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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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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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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第七章 阴魂不散的郭小云连载

     一   新想法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朱大志拿在手里的水杯还没送到嘴边就停住了,因为江海说他有想法,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朱书记,我看了这么长时间,觉得现在商业最大的问题是物资不足,还要支援前线,光靠上面调拨远远不够。我想是不是咱们自己建个厂,自己生产,富余的还能支援前方。”江海说出了心里酝酿了很久的想法。

嗯?自己建厂?朱大志也觉着眼前一亮。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

“江海,说说看。”

“朱书记,我是这么想的。眼下最缺的是日用品,被服。我想建一个酿造厂,一个被服厂。厂址就用原来城南的日本据点大院,正好那里想着闲着呢。”当年他们两个都参加了那场拔据点的偷袭战斗,对这个据点都很熟悉。

“嗯,我也觉得那么大个院子一直空着挺可惜的。你这个主意好啊!”朱大志高兴的把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顿在了桌子上。

“不过,江海,还有一个问题,工人好办,设备哪里去找?”

“朱书记,我都了解好了。城里城外有几家酒坊,都一直没开工,把这些设备统一拉进厂,师傅随着进来。可以酿酒酿醋,做酱油,酱菜。被服厂更好办了,有人手就行。这些都好解决,就是办厂的事上面能不能批,这得靠你了。”计划经济时期,批项目是关键的。

“这个我去找市里省里,总比商品不足,人心惶惶要好吧。毛主席不是也提倡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吗?”朱大志已经下了决心。“有了厂可就解决大问题喽!可是派谁去管理呢?

“朱书记,我想好了,如果厂子能批下来,我先去带着!”江海主动请命。

“江海,你的伤没好利索,还有一小块炮弹皮没拿出来吧?再说你去做厂长,那算什么级别呀?”朱书记更担心的是江海的身体。

“朱书记,什么级不级的,我不在乎,能有事做就行了。那点儿伤不算事儿,也不是上战场。”江海现在恨不得立刻把工厂建起来。

“那就这样,我去申请建厂。你先歇歇,抽空去看看你愣子叔。”朱大志早就想解决的问题,今天江海帮他想到了。

告别了朱书记,江海迫不及待的赶到了福利鞋帽厂。和门卫打过招呼后,于江海进了厂区。有热心的工人带着他找到了材料车间,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指挥搬运。

“愣子叔!”于江海喊着跑了过来。

二愣子转过身呆着了!傻了好一会儿才一把抱住江海。

“你这小家伙,还记得你愣子叔啊!”

愣子叔的胳膊还是那么有力,就像当年能一下把江海甩到自己脖子上一样。

过了许久,两个人才松开。江海看了看愣子叔,“愣子叔,你好像还年轻了呢,呵呵。”

“那是呗!现在这活儿可轻巧了,不像做长工那么累。”二愣子还是憨憨直直的性格。

“不对吧,愣子叔,是不是因为我有婶子啦!”江海边说边忍不住又笑了。

“嘿嘿,你咋知道的呢?”愣子叔搓了搓手。

“我还是听朱书记说的呢。怎么样?领我去看看我婶儿?”看愣子叔的精神头儿,和婶子一定挺幸福的,江海也觉得特别开心。

“行,现在就去。”二愣子拉着江海的手出门拐进另一个车间,指着一个低头做手工的女工,“那个就是。”又喊了一声:“媳妇,你看谁来看我啦!”

那女工抬头责怪的说:“都干活儿呢,瞎咋呼啥?”说话的同时还是站了起来。

二愣子根本没管媳妇说啥,还是自顾自的喊着,“这是江海,来看我啦!”

“江海呀!这就是江海。你愣子叔差不多天天叨咕你呢?”愣子婶儿停下手里的活儿迎了过来。

江海看得出来,婶子右腿有一点跛,但是人看起来很温和,是个能居家过日子的人,愣子叔也真是有福气了。

“婶儿,是我。才知道你们在这我就来看你们了。我愣子叔当年对我可好啦,我还说要养他老呢,哈哈。”

“他呀,傻乎乎的能有啥好。”婶子说笑着瞪了愣子叔一眼。

其他的女工一听这话都笑开了,“人家傻你还跟人家结婚,是不是人家傻人有傻福啊?”

江海也乐了,“就是嘛,是我愣子叔有福气才找到了这么好的婶儿,对不对愣子叔?

