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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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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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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布鞋

母亲给我两双她亲手做的布鞋,她一直惦记着我的“平板脚”,只有穿上柔软的布鞋,走起路来脚才不觉疼。母亲七十多岁了,视力又不怎么好,做的鞋底针线还是那么密密麻麻,鞋帮特别考究。我看到母亲的食指裹着创可贴,肯定被针戳破好多次,流了很多血。想着母亲戴着老花眼镜在油灯下一针一线、费力做鞋的样子,我的心里就特别难受。

从小到大,我也记不清到底穿过多少双母亲做的鞋,看着布鞋,以往母亲做鞋的一幕幕场景涌上心头。只记得母亲平时收集好家中的破衣破裤,剪成方方块块做鞋底料。待夏天到来时,母亲在沸水中调好一大盆面糊,用毛刷在大门上刷上一层面糊,然后把那些碎布料密密麻麻地贴在门板上,仔细拼接好。六层布料,每层都这样刷着。潮湿的六层碎布很厚,在烈日下暴晒三天,晒透后,坚硬挺括,从门板上撕下来,发出脆脆的响声。

冬天农闲时,母亲开始做鞋子了。母亲先是用尺子量下我的脚,用报纸画出鞋样,再把鞋样放在拼布上裁剪几块,重叠好,开始纳鞋底了。鞋底用四大层拼布,也就是二十四层布,非常厚,所以得用粗绳、大头针、带钩锥子和顶针等辅助工具。母亲白天上班,下班回家还要干农活,晚上做好家务,就在煤油灯下纳鞋子。

不知多少个夜晚,我在煤油灯下做作业,母亲在一旁纳着鞋底。往往是我睡着了,母亲还在纳鞋。针线在鞋底穿梭中拉出的细细长声,如催眠曲,总是温柔地伴我进入梦乡。鞋底锥好后,母亲就开始剪鞋面,然后把鞋面沿着鞋底贴合,在边沿用针线纳一圈,一只鞋就大功告成了。母亲常常做好一双鞋,手都肿得不能握拳。我们除夕晚上吃过年夜饭,洗过脚,穿上崭新的布鞋,那种幸福感真是无以言表。

我知道母亲做鞋不易,所以我非常爱惜鞋子。记得一次放学时,天空下着雨,路上泥泞,我怕弄湿了鞋子,干脆把鞋子脱了拎在手上,光着脚跑回家。母亲看到我脚冻得通红,很是心疼,连忙到洗衣间取来脚盆,往里面倒了一些热水,端到我跟前,把我的双脚放到盆子中揉搓着。我忙安慰母亲,说这样不会把鞋子弄湿,脚冷了用热水泡下就好了。上体育课跑步时,我也对布鞋呵护有加,我脱下布鞋放置一旁,光脚奔跑,跑得飞快呢。

光阴荏苒,岁月沧桑。母亲日渐衰老,视力大不如以前。市面上各种运动鞋都可以买到,我劝母亲不要这么辛苦,可她还是背着我戴着老花眼镜,将她的爱,一针一线地缝进了鞋子里。穿上母亲做的鞋,仿佛赋予我无穷力量,让我的人生步伐更加稳健。

于2023年1月31日发表在《红山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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