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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竹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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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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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西双版纳

人生行路匆忙,时常仓促,旅行有时也如是。半小时前还迷茫,此时却出现在昆明南站。候车室客流如潮,站前绿色动车横卧,色泽惊艳。南国城市,一年四季如春,绿意盎然,没想到动车也如是。

旅行是一次不期而遇的相见,席慕蓉诗曰:“我寻觅前世失落的足迹,跋山涉水,走进你的眼中。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一千次回眸,换得今生在你面前的驻足停留”。人生时时是机缘,也时时是偶然。这次的西双版纳之行,出发源于临时起意,或许也是千百次回眸后的偶然相遇。

南国之地,阳春四月,当北方还是凉风冷雨时,这里已经进入盛夏的温热。出站时,夜色已深,灯火通明,但温度似乎未降,白天暑热还未消散。出租车被涌出的人群一抢而空,于是我选择坐摩托。师傅话语里带有很重湘音,一问原来祖籍湖南醴陵,现在全家迁过来定居景洪。问他为何?喜欢这个城市,单纯、善良,冬天不冷、四季常绿,物价不贵、和睦友善。

回顾历史,朝鲜战争时,天然橡胶受到封锁,国内橡胶紧缺。1959年-1960年,湖南醴陵、祁东等地的青年,积极响应号召,告别亲人,奔赴云南,来到西双版纳,为开垦天然橡胶基地努力奋斗,一腔热血投入到建设边疆中。从此,西双版纳这片土地上不时会听到浓重的湘音。

踏上去版纳的动车,人流涌动,热闹非凡,原来是版纳一年热闹季,傣历新年“泼水节”。许多人正为此而来,而我却因缘偶遇。全国喜爱赶摆的青年,正朝此地聚集。

旅店的房价有如此地的温度,异常火热,翻倍的往上涨。本来想着旅游,随意而居,逛到哪住哪。没想第二天,房价涨了,而且订不到房。还好退房时,留下了值班女士的电话,试着打了一个电话:

“还有房吗,价格呢?”

笑曰:“早订满了,也一样涨了!”

正踌躇,如何是好。电话传来笑声:“你运气真好,刚有两间房网络上退订了,优惠给你一间。”

真心的好人。好吧,住下不换地了。女士非常面善,路过都要问一下,今天去哪,告诉你哪里好玩,跟你聊一阵,特亲切。她家小孩正在读大学,这几天也在赶摆,在酒店门口卖水枪、孔明灯等。她告诉你,其它可以买,价格实惠,孔明灯质量有问题,不卖了,不能卖给别人坏的。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城市开始了节日的喧嚣。此刻天空下的澜沧江,灯火辉煌,不计其数的孔明灯在江上腾空而飞,黑色的天空一片通红,满天下到处是孔明灯在飞舞。江边、江岸、桥上、桥边人潮通动,热闹非凡,时时处处燃放孔明灯。相知无远近,万里成亲朋。晚上在澜沧江边碰到傣族俩口子,正放孔明灯。我不会放,傣族兄弟热心教你,没有距离,亲如故人。新年他们都会到澜沧江边放孔明灯,固定的五个,送上节日祝愿,祈祷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一个穿着傣族服的小朋友,主动为我去江水中间放许愿灯,动作灵敏,样子可爱。相处是那么自然和睦,淳朴实诚。此时的天空祝愿齐飞,澜沧江上繁星点点逐风摇曳。这里是爱的天空,欢乐的海洋,还有满载心愿滚滚流淌的江水。

西双版纳看原始雨林,尽管有思想准备,当踏进雨林深沟,还是被它的自然、原始、粗犷、密实,被震撼到了。

草木生存之争,虽然无声却也残忍。草木为了生存,很苦,却很执着。缠绕,是一个充满温情的拥抱,也是相爱相杀的交织,在一片原始森林里,我看到了草木最为原始的生存状态,我见识到了草木的智慧,也目睹了他们相互绞杀的疯狂。

草本藤萝,乡间常见,寄挂于树。在此地,一棵粗壮藤萝,径如碗粗,状似履带,如巨蟒攀爬绕树而伸,于丛林空隙里,如此顽强,在森林中与高大树冠为伍,在密林中挣得一米阳光。那是生命之光,草木缺它,难以存活。

