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交集中,有些人早已模糊不清,有些人一直铭记在心。那个善良的面馆老板娘,是我记忆深处的美,永不褪色。
当年我高中是寄宿的,学校伙食很不好。早上供应的米粥稀薄得如一碗汤水,中午和晚上的米饭,也是泛着黄色的老陈米蒸煮的,吃起来有股发霉的味道。菜要么是青菜豆腐汤,要么是白菜豆腐汤,反正市场上什么菜最便宜,我们就吃什么。
家庭条件好的学生,他们的家长经常烧好肉捎过来改善伙食,而我们几个贫穷的学生则面黄肌瘦、营养不良,还常常夜里饿醒,只好到自来水前喝点水解饿。我们天天吃这些清汤寡水的食物,嘴里特别馋。学校处于偏僻处,于是在一个周末,我和其他两个朋友相约到镇上去吃碗馄饨来补充营养。
进入一家面馆,我们要了三碗馄饨。胖胖的老板娘看到我们学生模样,非常热情地招呼我们到里面坐。我看到老板娘跑到热气腾腾的灶前和厨师耳语几句,由于距离远,没听清说什么。不一会儿,三碗馄饨端上桌子,分量很足,馄饨都快溢出碗边了。旁边的食客看到我们碗里的馄饨,脸色露出羡慕的神色,还以为我们几个是老板娘的亲戚呢。
饥肠辘辘的我们哪管那么多,不顾馄饨的滚烫,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就快要吃到碗底时,才发现碗底下藏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我带着好奇的眼光朝两个朋友的碗里看,他们眼神也很好奇,原来他们碗里也藏了一个荷包蛋。要知道,来自农村的我们,父母能够供我们上学已经不易,哪有额外的钱让我们乱花?我们没有要荷包蛋,老板娘怎么擅自给我们添了荷包蛋,这不增加了我们的经济负担?
当我们拿着一张十元的钱票,怀着十分复杂的心情去付款时,胖老板娘只收了三碗馄饨的钱。我们面面相觑,为我们几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感到惭愧,羞红了耳朵和脖子,愣在一旁。胖老板娘笑呵呵地对我们说,“我儿子当年在外上学时,也不容易,后来遇到一个热心的面馆老板,对我儿子格外关照。看到瘦弱的你们,就想到我儿子当时的情景,我只是尽绵薄之力。”
我们刚才光顾着低头吃馄饨,这时发现墙上挂着一面面锦旗。锦旗上写着“爱满人间,爱心永驻”“根根面条如冬日暖阳”“爱心天使,情深似海”等话语,那是学长们考取大学后,对老板娘的一种感恩方式。我们三人发誓三年后考取大学也送老板娘一面锦旗。
自不用说,高中三年期间,每个周末,我们三个人都来吃一碗馄饨,享受着老板娘的额外照顾。小小面馆,没有多大的利润,但老板娘的宽广仁慈之心,让远离家乡贫穷的我们暖心暖胃,至今想起,依然感动不已。
----于2022年8月27日发表在《眉山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