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父亲洗澡

常言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了命。连续几天的高温，父亲开着空调睡觉，导致牙齿疼了好多天。本以为吃几粒消炎药就可以消肿，谁知道，吃了几天药都不见效，嘴角左边肿得很高，只能吃流食。我急忙把父亲带到医院里输了几天液才消肿，几天下来，父亲消瘦了很多，精神状态也不怎么好。

父亲在医院住了几天，洗澡不方便。我提议带他去澡堂洗澡，父亲疑惑地看着我。和父亲一起洗澡，还是儿时的事。小时候，我非常怕洗澡，感觉闷在澡堂里透不过气来，产生莫名的烦躁感。可是每逢周末，父亲总是把我带到澡堂去闷一会儿，然后用搓澡巾帮我从头到脚搓一遍，几乎每个毛孔都搓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然后把小脸蛋闷得红透的我抱到外面，帮我穿好衣服安顿好后，父亲再返回澡堂里面，自己再洗。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后来我渐渐长大，不知何故，故意把与父亲洗澡的时间错开来。

我把父亲带到医院附近的一家澡堂，父亲看了看墙上的价格，皱起眉头，说比乡下的贵三倍，要是再搓背的话，会不会更贵。说着父亲就想回家，我知道父亲心疼钱，忙说：“就简单洗一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爸帮我搓背，这次就让我来帮您搓背吧。”

父亲脱衣服的动作很慢，当脱去衣服，呈现在我眼前那瘦弱的身体、褶皱的皮肤，才让我真正地感受到一向强壮的父亲已经老了，我真担心，若我不在他身边，他独自一人去澡堂洗澡，会不会被滑倒？想到这儿，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鼻子一酸，泪水盈满眼眶。我连忙走过去扶着步履蹒跚的父亲，一步一步地走向浴池。在浴室的最里面，有个小池子的水温度正好。我让父亲先坐在水池边上适应一会儿水温，然后再让他坐到水池子里去，除了头露在水面之上，身体的其他部分全都泡在水里。

隔了一会儿，父亲说他有胸闷的感觉。我连忙把他扶起，用浴巾把父亲全身的水珠擦干，然后带他到休息大厅躺一会儿，喝几口水。就这样反反复复5次，父亲说：“身体也泡得差不多了，帮我搓背吧。”我就让父亲躺好，就像小时候父亲让我躺下一样，然后从头到脚、从前面到后面的每一寸肌肤，都仔细地搓。然后学着搓澡师傅，把一块热毛巾放在父亲的后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父亲扭过头来夸我，想不到你手法很熟练，我明显感觉父亲的脸上荡漾着满足。他哪里知道，在这之前，我特意到澡堂里向搓背师傅讨教搓背的技巧，因为，让父亲满足是我最大的幸福，我暗暗发誓，愿意今后一直陪父亲洗澡。

---于7月26日发表在《太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