高大的黄棉木,树冠如巨,生于林谷溪畔。此树直而长,林中之宝,材质晶莹剔透,据传是明代宫廷专用。

八宝树,树干粗大犹如冲天神柱,直逼云天,一眼看不到头。树身被苔藓长满,满身苍桑,饱经风雨。不知它在这悠悠多少年,但是有它在,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古生代。时光无痕,它却用满身的苔藓告诉你,岁月多情也无情,生命总会老去,但是它仍很顽强的在生长。

白头树,生于海拔700-900米的密林中。红椿药用价值高,清热、燥湿、收涩、杀虫。芭蕉树,也生长在这密林中,有点意外,不时看到它嫩绿的身影。团花树,喜高温高湿,生长要求雨量充足,温度大,是人造纤维的理想材料。绒毛番龙眼,常绿大乔木,高30-45米,大板根,生长很快,材质优良、坚硬,耐腐性强,纹理美观。

热带雨林的板根现象,其实就是植物为了生存,适应自然环境的生存之道。板根以3-5条为多,并以向最负重的一侧发展,在土壤浅薄的地方板根更易形成。一些巨大的板根可达十多米高,延伸十多米宽,甚为壮观。

雨林奇观,空中花园,由各层级树木依次占有深谷中不同的空间,形成交叉分布,造成了雨林奇观。老茎生花,娇艳的花朵开放在树冠顶上,枝叶丛中,有的甚至长在粗大的树干上。

植物绞杀现象是热带雨林的奇特景观,充满血腥,让人唏嘘。热带雨林绞杀的主角大多是榕树,被绞杀者为棕榈树或铁杉树。榕树先是依附,后借助附体疯狂生长,然后恩将仇报杀死缠绕的树,最后自取灭亡。

看孔雀,欣赏雄雀开屏,最佳地点在西双版纳原始森林公园。原始公园里,孔雀多,个个靓丽,关键是半野生放养状态。孔雀园处在山谷间,山谷正中是一个大型湖泊,演绎舞台设在湖泊入口正后方,四周青山环抱。

孔雀园里,每天都有几场实景演绎。当女孔雀舞蹈表演进行到高潮时,清水向上喷射而起,烈日下水帘成幕,此时上百来只孔雀,从舞台后山上树林里飞越而下,跨过湖泊,面朝观众,轰然降临,惊若翩鸿。孔雀腾飞,穿湖而下时,雄孔雀们群英嚎叫,“啊!哑!”之声时起彼伏,雀鸣回荡,响彻整个山谷,宛若一曲天籁之音。

最独特的是一只白孔雀,全身通白,形似白衣少女,不过看羽毛,应该是只雄孔雀。孔雀雌雄与人类的男女,正好相反。雄孔雀美丽动人,天生丽姿,雌孔雀却没有漂亮的尾羽,平平常常。人类正相反,女人着装鲜艳,以天生丽姿为美,男士以威武雄壮为俊。

孔雀自有她们的生存法则,此处天空下的孔雀,却不是为取悦人类而来,她们从天而降,只为觅食,低着头在地上争抢食物。小孩们早安耐不住,由大人带着冲入孔雀群里给孔雀喂食,大人们忙于为他们拍照留念。吃完了中餐,在号子的吹响下,孔雀们纷纷振翅高飞向山中雀巢飞去,或成对、或单飞,这就是它们一天的生活节奏,只为食而来。人为猎奇而来,为睹孔雀芳容,不远千里。

西双版纳野象谷是中国亚洲象唯一栖息地,运气好时,在原始森林中还可以看到野生大象,可惜时间紧,我选择去了中科院热带植物园,留下了点点遗憾。

前段时间,版纳野象有过一段精彩之旅,一路向北,过河流、越山岗,直播全世界,最后在全世界的关注下野象家庭安然回归。世界由此了解中国人的善良与热心,也了解野象家庭生活的种种温馨场景。

中国科学院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位于勐腊县勐仑镇葫芦岛。它是科学研究、物种保存和科普教育的综合性研究基地,又是风景名胜区。植物园太大了,物种丰富,包罗万象,各种植物应有尽有。里面的植物据说达到1万9千多种,这是一个植物的王国、植物的海洋。

望天树,树干很直,挺拔而特立,典型的植物中的美男子,在中国很少有。望天树在云南属特产珍稀树种,分布在西双版纳的补蚌和广纳里一带。中国之大,总有惊喜发生。2023年在广西崇左市发现了一株望天树,高达72.4米。

