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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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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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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 第八章 没完没了连载

一  你真的是江山吗!

朱大志带兵打仗这么多年,又做了两年多的县委书记,还第一次见到把歪理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地。

“我们没有说你胡搅蛮缠,但是我们要做好调查,尊重事实。这件事我正打算找于江海谈谈,你也不要急在一时。我们不会违反政策,我们也不会强迫婚姻。再耐心一点好吗?”朱大志还是保持和颜悦色。

“有朱书记你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现在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只能相信政府,相信你们做干部的。你们还忙,我就先走了,有时间再来。”最后的这句话似乎在向朱大志示威,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目送小云离开,朱大志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地主的女儿不好对付啊。然后又赶紧叫上秘书小韩去落实救灾去了。

此时于江海的工厂那里可谓是顺风顺水,新上的榨油机经过师傅的改进,出油也多了起来。看着一切都运行正常了,江海决定跟着送货员去乡下的供销点去看看,顺便了解一下基层的情况。

两匹马拉着一车货向着东边出发了。前面的二十几里的大路还好,可后面进了山路却有一点举步为艰的感觉。雨后的山路本就很泥泞,马蹄踏上去都会打滑,再加上路两边密密的树林里,时不时会伸出一棵枝杈,阻挡马车前行。

江海手里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镰刀,不断地去砍那些挡住路线的树枝,以至于赶路的速度不得不缓慢下来。送货员小周也要时不时的跳下车一起去帮忙。又走了五六里路,人和马都有点儿累了,就把马车拴在了一棵树上休息一下。

两个人正在路边说着话,突然小周指着路边林间的一个水泡子低声喊了一句:“于厂长,你看!”

于江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刚下过雨的缘故,这个本来就不大的水泡子已经溢出了岸。在岸边的草丛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水里一动一动的,弄得水面也跟着在忽闪。

于江海没作声,拎着镰刀悄悄的走了过去,看准位置,一刀猛砍下去!在镰刀入水的一刹那,整个水面都开始沸腾了起来。江海感觉到一股很大的力量通过镰刀传了过来。他用力地压住刀把往岸上拖,同时看到一条很大的鱼尾巴露出水面,拼命的拍着水花,溅了他一身。

小周这时赶紧也跑过来帮一把手。等把猎物拖上岸他们才看清楚,这是一条大鲶鱼,足足有七八斤重!镰刀砍进去的地方正是鱼头后面致命的部位。此时这个大家伙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了地下,瞪着一双死鱼眼,无力的张着大嘴喘息着。

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意外收获!两个人顾不得一身的水和这一路的疲劳,开开心心地带着战利品继续向前赶路了。

等他们到了供销点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和下面的售货员一起清点完货物,小周就去帮着炖鱼了。边忙活着,还一边眉飞色舞的讲着抓到这条鱼的过程。

江海暂时没事可做,就到供销点外面转转。等他转到屋子后面的时候,发现背阴坡的阴凉处蜷缩着一个人:衣衫褴褛,头发也好像很久没理过,乱蓬蓬的一团,身下铺着一堆干草,完全是一副流浪汉的模样。据说有人曾看见弟弟江山讨过饭,这个流浪汉会不会……

江海绕过去走到他的面前。此刻这个人好像还在睡梦当中,闭着眼睛,怀里还抱着一根木棍,一只胳膊挡住了大半边脸。也许是感觉到了有人过来,他轻轻的翻了一下身。就在这一瞬间,于江海一下呆住了!脑子里仿佛空白了好久,才终于喊出来一句:“你是江山!”

江山,他的亲弟弟。从家遭不幸,被黑心的舅舅卖给人当长工,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他一直在心里惦记着这个弟弟,也找了无数次。现在他竟然成了流浪汉,而且躺在这里!如今江山变成大人了,但是模样还没怎么变,更是那份兄弟之间的骨肉亲情让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弟弟--于江山!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像泉水一样涌出了江海的眼窝。

听到有人喊自己,地上的人“激灵”一下坐了起来,看了江海半晌,才犹犹豫豫的问道:“你是大哥?你是江海?”问完话就想站起身来,可是一条左腿却有一些不听使唤。

“是我!兄弟,是我!”于江海“扑通”一声跪在江山身边,兄弟抱着头放声痛哭起来!

