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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竹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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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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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马古道

这是一条乡村土路,曾经青石漫漫、骡马成群、人流如织,如今称之为古道。这条路上下越千年,如今青草覆盖其上,粗粗一看,疑惑顿生。

青草下堆积着厚重的泥土。春天要走,夏天将临,芬芳泥土里带着青草的气息。软软的春泥,汲足了雨水,踏上去,鞋一半没入其中。路的软泥下,翘于稻田上的边沿露出了几块青岗石。突出于外的青石,历经风吹雨打,钙化的面目全非,有点卡白,恰似焚烧后的石灰。不仔细辩认,你还以为是几块普通的石头。这一段路,千年的脚印被尘封于土下,又被青草掩埋。要不是当地老人的指点,谁又会相信这是曾经热闹、繁忙、驼铃声声的湘粤古道。

老人姓杨,70多岁,个高腰直体壮,配一头短发,粗一看背影你还以为是一个农村壮汉。面对时细瞧,满脸皱纹,尽显苍老。年轻时是一个农田庄稼好手,从良田嫁到这里邓家。良田镇,也在这条湘粤古道线上,下达宜章。

沿着山坳的方向,在破旧的老屋中间,古道上还留有一段没有被掩埋的青岗石。石块上,条条马车压过下的痕迹仍清晰可见。平滑的青石板,马车轮长年驶压下,留下累累苍桑。两道如水漕般的印痕,如凿刀精心雕刻,痕深而规整,虽历经岁月长久冲刷,仍栩栩如生。一块青石上,又一块青石上,不断出现如碗口粗的凹陷,老人告之,这些都是当年日积月累骡马托货时留下的蹄印。

甚是怀疑,如此坚韧的青石,马蹄可踏出如此深陷的蹄痕。俯身下去,仔细一看:真是骡马踏陷的,只不过马脚带有铁蹄,常年累月,无数次的马蹄走过,就成这样了。

如今这山岗下,路的两边房屋破旧,空荡荡的,已经无人居住。一栋一栋房屋排列在路的两边,一直伸到山脚下,有明清时的青砖瓦房,有上世纪80年代的红砖瓦房。红砖瓦房木门敞开,门前台阶光滑锃亮,仿佛主人仍在,外出似乎没有走远。一弯关山月,百里蹄踏声,宛似昨夜星辰。

此山地名曰:袁家山。现在还有几个住户,有姓廖的,有姓邓的,没有袁姓人家。原来住此地的大部分村民已经搬走,老人手指不远处107国道边房子告诉我:

“正十字路口,那几栋房屋廖家一组搬过去的。”

“再往下,国道边那一排背靠山六层楼的房子邓家二组。邓家三组还在下边。

“这里只有一些老人还在守着,居民越来越少了。”

走过古道边的几处残破的老房,再往山深处走,古道就掩没在树木与竹林之中。放眼望去,古道被青草所盖,没而不见,依稀可看出古道上的天空还没被树木与青竹占领。

曾经的交通要道,如今满是荒芜。每年偶尔有一些人来此,徒步重走骡马古道。政府在号召,保护古道,这条路才没有被水泥覆盖,但路还是难逃时间的掩埋,青草疯长,树木狂生。村委也时常出点钱,安排村里人砍青,要不然,路早就没有了。

进村路口,跨河而过的古桥是小万寿桥,古时大富人家捐钱修建的,桥头有块古碑,雕刻的字还能清晰辩认。真正的万寿桥,郴州有名的古桥,已经没有了。桥就在现在的107国道与铁路、夏蓉高速交汇那一块地方,现在只留下了一个古地名。村民正在一户户迁往那里,如今是一个非常繁忙的现代交通关口。

老伴两年前走了,老人独自住在老房子里。隔壁一栋三层新房是她儿子的,她不愿住。儿子在长沙打工,儿媳在不远的工业园上班,早出晚归。指着自已对门那一大栋老房子:

“姓廖,关门两年了!”

“家里只剩一个有点残疾的男孩,年纪三十多了,没有结婚。去年跟着一个离了婚有两个小孩的女子,入了赘,很少再回来。”

陈旧的老屋,黑暗的视线,沉闷的闲聊,一种远古历史的厚重,在眼前徐徐展开。此时房外,大雨倾盆,天空黑云滚滚犹如巨笼乌沉沉的覆盖下来。车上雨刮器猛烈的扫着雨水,前路一片迷蒙,车后的古道越来越远。

古道迷失,老人迟暮,村庄被雨雾笼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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