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证

 　刘老大怒气冲冲的来到迟二家，一进里屋门，看到刚从地里干活回来，连下地干活的衣服都没脱，用一双手捧着脑袋，仰脸躺在炕上连看电视再歇乏的迟二，劈头盖脸的就问：“我说迟二，我抱你家孩子下井了咋的？您怎么瞪着眼睛说瞎话呢？明明是你告诉我的，是郑嘎子砍了我家的果树，怎么到派出所你就不那么说了呢？还说什么都没看到？你还有点做人的良心没有？你知道吗？你这么一反挂，我家那么多的果树，就要白让人给糟蹋了！”
刘老大的问话，让迟二的脸一下子臊的通红。刘老大的连啷带损，让他更是无地自容。
“刘大哥，你进里边坐，有什么话慢慢说，千万别生气。”正在厨房做饭的迟二媳妇，急忙过来打圆场。她用围巾擦擦手，随后又走进里屋拍拍沙发垫上的灰尘，一边让座，一边去拿烟。迟二媳妇给刘老大把烟点着后，伸手把烟灰缸又放到刘老大身旁，对刘老大说：“刘大哥，你别与他一般见识，前后院住这么多年，沾亲挂拐的，你还不知到他那个德行，骆驼的个头，鸡大的胆。郑嘎子一吓唬就懵了！连里拐外撇都不明白了！”
迟二媳妇是村里有名的“到得去”，会说话，会来事，会办事。说完，又给迟二递眼神。迟二急忙从炕上下来，挞拉着鞋去拿茶壶，端茶杯，去给刘老大倒茶水。迟二媳妇的会来事，让七窍生烟，气冲霄汉的刘老大暂时稳定下来。他碍着情面地接过了迟二媳妇递过来的香烟。一根香烟只抽了几口，就掐灭戳在烟灰缸边上。虽然没全消气，但火气也下去不少，最起码远离了恶性争斗的发生。
迟二媳妇看刘老大火气下去了不少，自己才坐到了炕沿上，与坐在沙发里的刘老大做了个对面。迟二媳妇说：“前后院住这么多年，刘大哥没少帮俺们。前年盖房子，要不是刘大哥帮张罗，就你兄弟那个慢牵牛的性质，房子能完工的那样快吗！刘大哥对我家的好处，俺们一辈子都不应该忘。刘大哥，你兄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尽管说。就是骂他几句，打他几下也是应该，谁让你是老大哥了。”
迟二媳妇的一番话，让刘老大很抹不开。他本想狠狠的损迟二一顿，甚至还应该狠狠地骂骂他。临来时已经憋到嗓子眼的满肚子气话，还有损他郎他的那些赶劲的嗑，经迟二媳妇这么一给降温，现在连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刘老大又要去捡起，那棵被掐灭的半截香烟。被迟二媳妇一把抢了过来，扔进了烟灰缸里。又重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递给刘老大后，又用打火机点着。
刘老大吸了一口，迟二媳妇递过来的香烟后，对迟二媳妇说“弟妹，不是你大哥多事，是你家迟二太让我生气了！他明明看到我家果树，被郑嘎子给砍了，还是他告诉我的呢！可让他出庭作证，他就说没看见。因他没给做证，让郑嘎子逍遥法外。你大嫂气的犯了心脏病，住进了医院。弟妹，你是知道的，你大嫂身体不好，吃药要花钱。孩子念大学，还得用钱。还要居家过日子，处处都得用钱。都指望这片果树林那。现在让郑嘎子，给祸害那么多棵果树，你说，这日子往后让俺们怎么过呀？”
迟二媳妇听了刘老大的话，非常的同情。她气愤地说：“郑嘎子就是村子里的祸害，干部腾不起他，老百姓还都怕他。为了熊大伙给他点“保护费”，哪年他不做几件祸害人的事。头些日子听说，把李福家的香瓜苗给拔了二十多棵，李福給他五百块钱“保护费”才算拉到。你说，哪尊佛都得拜，都得烧香，连臭嘎瞎都来卡油，老百姓干点事怎这么难呐！”
迟二媳妇又指着迟二说：“你这人也真是的，看见了！你怎能说没看见呢？你这么做对得起刘大哥家吗？”
“我敢说吗！郑嘎子说了，我要是给作证，就砍我家的果树，还要打折我的腿。”迟二吞吞吐吐地说。
迟二媳妇听了迟二的话，更加生气了！对迟二说：“嘴在你脸上长着，你自己连使用嘴，利用嘴的权力都掌控不了，反而让他说了算，我说你这个人活的窝囊不？干什么还能行？你跟我说实话，你到点看见没看见？要是看见了，赶快到派出所给刘大哥做证实去。也把郑嘎子吓唬你的话说给警察听听，要出人命了，看他们还管不管？郑嘎子这样的猖狂，都是他们当官的给惯的。”