“嘿嘿。”二愣子又憨憨的笑了。

三个人走出车间门外又聊了一会儿。说起老张的时候,又不禁感叹难过了好一阵。

临走的时候,江海给叔和婶留下了他用自己刚发的工资买的白糖和一条头巾。什么都缺的年代,这是他能买得起的最好的东西了。

离开福利厂,江海又马不停蹄的回到宿舍研究建厂方案去了

半个月后,建厂的申请被批复了。

 

 

          自力更生  艰苦奋斗

城南的这个大院曾经是老百姓心里的一个噩梦。如今,这个寂静已久的地方又重新热闹起来。大马车,手推车拉着烧锅,铁皮、棉絮,麻布,源源不断拉了进来。男的女的有说有笑,被欺压了这么多年,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国家大集体的工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像过年一样的笑容。

于江海把大院南面的房子划做酿造车间,北面的一排房屋做被服厂,东西两侧的厢房做了存储仓库。这样,平时生产的时候不会互相干扰,两方面人手不够的时候还可以互相支援,提高效率。

酿造师傅们带着徒弟安装设备,木匠、泥瓦匠也在叮叮当当的忙活着,加上工人们的呼喊声,整个院子里就像在进行一场交响音乐会,热火朝天。于江海把所有人分成小组,小组长各负其责,所以看起来很忙碌,却一点儿没有乱哄哄的感觉。

一个星期的时间,于江海吃住都在工厂里,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 

开工这天,朱书记,印县长和老林早早的来到了工厂,看到于江海已经黑着眼圈指挥生产了。在这之前他们也不止一次的来过,嘱咐江海不要太操劳,但是根本拦不住这个拼命三郎。

被服厂的六个车间里都用木板搭了三组的工作台。女工们坐在台前排料、裁剪、缝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极其认真,好像在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一般。院子里排着几十口大缸,用来晒酱油,做酱菜,看上去整个大院很有了一点大工厂的模样。

当一跟高高耸立的大烟囱冒出了第一缕烟的时候,现场所有的人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和掌声。江海和朱书记几个人挨个车间走了一遍,还都亲自尝了一口刚刚从烧锅里接出来的酒。江海从没喝过酒,被呛得眼泪直流,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了一阵。

“江海,这一阵子辛苦你了!”朱大志转身握住了江海的手。“这个厂可给咱们解决老大问题了,我得谢谢你呀!”

江海连忙摇了一下头:“别这么说朱书记,我就是有这么一个想法,都是靠组织上支持。这个厂子刚刚起步,以后什么样我也不敢保证,但是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它干好。

“嗯,我们相信你。老印啊,怎么样,我的兵不错吧!”朱大志看着印县长,脸上是大大的自豪。

“哈哈,你这是有资格显摆了!”印县长今天的心情特别好,一直以来困扰他的商品短缺问题有了解决的希望。“看不出来,江海对经济建设还很有想法啊,哈哈。”

“这才叫年轻有为嘛!”老林扶了扶眼镜。“朱书记,印县长,你们可给我派来一个人才呀。唉,我是有点儿老了,脑子不咋灵了,我想让江海接我这个主任正合适。”

“干嘛老林?你要给我撂挑子是不是?”朱书记假装严肃的说。

“哪能呢!我是觉得事业就应该让这些有能力,有想法的年轻人干,我给他们打下手都行。”老林这个人胸怀坦荡,大家自然都知道的。

“林主任,我适合做先锋官,运筹帷幄得靠您呢!”通过几个月来的接触,江海也非常尊重老林的为人。

“没错,江海建好大后方,前面你必须给我稳住喽。”朱书记认真的看着老林。

几个人正在说的热闹,忽然大门口气喘吁吁的进来一个人:“江海,你小子弄个厂子,咋不叫我一声呢?”

大家回头一看,都忍不住笑了,来的正是二愣子。

江海迎着愣子叔紧走了几步。“愣子叔,你咋知道的?”

二愣子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还我咋知道?全都知道了才告诉我的!是不是怕我干不了活儿了,你才不让我来!

