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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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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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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流动的花

返校时,仍是风雪载途的季节。每当风声逼紧,怒吼着拍打窗户时,脑海里自然浮现出白居易问刘十九的情景:身边有知心的人儿,前面有红红的火炉,茶香袅袅……那氤氲的气息让人忍不住也想问问:晚来风欲雪,能饮一杯无?

不过,饮酒似乎还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三月的雨,也让人容易想到酒。可惜的是,有喝酒的欲望,却没有喝酒的时间和心情。整个三月,房子被雨浸泡着,后面的花园被水浸泡着,前面的田地也被水浸泡着,整个人儿也被雨浸泡着,最后将整颗心都放进水里。浸泡得变形了,不像一颗心了,或者说那颗心一点也不完整了。

房子在雨中昂然挺立,没有什么不适的。看似泡在水里的房子,除了屋顶、屋檐和基脚,是湿湿的,整个身子似乎与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再也不用担心像小时候那样,需要在子夜睡意朦胧时,被大人们的吆喝惊醒,更不用担心被大水冲走。前沟后沟自然形成了两条活泼的小溪,吟诗作赋般日夜不停,然而,却越发显得灵动而富有朝气了。他们唱着欢快的歌,奔腾着与其他沟渠与小溪的水汇合,最后又携手奔向梦中的方向。

花园越发精神了,茶花踩着季节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照例红得可爱,那花蕊颤微微地,黄灿灿地,有自己明确的方向。茶花还没有完全凋落,紫荆花那些枝枝干干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酱紫色的小颗粒,第二天早晨一早起来,有的已完全张开了臂膀,拥抱着雨的到来;有的则被挤占了地盘,不得不紧紧地抱住自己。然而,她们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尽管嘴里一边急急地吟着:“我要开花!我要开花!”一边却又耐心地等待着,像一个诚实守信的孩子,仿佛是遵循着树妈妈立下的规矩似的:“孩子们,不要着急,不要着急。按次序,排好队。”再过一天,有的已表演完毕,做着自由落体运动,飘落到了树底下;有的,却披一身紫色的霞光,悠然飘逸,寻找着梦的方向,落在池塘边,甚至飘落到水池里,像一个个睡美人,或卧或仰着。或许,她们一直向往着蓝天,即便是离开,也要对着天空,做一个美丽的梦吧;或许,她们只想留下的一缕幽魂,荡漾在水里的蓝天白云一起合个影吧。然而,这样的瞬间成了永恒,她们美梦成真了!她们的身影留在了水底,而她们的芳踪却随蓝天白云一起,形成了池塘里最美的布景。当那些辐射性的枝干布满紫色花朵时,那一颗颗小小心脏也热烈地跳跃着,圆润而又泛着绿色的光芒。那光影交相辉映,成了整个花园最动感与动人的风景。

于紫荆而言,花开的时候,也是枝干的梦想绽放的时候;花落的时候,那片片心形的绿叶便是枝干的梦;当叶片也黄了,落了的时候,那些光秃秃的枝干,便成了树根永远的诉求与最后的梦想。

然而,每一座花园都是如此,永远也不缺绽放的梦。花的梦,是甜蜜的,又是缤纷的。紫荆花刚刚飘落,四月的野山樱又精神抖擞了。粉色的野山樱带着点羞涩,怯生生的打着朵儿。正当你担心吓着她,准备暂时回避的时候,她却勃然怒放,一簇簇的,像一个个带点野性的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可以自由奔跑了。整个花园都是她的身影,把你的视线牢牢牵引着。

雨来了,她张开柔嫩地掌心,欣然接住,颤颤地,像一首小诗。雨还没来得及离开,她的脸上还带着晶莹的泪珠,却又像捉迷藏似的,逃遁了,隐匿了,不让你找到她那渐淡的身影。

树上没有了,树下,草丛中,池塘边,那洁白的落樱,应该是最能打动人心的。

此时,我们再也不用担心飘落后的樱花,那缕缕香魂去了哪里;再也不用担心一种花的离开之后,那一个个美丽的梦无以为继。

即便到了冬季,当所有的花都已凋零之后,仍有最原始,最质朴,最真诚也是最憨厚的守候者——四季青。他们永远固守着自己朴实无华与忠贞不贰的本性,寒风吹不倒他们,大雪压 不倒他们。为了这美丽的花园,他们奉献着自己的每一丝绿意与毫不犹豫的坚定。他们是花园真正的卫士与坚定不移的守望者,也花园最持久的梦想,是每个学校成长的见证者。历经百年,处变不惊;成千上万的学生与老师,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他们从来都是绿意盈盈,仿佛给每一个走进的人以温暖,给每一个离开的人以开心。

雨季的花园,最最活泼的,要数孩子。只要下课铃一响,他们一个冲进雨里,像一朵朵花儿的绽放,像一只只蝴蝶在飞舞。他们欢喜地跳跃着,追跑着。风吹得大了,雨下得欢了,他们也跑得更快,也跑得更欢了。一忽儿跑到雨中,一忽儿又跑回教室,似乎故意跟雨逗乐似的。脚下溅起一片水花,头顶迎接着那忽大忽小的雨点,他们便成了一簇簇流动的花;笑声伴着雨声,以及那些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奏响了春天的进行曲。

此时的花园,那些流动的花朵,正在追逐着自己的梦想。他们,才是花园里最美最持久的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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