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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雨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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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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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冬天

喜欢冬天


周末早上喝茶时,保全兄与我分享他刚写就的《我讨厌冬天》。

文章写得很好。从陈光宗老的“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的书法落款切入,写出“春天和冬天的本质不同”——“冬天是死寂而僵硬的,仿佛一点生气也没有,只适合蜷伏在炉火旁或者被窝里,无所事事”。

我却告诉他,我喜欢冬天。

我之前曾对阿哥也如是说过。那天下午,阿哥邀我去架海捡石头,阳光明媚,天蓝水碧,比昔日更加清澈迷人。

粤西。滨海。古城。冬天。十几二十度,不潮不闷,不冷不热,气候十分干爽舒适。草木依旧葱茏。桂花、林兰、杜鹃、刺木棉,她们迎风怒发。菜蔬满园。平时见不到的候鸟,此时成群结队的飞过蓝天,飞过田野。在村头,在巷尾,在每一个角落,自由自在的飞来跳去,引吭高歌,无比欢怡。烦人的苍蝇,咬人的蚊子,此时不见了踪影。

冬日里,我喜欢坐在太阳底下晒太阳。无所事事的看浮云白天,看远山淡影,看芦苇在风中簌簌摇动。我看见第欧根尼也坐在太阳底下,似乎在说,生活删繁就简,才有自由。阳光煦暖,此时,我感觉太阳无比亲近,光明,温暖,纯净。心也明静得如半亩方塘,天光云影共徘徊。

人是一根有思想的苇草,要诗意的栖息于大地上。

小时候,冬天闲下来,父母亲似乎也闲下来了。母亲一闲,家里有时就会打豆割(花生糖);有时煮糯米糖粥。大冷天,一家人围在灶厦里,有说有笑的,吃着香甜脆的豆割糖或热气腾腾的糖粥,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尤其是到年底,家里做籺。浸泡好糯米,磨粉,在碓臼里捣花生,炒花生馅,做粉团,做籺,洗生菜,包籺。一家人分工合作,忙得不亦乐乎。

冬天是一个闲逸而富有情味的季节。

我想起,洛阳那个天欲雪的夜晚,白居易坐在熊熊的炉火旁,念想起故人刘十九,他便蘸着新焙酒的香味和炉火的温度,写下那首沸腾的诗歌:“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煮沸了刘十九,也煮沸了那夜的风雪。

那夜的夜话,经过酒和岁月的过滤,更加美丽,更加醉人。

我想起王子猷雪夜访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醒来,因忽然忆念起朋友戴安道来,便乘小舟不远千里前去造访。经过一夜,到后不访而归。

这样的雪夜,温暖。浪漫。潇洒。瑰丽。

雪夜就是如此疏狂,孤傲,不羁。

我想起张岱。西湖大雪三日,人鸟声寂灭。崇祯五年十二月那晚更定时分,张岱划舟去湖心亭看雪。      

天地浑然一体,白茫茫一片,万籁俱寂。好一个幽绝深远的晶莹纯洁的世界。我想,也只有遗世独立的人才有福分见到和享受。

我想起柳宗元,在永州,“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天地里,以一袭蓑衣,抵住世间的寒冷,独钓寒江雪。

既是情怀,也是境界。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我想起临死抚琴一曲“广陵散”的嵇叔夜,想起“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谭嗣同,也想起“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的陈寅恪。

冬天,是一个繁华落尽见真淳的季节。

庚子冬十一月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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