“我是想让你来了,可是你的工作咋办?”江海说的倒是实话。

“那我不管!”二愣子的憨劲儿上来了。

 “哈哈哈。”朱书记几个人看着他们俩都憋不住笑了。

“这样吧,江海,让你愣子叔和婶儿都来这上班。他俩人实在,在哪儿都放心。再说咱们城南厂刚刚起步,正需要人手。”朱书记笑着说。

“那感情好,我求之不得呢!”一想到可以经常见到愣子叔,江海也激动不已。

二愣子乐的直拍巴掌,“嘿嘿,那我就在这不走啦!”又引得大家一阵笑声。

新工厂刚刚上马,于江海要跑原料,抓生产,千头万绪,忙的无暇分身。好在工人们热情很高,每天都自觉地早来晚走加班加点,管理上根本不需要操心。

两个月过去,一切都顺利的步入了正轨,城南厂还被立为全市经济建设的典型,这也让朱书记对于江海办厂的模式更有信心了。

厂里的组织机构都已经配齐,大家各自分管一摊,江海也终于能松了一口气。这天他骑着自行车在愣子叔的陪同下去来到了老张的墓地。

墓地在城外东南的一座小山上,山水绿树掩映,山下一条小河。林间的一片空地上,一座长着青草的土坟前立着一块石碑:抗联老战士张树春之墓。

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江海的鼻子一酸,赶紧揉了揉眼睛,和愣子叔一起摆好了贡品,又点燃了一炷香。

“大爷,我是江海,我回来看你了。我还说要养你和愣子叔呢,你咋没等我?”听得愣子叔忍不住眼窝也湿润了。

“老张叔,江海有出息了,你没白疼他。”二愣子说着去清理坟上的杂草。

江海打开一个瓶子,“张大爷,这是咱们厂自己烧的酒,您老人家尝尝。”

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呜咽,又像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三   咋还阴魂不散呢

城南厂越来越好,这给了江海很大的信心。那个漏网的盗窃犯也被抓获,他完全放心的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工厂的建设和发展当中。正在他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一个大麻烦找上了他。

江海已经二十七岁了。在部队的时候每天忙于打仗,转业了又马不停蹄的忙工作。朱书记和他提了几次个人问题,江海都以工作忙为由搪塞过去了,但是这个事朱书记一直记在心里。

这天,朱大志正在办公室批阅土改遗留问题的文件,电话铃“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喂!朱书记吗?您好。”打电话的是民政局的局长范文杰,声音听上去很急切。

“是我。文杰吧,什么事这么急?”朱大志对范文杰沙哑的声音很是熟悉。

“朱书记,这个事怎么说呢?我也觉得挺为难。”范文杰有一些犹豫。

“说吧,文杰。究竟啥事这么难办?”范文杰的犹豫让朱大志很好奇。

咳咳!”范文杰清了一下嗓子。“是这样的,朱书记。今天局里来了一个人,说是于江海的媳妇。”

“啥!”朱大志惊住了。于江海的媳妇?江海这个人他再了解不过了,从十五岁从地主家逃婚到现在,差不多天天跟在他身边,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媳妇?不对!地主家逃婚?难道是那个地主的女儿?

“文杰,你问问是怎么回事了吗?她叫啥名?”

“问过了,姓郭,叫小云。江海参加抗联前和她结婚入的洞房。”范文杰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回事,当时把他吓了一跳。他很欣赏年轻有为的于江海,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岔头儿,所以第一时间他给朱大志打电话先通一下气。

“哦,是这样啊。这个事我知道,就是那个地主的女儿。于江海就是因为逃婚才进了抗联的。她怎么找上来了?”确认了是这个人,朱大志还有点儿犯难了。他是军人,又是领导,知道上级组织上有规定,参军前已经结婚的要继续维持婚姻关系,只是他不知道这样的规定适不适合江海。平心而论,他是一万个不愿意让江海和那个地主女儿生活在一起的。

“我也不知道,刚刚被打倒的地主阶级咋这么大胆子呢?主动找上门来了!”范文杰也是没好气儿。

“这样吧,文杰。先想办法把她打发走,最好让她以后都别来了。有时间来我这一趟,咱们研究研究政策,看看他们的婚姻受不受保护。”朱书记还没忘了再嘱咐一句,“先不要让江海知道。”

“好的朱书记,您放心。”范文杰放下了电话。

坐下来想了一下,朱大志向门外喊了一声:“小韩!

秘书小韩推门进来,“什么事,朱书记?”

