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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延斌(水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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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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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迪于蚂蚁啃骨头

1100字

杨延斌

一九七五年我十九岁,工作在黑龙江省查哈阳农场。因工作出色,被保送上大学。正在打点行囊要去大连海运学院报到的节骨眼上,却接到场部通知:“杨延斌同志,你的档案历史不清,已给山东老家打加急电报调查。若三天内调查清楚,你可去报到。”一个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被有权势的人以莫须有的理由顶替了。我一度悲观消沉失望至极。

一天在场院扛麻袋歇息时,无精打采往水泥板上一躺,后背被硌了一下,疼得我猛然起身,却见是块手指肚大小的骨头。正在恼火时,发现那块骨头有了动感。我见只有一只蚂蚁攀附在骨头上。一只蚂蚁撼动大于自身几十倍的物体,我感到很惊奇!几天过去,那块骨头竟被蚂蚁啃成蜂窝状。

一九七六年一月,我被调黑龙江省浩良河化肥厂,同时带走了蚂蚁啃骨头的精神。我们一百人被集中培训,每天先由宣传部王干事念一段报纸。一天,王干事念新年献词《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把“更有潺潺流水”读成“兹兹流水”,引起哄笑。糟糕的是,分组学习时,轮到我念报纸,便把“亲吻着祖国大地”念成“亲忽着祖国大地”。大家哄堂大笑,我当然狼狈至极,尴尬地流下满头大汗。

读错一字丢人现眼,痛定思痛,我愤愤走上自学路。有三个典故呈现在脑海:龟兔赛跑,笨鸟先飞,蚂蚁啃骨头。我要学那只砥砺前行不停歇的龟,我要像笨鸟飞个不停。不就是一万多个汉字嘛,我要把《新华字典》当成骨头啃。一九七六年二月十八日,我开始一页一页地翻字典,把不认不解的字抄在稿纸上,注上页码,拼音,解释。这一天是我二十岁生日。

我是锅炉工三班倒,利用班中休息的两个小时,边背边写,直至背熟五十个字。每牢记一个字,感觉就像蚂蚁啃下一块骨头。一年半后又如法炮制,每个班背会二十条成语,弄懂词义典故,再用成语练习造句。再后来,背唐诗宋词,不仅班上背,上下班路上也背。为此出过洋相:走在路上,撞过树,也撞过电线杆,荣遭过“睁眼瞎”“神经病”的嘲讽讥笑。

二十岁至三十岁期间上函授,边学边练笔,邮票钱没少花,攒下退稿一大堆。在这个最关键的十年,我做到了学习好,工作好。那个“三十而立”也时常激励着我。

我也曾犹豫过,气馁过,想过要打退堂鼓。一次偶然机会,有个叫王某的师兄嘲弄我说“你要能写出小说,全中国都能成作家”!他的“寓言”重重地刺疼了我要痛下狠心,并暗暗把这句话当动力。

有蚂蚁啃骨头的精神支撑,我便抖擞起精神。起初,自己的稿子被厂广播站采用,都会激动不已。渐渐,厂里年年大检修,宣传部抽我帮忙,派我到检修现场采访。我用自己个性化语言,采写出一个个感人故事。说不上从何时起,写作水平有了明显提升,冥冥之中似有神助,署名杨延斌的散文在省报变成铅字,并获奖,成为我三十岁的生日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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