迟二媳妇说完，换上出门的衣服，让迟二开车，拉着她和刘老大，去派出所给刘老大作证。迟二媳妇对警察说：“郑嘎子这个人也太霸道了！嘴在我们自己身上长着，从嘴里说什么，怎么说，还得他说了算。他这是侵权，是在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和说话的权利。”
迟二媳妇说完这些，指着迟二说：“你说，你看到了什么，郑嘎子又是怎么吓唬你的，你跟警察如实地说说，看郑嘎子敢给你怎么样？看警察敢给做咱主不？”
听了媳妇的话，迟二嘚嘚瑟瑟，利尔啰嗦的，把郑嘎子如何吓唬他的话，和看到郑嘎子砍刘老大果树的事，都一五一拾的讲了一遍。
迟二媳妇又对警察说：“你们把郑嘎子叫来，我有话当面要跟他说。”
当郑嘎子来到时，迟二媳妇对郑嘎子说：“第一，我们首先声明，做证是我们每个公民的责任。第二，我告诉你，作证是天在听，地在看的事。我们的良心被夹在天地之间，会受到天地考问的，我们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第三，我们脸上长的嘴，是用来吃东西，表达心声，与人交流的工具。这个工具的使用权，利用权都应该归我们自己掌控，你无权干涉，更无权剥夺。”
迟二媳妇说完，又问郑嘎子：“郑嘎子，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郑嘎子连点头再哈腰，急忙说：“嫂子说得对，嫂子说得对，村里谁不知道嫂子是明白人，说的真是太对了。”
迟二媳妇接着说：“是我让迟二把看到你，砍刘大哥家果树的事，告诉警察的，你吓唬迟二的话，我也跟警察说了。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擎着。”
郑嘎子一看警察动真格的了！又看到迟二媳妇不听邪，不怕横。心想：我这些年，因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就想点歪门邪道，有时耍嘎，充愣。不大离还假装玩玩不要命。就是想吓唬吓唬村干部和村民。干部给我点香赢，让我在村里得点便宜事，赚点自在钱。村民再给我点“保护费”，让我不挨累，也够吃够喝的，也就知足了！真正让我去干大的恶事，我也不敢。换句话说，我还要好好活着那！拉家带口的，遇到了真要玩命的事，我才不去干呢！
郑嘎子想到这，赶紧给迟二和迟二媳妇赔不是：“二哥二嫂，我错了！下回再也不敢了！老刘大哥，你也原谅我吧！我愿意赔偿。”
警察接过来说：“你说的可倒轻巧，现在已经不是原谅不原谅，赔偿不赔偿的问题了！你砍人家的果树，已经触犯了法律。现在是法治社会，这回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了！”
郑嘎子一看，这回自己遇见了孙二娘。耍嘎没耍成，还通了个大篓子，自己把自己给送进了监狱。郑嘎子平时狐假虎威，一走三晃，大摇大摆的架子，一下子全没了！像被抽去筋，刮去骨的一堆臭肉，颓缩在凳子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了起来。
最后警察对迟二说：“出证作证，是每个中国公民应尽的责任。只有实事求是的出庭作证，才能惩恶扬善，维护司法的公正。看见了不说，作证时，出尔反尔的当儿戏，那也是在犯法。这次要不是你爱人做你的工作，郑嘎子就会逍遥法外，还会有很多人家的植物遭殃……”
没等警察说完，迟二媳妇抢过警察的话说：“你们圈俺家那口子几天，我最恨作假证和不给做证的人了！正应为这些人的昧着良心，不负责任，才让多少犯罪分子逍遥法外！让多少冤假错案的发生！”
听了迟二媳妇的话，警察笑了！警察说：“他虽然做错了，但及时改正，没造成大的不良后果，是不够拘留的。拘留也得够条件，不够条件的我们也不能随便抓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