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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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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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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麻、夏布及其他

文/姚毅

对于家乡的麻,我无法确切地说出那时我几岁,只能说是童年吧,应该是20世纪70年代中期的记忆;而夏布的记忆却要深刻一些,因为后来年龄稍大一点时也见到过。

苎麻

那时的高田较多,高田,家乡叫“岸”或“高岸(读wò)”。在我家埭上,住房的港岸边就有高田,高田里就有长麻(可能是㝉麻)的麻田,也有长竹子的竹园,还有桑田。

春天的时候,麻就会从老根上长出新芽,然后慢慢长大,长出新叶和枝秆。麻的根系很发达,一簇簇的,新麻都是从老根上长出来的。

现在家乡早已见不到长麻的麻田,清明回老家烧纸钱祭祖,有时看到坟堆上的野麻已长得很高了。

小时候,收割麻,我不记得那是什么季节,好像是在春夏之交。那时可见到少有的几户人家,把剥好的麻丝挂在场院的竹竿上晾晒。记得麻的那个清香味倒是好闻。麻皮是翠绿色的,剥完皮后麻秆是白色的。当然,剥下来的麻皮要成为麻线,是要经过好多工序的,比如漂白、上浆什么的……

麻线是用两个手指慢慢捻出来的,所谓“捻麻”,何其艰辛!记得那时的麻线依然能看到一点淡淡的、隐隐的绿意。那时,奶奶捻麻线,我记得是要借助明矾捻的,辅以明矾显涩,现在我猜想是用来增加手与麻的摩擦力或阻力吧,这样才好捻。捻好的麻,慢慢地绕成麻团,是一个大大的麻团子。

夏布及其他

夏布的原料是苎麻,夏布也叫麻布。

夏布可用来制衣服和蚊帐。家乡过去女儿出嫁,做母亲的,都要做一顶夏布帐子做为女儿陪嫁的嫁妆。我这年纪,小时候没见过夏布衣服,但见过夏布帐子。小时候,都是睡在夏布帐子里长大的。夏天,睡在夏布蚊帐里,密不透风,那个帐子密度大,眼小。夏布不柔软,较硬、较黑,但较牢固耐用,这是与后来的纱布蚊帐和尼龙蚊帐相比较而言的。

那时,每年开春,大概春夏之交,等到河港中有小蝌蚪时,农村的人,家家户户都会用锅膛里草木灰浸过的水清洗夏布蚊帐。那些洗过的蚊帐,家家户户用几根竹竿撑在场院的屋前,变成了现在记忆中一道难忘的风景。

小时候,我们小孩捉迷藏,有时就会躲到那个晾晒的夏布蚊帐里,小伙伴就很难找到;即使被发现,我们“呸!”的一声大叫,有时还会把小伙伴吓一跳……

说到夏布,那时我生产队邻近九队的吴福宝是织布的,家乡织布的手艺人又叫“机匠”。吴福宝是男的,倒不是我们印象中过去织布的都是女的,所谓“男耕女织”。他有一个很大的织布机,那时都是脚踏,小时候我见过。见过他作为手艺人在人家房屋的大堂里织过布,织布机上插满线纱的“芋子”,也挂满线。

家乡童谣“叽叽嘎嘎,织织布”,我印象较深。吴师傅织布时手脚并用,脚一踩,手中的梭子穿来穿去的,机器发出“叽叽,嘎嘎”的声响,一幅“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的古文诗句的景象即刻浮现在眼前……我想,那时吴师傅一定用麻线织过夏布。

当然,在我的家乡,小时候我也见过高田里种过棉花,也见过我奶奶用纺纱机纺过棉纱,我还帮奶奶纺过纱。那时小小的我,左手摇纺纱机,右手两个小手指捏一小团棉花,在一声声“唔唔唔,唔唔唔”的纺纱声中,棉花团像变戏法似的,变成了长长的纱线绕到线轴上……我想,吴师傅也一定用棉纱线织过纱布。

现在,有的地方古老的夏布及夏布制作已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并有了传承人,我很欣慰;历史、传统文化得到了很好地保护,并可不断传承,这样很好。

现在,如果我手上存有一顶夏布蚊帐,那一定是个宝。时光流逝,年岁渐长。现在,于我而言,麻、夏布,这些历史悠远的童年记忆常常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2024年2月4日初稿

2024年2月5日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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