朱大志在一张纸上写下了“郭圣仁”三个字,站起身递给小韩,“去查一下原来郭家村的这个大地主,土改以后怎么样?尽快报给我。”

对郭圣仁这个人,朱大志在燕儿山的时候就知道他。虽然没见过面,但是老张曾经很多次和他提起过。这个人虽然和那个伪县长是亲戚,和日本人也来往,却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说不地道的就是和江海骗婚这件事了。等朱大志转业回来的时候,家里的土地改革早已经结束,他也就忘了问起郭圣仁的事了。可不管怎么说,朱大志都不想让江海这个自己得力的年轻干部再继续和这个地主的女儿有扯不清的关系。让小韩去调查一下,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对江海有利的解决办法。

电话那头的范文杰此刻也在犯难。他和于江海也只是见过两次面,凭感觉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而且短短的时间里做的两件事很让大家伙儿佩服。正应该是大展宏图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地主阶级出身的媳妇。从这个小云进门的第一刻起,范文杰就对这个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反感,这种反感不仅仅是因为她的长相,还有她的不可理喻。

思量了一会儿,范局长又回到了接待室。接待室里,穿着蓝色粗布小褂的小云正斜靠在椅子上等着他回来。现在的小云已没有了以往地主家大小姐的装扮和派头,但是骨子里那种傲慢和阴冷还是可以让人清晰地感觉出来。

洞房花烛之夜,江海逃婚,让郭家颜面扫地,成了全郭家村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大东家郭圣仁也被气得卧病在床一个多月。郭小云心里的恨更大于气,这个把下巴搭在她家饭碗上讨饭吃的小长工竟然敢让她出这么大的丑。她恨不得挖地三尺抓住这个白眼儿狼把他千刀万剐。可惜的是,于江海一去竟然无影无踪,没给她这个报仇的机会。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变了天,东北解放了!那些平时见了他们都要点头哈腰的泥腿子贫雇农竟然起来造了反,清算了她们郭家的财产,分了郭家的房子和田地,还把她的爹妈挂上牌子天天搞批斗!郭圣仁哪经过这样的折腾?又气又吓又病,终于没挺过去,一命归西了。剩下了小云和她娘,也就不好再接着批斗下去,于是在她家的老屋留了一间厢房给这对母女做了一个容身之地。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小云的娘也撒手人间,只留下了小云这个郭家的独苗。

 

 

   

    四  没完没了

孤零零一个人的小云这下只能自食其力了,这让从没出过力受过苦的她生活很是艰难。再说一个被清算了的地主的女儿,相貌丑陋,脾气又差,逃婚的事又被传遍了十里八乡,自然也没有哪个男人敢娶她。小云则认为她家的厄运就是从那个不知好歹的于江海逃婚开始的,于是她把所有的恨就算在了于江海的头上。

最近她无意中听村供销部的人说起,有个叫于江海的从部队转业回到县里,而且还做了官,工作干得风生水起。再仔细一打听,这个人就是那个当年把她扔在洞房,让她丢尽了人的小长工。这让她心里一动:于江海当官了,而自己的日子又是这么困难。如果他们的婚姻还是有效的话,那自己不是可以跳出苦海了吗!一想到此,她立即收拾收拾跑到县城,去了几个部门一问,嗨!可别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这回,小云心里有了谱,她大模大样的找到了婚姻主管单位-民政局,坐在接待室里,和范局长谈起了她的丈夫,现在那个在县里很出风头的于江海。小云的上访让范文杰非常意外,所以他问了一下大概就赶紧给朱书记打了个电话。

看到范局长进来,小云把自己斜着的身子正了正。“范局长,你调查过了吧?我可是没撒一句谎吧啊!”

这声音很扎耳朵,更主要的是小云带有质问的语气让范文杰听起来很难受。但他是一个干部,小云虽说是地主的女儿,那也是被改造过的,现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作为局长,他还是要和颜悦色的解答。

“小云呐,你说的这个事儿呢,我因为不了解,所以要详细的调查一下。等查清楚了,再给你答复,好吗?”

