁、舍利等珍贵文物。古寺苍老,据考证,年代久远,从遥远的吴国走来,呈现出当时的铮铮铁骨。吴横江将军鲁肃,真实历史中三国演义的主要人物,埋骨北固山脚下。

清晨西津渡,路面被昨天的雨水冲刷后,洁净如洗。此时虽是仲秋,微风下偶有清凉扑面。云台山麓下,西津渡古街虽经几经修整,但是古老苍桑犹存。古墙斑斑,苔痕上阶绿,漫步其中,不觉又回到古代时空。西津渡古街始创于六朝时期,历经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的建设,整条街随处可见六朝至清代的历史踪迹。西津渡,三国时名蒜山渡,唐代名金陵渡,宋代以后才称为西津渡。原先紧临长江,滚滚江水就从脚下流过。清代以后,由于江滩淤涨,江岸逐渐北移,渡口遂下移到玉山脚下,西津古渡现在离长江江岸已有 300 多米距离。

西津渡古街绕山而行,行至中段,小山楼客栈下立有一铜像,驻足查看,此乃唐朝诗人张祜。塑像旁立有石碑,石碑上刻有张祜的《题金陵渡》:金陵津渡小山楼,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两三星火是瓜洲。遥想在唐朝,诗人驻足此处,应是临江而立,否则不可能看到长江对面的瓜洲星火。

转过山角,古街之尾,云台山之东是清朝时英国驻镇江领事馆旧址。鸦片战争后,镇江辟为通商口岸。1864年英国开始在云台山上建筑领事馆,领事馆历史上被愤怒的中国人烧过一次,现存旧址是当时重建的建筑,砖木结构。往事苍桑,历史古迹为证,现如今只是一景,留与后人为鉴。

纪念辛亥革命先烈赵声的伯先公园坐落在树木葱郁、景色秀美的云台山南麓。公园大门右侧“伯先公园”为宋庆龄题写,左侧为烈士简介。公园入门广场立有铜像,将军抬眼向前,仿佛正在指挥黄花岗起义。烈士昔日留诗:“他日行人遥指处,竹林深处赵公坟”。革命先烈长眠在故乡,埋骨于此,家乡故土实现了先烈在世时的遗志。

镇江博物馆建在云台山山脚,博物馆对面有一间明清时期的老房子,颇有特色,移步近看,门额题写“广肇公所”。广肇公所是古时广东广州、肇庆两府商旅来镇江经商的同乡会馆,在厅南侧厢房内壁嵌“广肇公所记”碑,记载公所历史及重建始末。孙中山先生来镇江考察,在此居住,与地方人士商讨整治长江和建设镇江港的计划。墙上挂有孙中山几幅书法作品,应为复印作品,其中之一:天下为公。

晨光中的金山,苍翠清晰。金山寺里,游人较少。白娘子水漫金山的神话传奇故事,使寺院法海背负骂名。真实的金山寺,古老而历史厚重,出了多名得到高僧,法海是其中一名。江天一揽,此时长江已经改道北去,长江已在江心洲之外。逼真的苏东坡与佛印禅师雕像在此谈诗论道,“八风吹不动,一屁过江东”的故事只停留在历史中,不再有更新。芙蓉楼里,没有了王昌龄和客人,“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的故事,在人世间不断演绎。只不过如今的中国,远隔千里朝发夕至,距离不再是问题,古代“相见时难、别异难”的离别深情却难以再现。泉还在,但天下第一泉,不再用来泡茶水,没有了新演绎,只留下泉的遗迹独自在风雨中倾诉历史上曾有的传奇故事。

米芾与镇江有着解不开的情结、说不清的缘分。米芾祖籍山西太原,后迁徙襄阳,前后居镇江40年,对镇江丹阳感情深厚。他在镇江写下了很多著名法帖,如《丹阳帖》《甘露帖》《紫金研帖》《德忱帖》等,一代书法大家美名与传奇留在镇江付与后人不断传说。

赛珍珠故居位于镇江城西登云山顶,双层青砖木制结构,大门紧闭,暮色下显得十分冷清。赛珍珠生于美国西弗吉尼亚州。1896年春天跟着父母来到镇江,度过了她的童年、少年,后移居安徽宿县和南京等地,在中国生活了近40年,其中在镇江居住了18年。她把中文称为第一语言,把镇江称为中国故乡。她在镇江及中国其他地方的生活积累,为她的文学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1938年她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晚年的赛珍珠却深陷两难境界,一是作为西方美国人,她时常为中国说话,与西方对中国主流认识不一致,不受西方社会待见。二是中国人也不太认同她在小说里对中国人的描写,不认可她小说里描写的中国人,不接受她。晚年她多次请求,想再次回到中国未能实现,回到中国就成了她的一个梦,一个无法实现的遥远异国故乡之梦。

夜已深,走在西津渡街巷,暮色下古街幽静,零散暗淡的灯光下,古街更显深沉而厚重。点了两碗镇江特色锅盖面,同堂客对坐在古巷里,细细品味,仿佛回到了千年前的宋朝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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