他们哭,哭那曾经完整而又幸福的家;哭那惨死在汉奸和土匪手里的爷爷奶奶,还有爹娘;哭这些年坎坷悲惨的遭遇;哭这些年寻找彼此的艰辛。所有压抑着的情感都在这一刻全部宣泄了出来。

哭声惊动了屋里的小周几个人。他们跑出来用不解的眼神盯着地上抱在一起痛哭的两个人,直到他们渐渐地平静下来才弄清楚怎么回事。等擦干了眼泪,几个人紧忙着扶着江山回到了屋里。

兄弟两个十几年没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当年江海被强行拉走去做长工,而江山则经历了更加凄惨的遭遇。左腿的骨折让只有六岁的江山躺在炕上疼痛难忍,却想不到去找大夫的哥哥竟然半路上被两个丧尽天良的舅舅卖了!他左等哥哥不回来,右等也不见人影,疼痛加上恐惧又让他忍不住放声大哭。幸亏几个好心的邻居过来看望照顾了一下,一直到他昏昏沉沉的睡去。

后半夜的时候,两个赌鬼才回来。进屋的第一件事不是看江山的病情,而是争得面红耳赤的分他们的家。分完了家,趁着天还没亮,两个人又抱起江山上了马车,不知走了多远以后,就把这个受了重伤的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了路边!

 

 

 

       

 

 

 二   咱回家!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遭遇了意外,而是人心的险恶和人性的灭绝。腿上的伤痛本就让一个六岁的孩子难以承受,而被亲人抛弃更让他感觉到了彻底的无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只能用哭声来引起别人的注意,幸好一个要饭路过的老太太发现了他。老人家把他抱回自己住的草窝棚,用讨来的饭把他一点点养大。可惜的是,江山受伤的左腿没有及时的治疗,落下了残疾,只好靠拄拐走路。后来他就陪着老人家一起讨饭,一直到他十五岁的时候,聋老太太也撒手离去了。

这些年江山拖着一条腿四处乞讨,也曾回过原来的家,可是那已经属于别人了。那两个可恶的舅舅,一个醉酒冻死在冬天的雪地里;一个欠了赌债,被债主打伤不治身亡。这样的下场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了。

说来也巧,江山走到这才两天,正好赶上江海来送货。苍天不负有心人,苦命的哥俩总算是遇见了。

哥俩正说着,小周喊了一句:“鲶鱼炖好了,咱们边吃边聊,一会儿糊锅啦!”

几个人马上收拾一下坐上了桌子,一边吃鱼一边讲这条鱼的来历,又不禁开怀大笑了一通。

饭后江海就迫不及待的带着江山回县城了。晚上七点钟马车才到了江海住的宿舍。江山洗了个澡,江海又亲自给弟弟理了头发。江山和哥哥很像,收拾利索后模样儿还很帅的。不过看着江山有一些变形的左腿,江海的心却是隐隐作痛。哥俩躺下后不知道又聊了多久才在不知不觉中睡去了。

第二天太阳高高升起来的时候两个人才醒过来。匆匆忙忙给江山弄了点儿吃的,江海就赶紧去工厂上班了。

处理完昨天积攒的工作,江海去了库房,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喜讯告诉给愣子叔。愣子叔正好刚刚给车间付完材料,在检查通风情况。看见江海满面春风的走过来,愣子叔觉得一定是有好事了。

“咋滴啦江海,这么乐呵?”

“愣子叔,想不到吧?大好事!我找到江山啦!”说这话的时候江海都快跳起来了。

“真滴咋滴?你搁哪儿找到的?”愣子叔大感意外。

江海就把昨天的事和愣子叔细说了一遍,愣子叔听了也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不得了。

“我还得把这事儿告诉一下朱书记,他也惦记着呢。”江海说完和愣子叔又交代了一下厂里的事,就赶去朱大志那里了。

朱大志正准备去市里开会。这次开会不仅要听取上级的工作指示,还有一个重要的事,那就是把江海的情况和主管单位好好探讨一下。

正在这时,于江海门都没顾得上敲就闯进来了。

“什么事?看把你急的,呵呵。”朱大志很了解这个老部下,做事始终稳稳当当的,很难得看到他这样。

“朱书记,大喜事,您猜猜看?哈哈,我找到江山啦!”没等朱大志猜,江海就自己公布答案了。

“真的?!”朱大志也颇感惊喜。“太好了,怎么找到的?”