小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范局长,来之前我也打听了一下政策,要不然不会冒冒失失的来找你。于江海现在当官了,你可别官官相护就行。你们先查着,我先走,有空再来找你们。”

早就看出这个小云是个难缠的人,范文杰也不想再和她多说。“小云,我得纠正一下。首先呢,咱们共产党的干部不叫官,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第二,毛主席要我们做事实事求是。所以你放心,我会认真调查的。”

“好,为人民服务。范局长,我记住了。我现在就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人民,你们不会骗我的。那我先走了。”说着话,小云转身走出了接待室。

看着小云出了门,范文杰摇了摇头。作为民政局长,他是知道组织上关于这方面要求的。可是像于江海这样的情况很特殊,组织上没有明确的说法。通过今天短短的一次接触,他就知道这个小云是个死缠烂打,没完没了的人。如果组织不给一个明确的意见,那这事可就够于江海喝一壶的了。

气得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又坐下了。本来这件事按照刚刚颁布的《婚姻法》很好解决嘛!第一条:废除包办、强迫婚姻就解释清楚了。可是组织偏偏又来了这么一个规定,本来是想解决大龄转业军人,尤其是伤残军人的婚姻问题,维护家庭稳定,没想到让小云这样的钻了空子。怎么办?挠了挠头,范文杰决定再和朱书记好好研究研究。

走在大街上的小云还没有那么轻松,这件事还不一定保证板上钉钉的能成,她就不能太大意了,还得继续打听打听。知道的越多越有把握,决不能让这个新政府给糊弄了。小长工,欠我的必须让你还回来!

三个人各有各的想法,也各自在紧张的忙活着。

而这时的于江海对此还一无所知。七月的天很是闷热,城南工厂里更是热火朝天。生产出来的产品不仅供应到了县里的所有供销部,衣服、棉被还交给国家一部分去支援前线。这几天江海忙着带人把两间空着的屋子改造一下用来榨油,愣子叔正在院子里吆喝着指挥工人们往屋里搬运着榨油机。

“愣子叔,小心点儿。”江海递过来一条毛巾。

“没啥事,这点力气活儿我还怕它咋地?”愣子叔接过毛巾擦了一把。

“愣子叔的力气谁能比得了啊?对不对?”江海很喜欢和愣子叔开玩笑。

“那是,这个院里说干活儿,谁也比不了你。有媳妇看着你,你也不敢偷懒啊,哈哈哈”大伙儿跟着开起了玩笑。

“哎,他愣子叔,想啥时候生个儿子啊?”玩笑在升级。

“嘿嘿,快了,快了。”二愣子憨憨的回答又引得一阵大笑。

几个人有说有笑的把榨油机抬进了车间。喘了一口气, 江海对二愣子说:“愣子叔,现在天热了,库房里要长通风,你那里要费心了。”

“我这儿你就不用操心,我一天去八遍,保证一点儿不丢,不浪费。”愣子叔把胸脯拍得山响。

“那就好,大伙儿忙去吧。天热,注意别中暑啊。”江海没忘了叮嘱一下工友们。

“好嘞!”答应一声,工人们都去干自己的那份活儿去了。

“江海呀,你婶儿说你天天在厂里凑合吃饭,挺心疼你的。她说你是不是该娶个媳妇了。”二愣子结婚以后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呀,还早着呢。再说现在厂里事儿这么多,哪有时间想那些?”说这话的时候江海一下想起了在部队医院时小护士那带着阳光的笑容。

 

 

        

        五   我讲理吧

小韩秘书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他就拿着一摞写好的材料敲开了朱大志办公室的门。

“朱书记,您让我查的事我都弄好了,这份材料给您看一下。”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了朱大志。

“你确定没有遗漏吧?”朱书记还是怕出什么差错,产生对江海不利的结果。

“我确定,不会落下什么。”为了这个,小韩跑了几个部门,昨晚又忙了半宿。

“好,你去吧。有事我再叫你。”朱大志知道小韩做事一向很认真。

小韩带好门出去了,朱大志立刻坐下来打开了这份材料。

全国解放的前一年,县城的土地改革运动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打土豪,分田地”,贫下中农全部被发动了起来。郭圣仁做为余安最大的地主,当然首当其冲的被推上台清算批斗。经过两次清算,郭家的店铺财产都被充了公,土地按人头分给了郭家村的各家各户,房子分给了几户最穷的村民。对于这些,郭圣仁不但没有表现出激烈的反抗情绪,反而非常配合土改运动,主动向政府上交了账本。被批斗的时候对他和伪县长是亲戚的“认罪”态度又特别的好,还坚决的选择了站在人民这一边。后来郭家村的老百姓也就放过了他,给他留了一间房,三亩地,毕竟以前灾荒年的时候,他郭圣仁还出手救济过他们呢。那这样一来,这个小云就是已经接受过改造的,属于人民群众中的一员了。