箭毒木,见血封喉。《中草药学》中记载见血封喉有强心、催吐、麻醉、主治淋巴结核、解热、治痢疾的作用,需要注意的是本品有剧毒。云南及海南等地用树汁做毒箭,射杀野兽。

南亚森林特有现象,一棵榕树,独树成林。榕树以树形奇特,枝叶繁茂,树冠巨大而著称。枝条上生长的气生根,向下伸入土壤形成新的树干称之为支柱根。榕树高达30米,可向四面无限伸展。其支柱根和枝干交织在一起,形似稠密的丛林,因此被称之为“独树成林”。

柬埔寨龙血树,龙舌兰科,常绿灌木或小乔木。产于勐腊、孟连、普洱、镇康等县的石灰岩山地。可提取制作“活血圣药”原料,蔡希陶教授亲手种植。每个人在各自心中都有一个圣地,无限的热爱,为之奋斗,付出全部的精力。西双版纳热带植物园就是蔡教授的精神家园,为此他奉献了一生,值得后人敬仰。

旅人蕉,又名旅人木,叶状如芭蕉,又如孔雀开屏,极富热带自然风光情趣。非常适合在公园、风景区的草坪上栽植,观赏性高。关键此旅人蕉能藏水,有时在热带雨林能救人命,所以南亚一带人很喜欢这种植物。

黄檀木,降香黄檀、海南黄檀,各种黄檀汇集在此一地。香枝木,指海南省产的降香黄檀,心材黄褐、红褐或深红褐色,有浓郁的辛香气味。社会上炒得沸沸扬扬的“海南黄花梨”就是这种木材。

棕榈树,南亚植物象征,成林成片,形态优美好看,树下绿草植被,干净整洁,好一片南国优美之地。棕榈树形优美,也是庭园绿化的优良树种。北宋文同《竹棕》“凌犯雪霜持劲节,遮藏烟雨长轻筠”,赞誉了棕榈经霜不凋的节操美。一棵霸王棕,树身长满青苔,全身黑沉,尽显苍桑霸气。

菩提树,叶片状如心形,它分枝扩展,树形高大,枝繁叶茂。相传佛祖释迦牟尼曾在菩提树下静思6年才修得正果,所以菩提树被称为佛教圣树。

中国无忧花,花大而美丽,傣族村寨一般建有寺庙,每个寺庙周围都种得有无忧花。常在房前屋后种植一株无忧花,忘记所有的烦恼,无忧无愁。

曼陀罗,漂亮花有毒。曼陀罗花期长,花大,枝叶扶疏,花形美观,香味浓烈,观赏价值很高。读书期间,喜爱看金庸小说,其中就说到曼陀罗,是一种毒药。曼陀罗的花语也是最复杂的,如黑色曼陀罗是爱和复仇,紫色曼陀罗是恐怖,绿色曼陀罗是生生不息的希望,金色曼陀罗则是幸福等。

看到断肠草,太熟了,金庸小说中,杨过因断肠草中了情花毒。我甚至猜想,金庸可能到过此地,这里好多的奇花异草,都在其小说里经常出现,写得出神入化。不过断肠草切实独特而传奇,因为曾经毒死了神农。据说神农尝百草,最后误食此草,断肠而死。断肠草,一种看似很普通的藤本植物,向阳而生,小叶片相对,开着淡黄色的小花,却是巨毒之物,唏嘘感慨。经过金庸大侠妙笔生花,此物更是人尽皆知,许多俊男靓女,千里迢迢就为目睹此物而来。

橡胶树原产于巴西,于1906年引入中国云南,现主要产于海南岛和西双版纳。橡胶树产出的天然橡胶是制作橡胶的主要原料,可作为制造油漆和肥皂的原料,经化学处理后可制作高级家具、纤维板、胶合板、纸浆。此外,橡胶林还是可持续发展的热带森林生态系统,是无污染可再生的自然资源。橡胶树象征着生命,象征着蓬勃向上力量。

西双版纳泼水节主要活动,共有5天时间,4月11日到4月15日,其中最后一天泼水节是活动的高峰。泼水节又名“浴佛节”,傣语称为“桑堪比迈”,即傣历新年,又称此节日为“尚罕”和“尚键”,两名称均源于梵语。泼水节是西双版纳隆重的传统节日,具体活动有泼水、赶摆、赛龙舟、浴佛、诵经、章哈演唱和孔雀舞、白象舞表演等。

