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年味

文/姚毅

小时候，到了寒假，对我们小孩子来说，也就意味着年越来越近了。那时，我们有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晒糏”。

“晒糏”是扬中方言，“糏”指糯米或粳米磨成的细米粉，将其晒干后混合起来就是过年蒸点心的原料。

我记得，那时我们得一边晒糏一边做寒假作业，还要看麻雀，遇到有麻雀偷吃就要去驱赶。有时，我们也会躲到窗下边，用一根长长的绳子系在小筛子上，筛子下面用一根筷子支撑着，麻雀偷米吃时我们就猛地一拉绳子，这样有时可以抓到麻雀。

蒸点心的原料晒好了，下面就是浸泡蒸笼。

蒸笼每年过年前第一次用时都要放到港里或河里浸泡。蒸笼有两种式样：一种是竹篾和毛竹制的，圆形；一种是杉木板制的，方形。蒸笼在当时人家算是一件重要的家具，但不是每家都有。记得我家一开始购置的是圆蒸笼，后来又添置了方蒸笼。

家乡过年蒸的点心有四种：馒头、包子、水糕和圆子。每到过年，没有蒸笼的人家早早地就来与我爸妈打招呼，问什么时候借给他们蒸。等他们蒸好了自家的馒头、水糕，在还蒸笼的时候，为了表达谢意，总要给我们送上一些。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很温馨，一借一还都是情谊。

馒头、水糕的发酵技术是很重要的。发酵好，馒头、水糕蒸后不酸，且松软多孔；发酵不好，蒸出来的东西就像实心疙瘩，要样没样，又不好吃。

水糕、馒头、圆子都要在上面点红，图个喜庆和吉利。 蒸圆子时要用米滚在上面一起蒸，为的是防止圆子粘在一起。馒头和圆子的馅有萝卜丝的、青菜的、荠菜的、豆沙的、芝麻的。那时的萝卜、青菜、荠菜都是自家菜园田里长的，按现在说法算是绿色食品了。我家蒸水糕还用过自家长的老南瓜，蒸出来的水糕颜色金黄，很好吃。

那时候一般人家会蒸好多水糕，一时吃不了就切成小方块晒成干，早上放到粥锅里或单独蒸热当点心吃。

妈妈今年83岁了，每年过年，她依然还会张罗着要蒸点什么。而每每这时，我就会想起儿时每次妈妈蒸点心的场景，我坐一旁，看着红红的炉火映在妈妈的脸上，她的脸红彤彤的，我的心暖洋洋的。

（原载于2020年6月12 日《京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