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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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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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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喇叭花

树上的玉兰本就洁白,还大朵大朵地显摆着;树下的草地上,那些紫色、白色的小花也使劲地撑开了自己的伞。玫瑰特别鲜艳,不用怎么张扬也都看得见。花园里没有太多杂色,四季青一味地绿着,梽木一味地红着,一圈圈构成了固定的图案。倒是没扯干净的几串喇叭花夹杂其中,白中透着淡紫,格外醒目。

平时里来来去去行走花园中,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今晨站在教学楼三楼,俯视下面的花园,突然被这几串小花吸引,禁不住感慨:花园里如果没有了花朵,一枝漏长的玫瑰,几朵杂着的喇叭花,也成了大家眼中的珍品。即便喜欢采花的孩子们,这一季也不再胡乱地采了,都说要保留着,才能感觉到这才是花园。

下课后,偶尔瞟了一眼微信群,一早有热气腾腾的立夏丸子,有大有小,有多有少。有的用粽叶包裹着,有的用精致的碗碟摆放着,熬是诱人。这才记起今天应该就是立夏了。

立夏,一个节气,在我们梅山,更是一个节日。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正经地过过这个节日了。只记得儿时,每年立夏,无论是在外婆家,还是在自己家里,大人们都会为我们做好立夏丸子,煮一个咸鸭蛋或鸡蛋,给我们放进碗里,叫我们吃,而且还会给一句祝福语:立夏吃个蛋,岩砣古都踩烂;立夏吃个波,岩砣古都踩破。

家里有女儿的,大多会给娘家送去自己做的丸子,自家煮的鸡蛋或鸭蛋。我的两个姑姑就是这样,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给爷爷奶奶送来吃的。不知道我妈妈有没有给我外婆送过。记忆中,只有外婆给我们送的,因为妈妈是外婆的独生女,是外婆的命根子。我们很少给外婆送吃的,倒是外婆生怕妈妈苦着自己,苦着我们,常常给我们送这送那。

只是这样的记忆,随着我去县城上高中就中断了。外婆做的东西扎实,奶奶做的东西精致,妈妈做的东西可能因为全是粳米,又舍不得放馅,总觉得少了许多滋味。因为外婆做的尽管大了点,但里面有香喷喷的花生米伴红糖;奶奶做的尽管小,但大多是糯米加粳米,味道很软,再加上馅多,花样也不少,偶尔还杂以腊肉之类,格外好吃。所以,从小我不喜欢吃自家的丸子,而喜欢吃外婆和奶奶做的。

可自从上高中,再也没有吃到过这两位老人家做的丸子了。参加工作后,尽管离家不是太远,作为女儿,也从来没有在这个节日回去送过任何东西,更没有为他们做过任何好吃的。即便回到家里,不是八十多岁的爷爷给我做,就是五六十岁的父亲给我做。有一次,在外地工作的我,因为买了一点新鲜河鱼而想自己做一顿美味时,还打电话回家请教父亲。父亲指点后,又因为怕鱼没死而不忍下手,最终还是送到同事家,由他做给我吃了。

所以,每次回去,总想着给他们做一点好吃的。爷爷会说:“赶紧停下来,你做不好的,还是我来做吧。”父亲更是如此,“你等着吧,一会就好。”每当想起这些,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

在别人眼里,我和大弟弟是家里最有出息的孩子,我俩的人生从小就一路开挂,父母也以我们为骄傲。倒是那个从小不会读书,在父母眼里没出息的小弟,每次我们回到家里,都能看到他操刀为父母做出可口的饭菜。彼时,我就为自己的无能深感羞愧。

今天,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吃到丸子,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又不能吃到她女儿做的丸子。此时,我才觉得:自己不一定要成为花园里那鲜艳的玫瑰,也不一定要成为高高在上的玉兰,能做一朵平常的喇叭花缠绕在他们身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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