偶遇傣历新年,犹如撞入了世外桃源,各种民族风情活动时起彼伏。龙舟竞赛,在澜沧江畔,民族壮汉,齐划龙舟,向前奔腾,热闹非凡。夜晚放孔明许愿灯,城市上空灯火通亮,澜沧江畔,人声鼎沸,几十万人齐放孔明灯,天空满天飞舞无数孔明灯,傣族放灯祈祷新年吉祥平安。河滩边满是放飞的人们,河岸上人更多,大桥上封路,全部是放灯人群。空中飞机停飞,此刻为孔明灯让行。

傣历新年民族文化展演、花车巡演,也很有味道。少数民族巡展,场面相当大。原以为搞一下结束了,到现场一看,方阵队有近百个,时间拉的很长。

民族大融合展示,西双版纳十三个少数民族派代表着民族服装走在队伍最前面,有靓女、帅哥、单个、成双齐整整的走来。此时路边观看的女士,自当讲解员,兴奋的告诉你,这个是哪个民族,那个是哪个民族。西双版纳少数民族有:傣族、哈尼族、拉祜族、彝族、布朗族、基诺族、瑶族、苗族、回族、佤族、壮族、景颇族。

最有特色的着装当然是傣族装,也是西双版纳的主角。年青女士喜欢傣族服装,特别青春少女,这种服饰最漫妙之处是可体现纤纤细腰,楚楚动人。傣族妇女装束,充分展示了女性的胸、腰、臀“三围”之美,加上所采用的布料经柔,色彩鲜艳明快,无论走路或做事,都给人一种婀娜多姿、潇洒飘逸的感觉。

独具特色的是基诺族的帽子,纯白而净。基诺族的女子头戴尖顶式披肩帽,用自织的白色厚麻布制成,上面饰有条状花纹。帽子下摆很长,绣有彩色的挑花几何图案,下沿用珠子、绒线和羽毛做流苏。

布朗族黄色条纹整裙方队,青一色女士,亮丽动人。走一阵停一段,转动着手臂,手脚并用,似弄拳又或似舞蹈,非常独特。

各式民族方队,美伦美幻,多彩多姿。有成年方队、少年方队、地域方队、还有特色车展队,民族风情队,专业表演方队。通过方队巡展,看到了现在少数民族的真实生活,他们对待节日认真重视,全民盛情参与,他们这几天真在过节,整个城市节日氛围非常浓厚。

最后一天上午开始取圣水,下午全民大联欢,泼水大战全城开始。水的世界,欢乐的海洋。警民同乐,消防战士、武警战士是民众泼水对象。全民大泼水,泼水广场首先是放圣水,再开门放人流涌入,群体泼水大联欢。此时夏天已致,美女短裙着装,凹凸有致,少男们最爱冲着美女而去,用水泼去,泼出了内心向美之心,此时美女没有还架之力,抱着头,任凭清水冲刷全身,体现女性柔弱之美,皆大欢喜。更有男士为护女朋友,奋力而出,全力一战,呈现男士风度。

人们为什么热情于泼水节,因为泼水可尽情自由、尽情欢乐、尽情宣泄,同时众人参与、对人无害,又带有民族风情元素。在当今的社会,生活水平的提高,生活质量的提高,人们需要一种集体参与,既能表达欢乐、欢快的心情,又是无伤害,大家能够容忍共乐的一种方式,泼水节就是一种很好的载体。全民共乐,共同参与,忘我逛欢,当然年青人最多,小朋友也参与其中。沿路走过,遇见一个2岁的小男童,手拿短水枪,在街边手舞足蹈要跟别人打水枪,一个热心青年接过小脸盒水,从其头顶缓慢倾倒而下,男童迷着眼,一脸懵。小朋友兴奋的蹦跳起来,真好玩,还要来,太少了点!?幼稚的脸上,写满了童真,这就是乐趣,他们的乐趣与成年的乐趣当然不同,但此时的欢乐是相互泼水带来的。

来到西双版纳是大脑突然灵光的起意,恰巧遇见傣历新年,又刚好碰上疫情后盛大的版纳“泼水节”大狂欢,人生很多相见都是千百次回眸的偶然相遇,或许这就是人间的机缘,总会有偶然,还带有惊喜,却很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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