江海连忙把找到弟弟的经过从头到尾的跟朱书记说了一遍。

“江海呀,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这么多年你的心愿终于了了。”这些年于江海为了找这个弟弟费了多少心,朱大志比一般人都了解。

这一点江海更有切身的体会。“可不嘛,朱书记。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我还以为没有希望了呢!没想到老天有眼呐!

“江山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朱大志关切的问到。

“还都好,就是当年受伤的腿没有治,现在还瘸着呢。”想到弟弟年纪轻轻的腿就残了,江海的心就很不好受。

“哦。那不如这样吧, 有空送到医院去看看能不能治疗一下,然后安排到福利厂上班。他也符合到那儿工作的政策。”朱书记考虑的很是周到。

“谢谢朱书记!”于江海像在部队时一样给朱大志敬了个礼,弄得朱大志也笑了。

“不用谢我,这是咱国家的政策。你先去劳动局找郑局长申请一下。”

“好,我尽快去。”看到朱书记忙,江海就告辞回到城南厂了。

朱大志也赶紧启程去往市里。小云的事他还是没和江海说,他要先去上面请一把尚方宝剑。

转过天江海就带着弟弟来到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医生说江山的腿因为时间太久,暂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但他有机会一点和省里的专家再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好的办法。兄弟俩感谢了一番医生后,江海就送弟弟回宿舍休息了。

几天以后,江山去福利厂的申请批下来了。从一个流浪汉成了一个国家集体的工人,江山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从这以后,江海每天送江山去福利厂,下班又要接他回家,晚上再教识字,忙的不亦乐乎,哥俩也一下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朱大志在市里的会议整整开了两天。抗美援朝战事吃紧,全国的工作以支援前线为主,加上严重的通货膨胀还没完全过去,各级政府的压力极大。

学习完党中央和省市的精神,朱大志抢了个空儿找到了主管市长和市民政局长,详细的请示了一下江海和小云的问题该怎么处理。两位领导的回答却让朱大志很无奈:伤残军人的婚姻问题是省里的意见,就算是于江海的情况有点特别,如果做为个别现象解决的话,恐怕会影响更多的伤残军人。还有,于江海已经是干部了,离婚的影响会不好。所以最好还是回去做小云的工作,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入了洞房的。

带着这种无奈,朱大志回到了县城,没想到县城里已经出事了。

 

 

 

 

          能不能要点儿脸了

在他来市里开会的第二天,于江海赶早送完弟弟江山,就来到了城南厂。和门卫大爷打过了招呼刚刚要往车间走 ,在他没注意到的大门旁,一个人喊住了他。

“于江海!”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似乎让江海想起了什么。他扭头看去,一个穿了蓝色粗布衣服,手拿布兜的女人站在那里。当他看见这个女人的脸的时候,禁不住心里一紧:郭小云!短短的时间里 江海一下想起了在郭家的那段岁月,那场骗婚,还有小云在那晚给他的侮辱。她怎么在这里?她要干什么?

于江海的表情冷冰冰的。“是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有事吗?”抛出来的问题也是冷冰冰的。

对这些小云好像是早有准备,慢悠悠的说:“我先找的不是你,我都找过你们的朱书记了。”

啥?找过朱书记了?怎么朱书记没和我说过?弄得于江海一愣。

“你去找他干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就是和你有关系。咱们入过洞房吧?所以我们两个还是夫妻。你们的政策我也知道,你属于伤残军人, 不能离婚。”小云还是很平静,一字一顿的说着。

哈!于江海真的被这个地主的女儿震惊住了。那也算结婚入洞房?那就是一个骗局!是你们地主阶级对付贫农的诡伎俩!你哪来的勇气这么不要脸?刚要发作,江海瞬间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干部,不能和这种人搅和在一块儿。

“咱们怎么结的婚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去这么多年了已经没有必要去提它了,更谈不上是夫妻。我是受了伤,但是能照顾自己,用不着你操心。”

“哼!”小云的鼻子里一声冷笑。“于江海,没有你说的那么轻巧。我都打听过了,包括朱书记,还有民政局。再说咱们郭家村的老百姓都可以作证,咱们入了洞房。咋滴?你现在当了官,想做陈世美呀!”