对于她和于江海的那场婚礼,郭家村的老百姓也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但怎么说两个人也是入过洞房的,在乡亲们的眼中他们就是结了婚的。

这样的结果是朱大志最不愿意看到的。思虑了好久,他决定等去市里开会的时候再和领导仔细的商讨一下,看于江海的问题能不能单独考虑,作为一个特例处理。至于江海那里,还是再拖一拖,晚点儿让他知道这件事。工厂生产正忙,还刚刚安装了榨油设备,已经够他忙的了。

让朱大志措手不及的是,还没等到他去市里开会,小云竟然找上门来了。

小云找来的时候,朱大志刚刚在办公室坐好。门口的哨兵敬了一个礼,拦住了小云。

“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是于江海的媳妇,来找你们的朱书记和印县长。”小云大方的介绍着自己。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把县里主要领导的职务和名字基本都搞清楚了。

“啥?”哨兵一惊。于江海有媳妇?从于江海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小哨兵就对这个人有了很深的印象。再到后来于江海把工作干得热火朝天,让小哨兵对这个老兵更是佩服不已。这咋还突然冒出一个媳妇呢?而且他这个“媳妇”看上去感觉并不像是一个善茬子。

愣了几秒才缓过神来,小哨兵又敬了个礼。“您等一下,我先去报告一声。”回头向另一个哨兵使了个眼色,然后快步的走向了院子里。

朱大志这两天也是忙的不可开交。刚刚下了一场暴雨,北边的河套里洪水出了槽,淹了一大片农田,还冲毁了十几家民房,上百个受灾群众等待安置。昨晚安排救灾睡的很晚,今天他又是早早的来加班。屁股还没等坐稳,哨兵的“报告”声就传了过来。

“报告!”哨兵在门口清脆的喊了一声。

“进来!”朱大志回头看了一下门口。

哨兵敬了个礼,然后放下手又挠了一下头。这滑稽的动作让朱大志忍不住笑了。“什么事呀,这么挠头?”

哨兵也尴尬的笑了一下,“朱书记,我都不知道咋说,有点儿糊涂了。外面来个人说是于江海的媳妇,要找您。”

这么快就找来了!朱大志一下觉得这个女人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劲儿,心里没有一定的数儿也不会直接来找自己的。难怪哨兵挠头,真的是一个难缠的家伙啊!

“让她进来吧。”朱大志决定见一见这个女人。

没一会儿的功夫,门外传来了一声轻轻地的咳嗽,接着是两下敲门声。

“请进。”朱大志把身体转向了门口。

推门进来的小云还是穿着那件蓝色粗布衣裳,手里拎着一个布头结成的三角形的兜子,里面放的几块干粮和水。这些天四处上访,走到哪里就在哪里随便吃上一口。反正她是横下了一条心了,这个事儿她是一定要弄个结果出来,甚至是鱼死网破她也不在乎。

“你是小云吧?来,坐吧。”自己是党的干部,是人民的公仆,朱大志还是保持自己一贯的工作作风,对每一个他接待的老百姓都面带微笑。

小云闪身坐在了朱书记指给她的靠近门口的椅子上。“朱书记,你知道我呀?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和于江海的事了吧?这几天我去了军转办,去了民政局,都没有明确的说法。你是咱们县里的最高长官,我只能来找你了,希望你能给做个主。”

小云的话里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味道,让朱大志听起来很是别扭。

“是这样,你和于江海的事呢,我多少知道一些。他是从你家逃婚出来到我这参加抗联的,情况是特殊了一点,我要研究一下上级的政策才拿能出一个意见。现在毕竟是新中国了,我们要依法做事,按照政策办事。还有啊,咱们这不许叫长官,叫同志吧。”朱大志提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逃婚,是想让小云知趣,不要再纠缠这件事。

小云笑了一下,笑容看起来有一点怪异。“政策呀,我也打听了。转业的伤残军人,家属不许离婚。江海是受过伤的,符合政策,我也能照顾他。我们俩是拜过天地,入了洞房的,全郭家村都可以作证。哦,对了,我们还有媒人呢,就是那个老张。老张是死了,你们也不会不认账吧?朱书记,我可是讲理的,不算冒认官亲,胡搅蛮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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