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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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军训，对15,16岁的少男少女们来说，是一件非常辛苦且考验毅力的事情。
2004年9月，武汉气温依然很高，太阳高挂在蓝天上，给人的感觉还是火辣辣的。在学校中，每天早上，这些15,16岁的学生就整齐地排列在操场上，在部队教官的带领下进行军姿与队形的操练，却时间不长个个身上都已汗流浃背了。而等下午军训结束，这些学生的训练服往往又多了一层盐渍。除了军姿与队形的操练外，军训还有内务整理，学唱军歌等一些内容，而且从早上6点钟开始直至晚上8,9点钟。
当然，教官是非常严厉的，可在我们这些老师的协调下，面对稚气未脱的学生也只得点到为止。
有点搞笑的是，艰苦的训练可能使这些学生，特别是女生有点想家了。军训刚过两三天，一天上午操练休息期间，一个女生不知怎么悄悄地哭了起来，不一会儿整个操场上的女生都“哇哇”地哭了起来。
虽然，学生都或多或少有些不足，可只要你给他们足够的尊重，他们也会回报你对等的尊敬。
而学生家长，特别是一些外地学生家长，更是在各种场合都对老师善待有加。应该说，一些家长对老师的关爱是浓烈的，却也让很多老师感到盛情难却，又左右为难。不过，更多的老师，都把家长的这种关爱，看成了是对老师各种工作的理解与支持。
因而，很高兴，尽管军训枯燥辛苦又有烈日暴晒，甚至有的学生还桀骜不驯，但由于我平时与学生或家长接触沟通较多，他们也在军训期间给足了我的面子。
的确，我带的两个班学生不仅在军训中表现优良，也在军训结束的各项评比中名列前茅，特别是0401班在由老师与教官组成评委的多项评分中都是第一。
然而，在军训结束表彰大会上，军训最佳班级却不是这个0401班，而是评给了一个由学院退休老师带的班，据说这是校长亲自指定的。在私下，学生与老师们纷纷地议论道：
“这个校长，恐怕是不希望学院的退休老师，太失面子了。”
的确，这也可以说是一件小事情，却也给那些做过某种努力的学生们，无疑就是一盆冷水。
在一片议论中，我没有去争辩什么，却陷于沉思之中。在沉思中，我又想到了勒温的群体动力学理论。不过，这时候，我想得更多的，不是个体与群体的关系，而是我为何去争辩？或者我是以什么自己身份去争辩？
的确，虽然我是这个职业学院的外聘老师，也可以为了我的学生们的荣誉去争辩；可至少，我会在潜意识中去考虑自己的真实身份。
显然，我这样说，不是害怕什么，或者害怕失去什么。因为，在中国，早已有了“体制内外之说”。应该说，我是属于“体制外”的那个人。一时，我在想，这个“体制内外之说”起源于什么时候？“体制内外”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吗？或者说，“体制内外”的真实差别在什么地方呢？
于是，我极其认真地考虑到了，我真是中国某种“体制外”的那个人吗？或者说，有一大群人都在“体制外”的这个“体制”是一个什么体制呢？
这个时候，我只是隐隐地觉察到了，所谓“体制内”的人，不过是存在着某种特殊的优越感罢了，还没有充分地意识到如果有人，特别是有权威的人，试图以这种特殊的优越感去影响群体前进方向的时候，这个后果是什么呢？
然而，我丝毫也没有想到，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这个群体已经隐藏着某种阴影与危机了。
可是，以后这个学院中专部发生的事情，却正印证了这样的事实。
这件事后，引起了我很多的思考。而且，在一段时间中，我都感到有点对不起这些年轻可爱的莘莘学子了。所以，在这个学校以后的日子中，我对0401班的学生们就有点宠爱有加了。
比如，在学校的“一二•九”文艺汇演前，0401班的学生们发现一个武汉女生的歌唱得非常好。然而，在学生们的推举中，这个武汉女生有些忸怩含糊了。于是，我不得不去做这个女生的工作。
