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不真切的印象中,我初见铜钱草似乎是在半山书屋。
半山书屋是我经常去的地方,喜欢去的地方。室里摆着些石头、埕埕罐罐之类的清玩,古淡得很。周末或者放假回到小城,如果不用带小孩的闲暇晚上,我多般都会跑到半山书屋去喝喝茶,聊聊天。我经常会约上保全兄一起去。保全兄是读高中时的老师,是一个“侣文字而友笔墨者”。在半山主人的热情中,在醇香可口的茶水中,我们围着茶几就胡天海地起来。不过多般都是聊书画以及书画中的人与事。半山主人也经常会拿出他的山水画作,用磁铁吸附在铁板墙上,以飨我们。这样的夜晚是很闲适很淡远的。这样的夜晚是很容易过去的。
茶几上有一方端砚,净水中养有一丛观叶植物。茎细长。圆叶。亭亭。伴着茶香,入眼,养眼。
半山主人说是铜钱草。一点都不见铜臭味。
后来我也在淘宝买了些铜钱草根芽来种养。还特意买了个鹅卵石凿成的水培花盆。放在书桌上,可铜钱草养来养去总不见肥美,不见风姿。
那天我跟如莲道人微信聊天。他发了临钟繇小楷字的图片过来。里面有铜钱草的身姿,俯向小楷。字雅草美。
“你的铜钱草养得很好。我的水培,稀稀疏疏,烂根。”
“土养。保湿。我的开始也这样,三盆还剩下这一点。”
听取如莲道人的种养法,我改为土养加水培。铜钱草,就一天一天硕美起来。远远看去,修长的腰肢,擎着的是一朵朵绿云。
没有想到的是,铜钱草也开花的。且开的花很特别,粟米般大小的淡黄的花朵围成一个圈,一节一节的,像竹子一样,劲拔云霄。
好像是去年底,我们在如莲道人家喝茶聊天。保全兄说起有一天在街上遇上陆常春老师,说他想找个地方静静地喝喝茶。于是他们就去了鲁城画室。保全兄还在鲁城画室写过一幅字:“得闲品茶说书画”。他还翻出手机相册的照片给我们欣赏。字已经刻在木板上,上了绿漆,显得闲雅。
“有点启功的味道。”如莲道人说。
鲁城,是高中的同窗,也是一个玩书画之人。
三四月期间的一个周末,去鲁城画室拜访过他一次。
画室布置得简单有致。墙上挂着他自己三两幅工笔画和保全兄那幅字。那几个字特别显眼,也特别有味道。茶几上摆着一些鲁城自制的茶具和一些玩意儿,很有意思。西窗台上竖着一个龙眼树段,上面放有一盆粗陶盆的铜钱草。满盆春色,甚是惹人爱。
鲁城开始焚起香和摆弄起茶来。
“你的铜钱草是怎么种养的?”
“用田泥,把铜钱草的根须和叶子剪掉,再把根芽埋进泥里,然后用水淹过。”
“那幅字谁刻的?”
“我自己刻的。木板是一般的木。”
鲁城又说起那些茶具和玩意儿的来处和如何制作,饶有趣味。但说起这些年来奔忙在外对书画的抛弃,话中带有一些复杂的感伤。
“以后有空要多学学画和写写字。”
“那是好事。”我呷了一口茶说。
西斜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洒落在铜钱草上,葱茏静美。这个下午,在我们边喝茶边东拉西扯中过去了。仿佛缕缕的香烟,弥散着甜甜的香味。
2018.6.14日改于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