谁知，在我做这个女生工作的过程中，她提了一个有点过分的要求：
“我唱歌，你上台献花才行。”
“好吧。”一时，我睁大了眼睛，可最后还是答应这个武汉女生的要求。
就这样，在学校的“一二•九”文艺汇演中，这个武汉女生近乎完美地演唱了一首名叫《下一站天后》的歌曲。在现场热烈的掌声中，我安排了0401班的两个学生上台献了花……
学校在军训结束后，进入一个新生入学教育周。
在这个新生入学教育周中，一个班级构建才正式形成。其中，0401班中选出了一个副班长，蒋生，一个活泼开朗且积极向上的小伙子，也是0401班仅有三个男生之一，来自遥远南国的一个滨海城市。
在学校的日子中，老师们面临的一些问题，肯定远不止这些了。特别是1999年大学扩招后的中等职业学校，已经处于中国教育选拔考试的低端。其后，国家出台了相关政策振兴职业教育：一，三年资助贫困生；二，3+2五年一贯制。这两项政策，对一些学生与家庭，特别农村学生与家庭，还是有较大的吸引力。但是，不管怎样，其生源已经大大不如以前了。
而且，很多职业院校都实行了有偿招收制度，学生也呈现出了一定的地域性，如所谓的“兰州帮”“辽宁帮”等等。
在0401班中，有一位女生是学校支部书记介绍来的。这个女学生，在课堂里乖乖地上了两，三个星期的课后，就开始隔三差五地逃起课来。按学校规定，应该将其严肃处理，直至开除。
在我准备向学校反映这个女学生的情况时，学校的支部书记找来了，她笑眯眯地客气对我说道：
“象征性处理一下，就算了！”
以我的理解，这位领导的意思，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了。由于有了这样的榜样，本来纪律还很严明的0401班，就开始慢慢地松懈下去了。
除此，同样是生源的因素，在学校的第一学期中，学生打架，擂肥的现象，也时有发生。
当然，这样的学生，有时还有可爱之处。在0402班中，有一个武汉学生坏毛病多，一些老师与学生形容这个学生，“就像街上的一个小混混。”
而这个学生来学校不久，就在学生中有一定的影响力。有一段时间，学生上晚自习时，我尝试让这个学生管课堂纪律。在这段时间中，只要这个学生往讲台一坐，整个教室里都会鸦雀无声。可怜教室中，有好多不爱学习的学生啊。
后来，就连这个武汉学生，也私下偷偷地给我说：
“这上晚自习，就像坐牢一样！”
同样，这些正处于青春期的学生，也有调皮的地方。
在0401班，在我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有的女生就故意目不转睛地盯着你看，问她：
“你盯着看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啊！”这女生会这样回答到。然后，一群女生会嘻嘻哈哈地都笑了起来。
而且，也确实有女生假称生病了，非要老师带着到医院去的；或者，遇见老师在外吃饭，有女生非要和老师吃一锅的饭。
0401班与0402班的学生多来自农村与外地，他们给武汉的学生带来了不一样的生活习惯与生活方式。
在0401班，有一个女生来自甘肃武威。据说，武威这个地方，气候干燥常年缺水，不管男人女人都不经常洗澡。这个女学生来到了武汉，也保持了家乡的习惯，一连几个星期也不洗澡。一时间，同寝室的女生们都跑到办公室告状，纷纷地嚷着：
“受不了！”
同样，也是0401班，一个来自湖北汉川的男生，平时话不多，也不怎么爱学习，可家里依然对这个男孩子寄以厚望。有一次，这个学生在家里不知犯了什么错误，舅舅竟以锻炼为名让他徒步行走整晚才抵达学校。
当然，学生间的不同与差异，对于老师与学校来说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这些不同的学生，甚至有异端苗头的学生，能在老师与学校提供的学习与生活环境中，得到健康的，正确的身心与知识的熏陶。
如果不是，对学校与学生来说，无疑在任何方面都是一个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