“郭小云,那时候我小,不懂事,是你爹安排的,我根本不想和你结婚。而且那天我跳墙逃走了,那根本不算入洞房!”江海还是试图和她讲道理。

“呵呵。于江海,你说没入洞房就没入洞房?谁给你作证?不说那个,我现在就和你讲理,讲政策。是不是当官了,又相中哪家小姑娘了?”小云的话有点儿阴阳怪气。

“别在这胡搅蛮缠,你应该继续好好改造,忘掉你那地主阶级作风!”于江海彻底被激怒了。

这时候,大门口聚了好多工人和过路的老百姓,都围过来看是怎么回事,这让于江海觉得特别难堪。

郭小云倒是满不在乎,相反更来劲了。“父老乡亲们,你们看看,这就是于江海,于大厂长!现在做官了,不要我这个原配啦!

喊声引得更多的人来围观,还有的过路人不明真相,大喊着跟着起哄。

正在江海气得浑身发抖的时候,人群里一个人冲到小云面前。“郭小云!你还认不认识我?

于江海一看,原来是愣子叔。

“吆!这不是二愣子嘛!咋滴?现在敢和我咋咋呼呼啦?”郭小云当然受不了当年的傻长工和自己大呼小叫的。

“奶奶的,你还记着我。跑这嘚瑟啥?不嫌丢人呐!”二愣子倒是不在乎影响,嘴里也毫不客气。

“我找我老爷们,你管得着吗!”小云毫不畏惧。“哎!对了,二愣子,你还喝过我们俩的喜酒呢,忘了咋滴?”

二愣子嘴笨,一看说不过小云,转身去推江海。“走,搭理她嘎哈?让她在这撒泼,咱回去上班。”

工人们拥着江海进了工厂大院,把小云挡在了外面。

小云倒没把这当回事,留在外面和那些看热闹的继续说着。那些人愿意听,小云也愿意把影响扩大。

进了车间的江海心情还是无法恢复平静。和小云结婚的事,他已经努力的把它当做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去忘记, 想不到这个人今天竟然会突然的找上门来。比起当初的傲慢和无礼,又多了一些狡猾和奸诈,把那些无理取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脸还不红不白的。更可气的是她那么大吵大嚷的,全然不顾自己的脸皮,让不明真相的人对自己怎么看?弄不好自己真的成了他们口中的陈世美了。

车间里的工人也不像以往见到江海的时候会热情的打招呼,而是看了一眼就马上低下头去干活,生怕一句话说不好,再给江海添堵。很多人都是建厂后进来的,但是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和了解,他们相信这个于厂长不是门口那个女人口中说的那样的,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选择沉默着闷头干活

愣子叔倒是气得呼呼直喘,大骂这个郭小云做事太不光彩。

临近八月的天气本就很热,郭小云的出现更让江海内心无比的烦躁。江海明白,她既然敢大白天的跑到工厂门口来闹腾,就一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根本不会善罢甘休。今天,仅仅是个开头。江海最盼的就是朱书记快一点开会回来,让他给拿个主意。早一点把这个事解决掉,免得闹个满城风雨,到那时有理也解释不清了。

闹得满城风雨,正是现在的郭小云打的如意算盘。

而此时天空的东南方向,一团浓密的乌云正随风而至,一场大雨即将倾泻过来。

看天色有变,于江海赶忙带着工友们去收拾放在外面的货物,检查好晒酱油的大缸,防止漏水。还没等进屋,豆大的雨点就砸在了他们身上。

于江海选择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任倾盆大雨淋在自己身上。他想这场雨会让自己清醒一下,也冲刷一下这段时间的疲惫。他突然觉得自己太累了!

 

 

     四    官官相护

等朱大志回到县城的时候,秘书小韩就把郭小云大闹城南厂的事报告给了他。这让朱大志很是恼火。看来,她势必还会把这种纠缠继续进行下去。现在他更担心于江海会被这个女人干扰,影响了城南厂的工作,所以他先决定找江海好好谈谈。可他刚刚走出政府大门,小云就把他堵住了。

看到小云从路边的树荫下走过来的那一刻,朱大志的心里不禁生出一种深深地厌恶。难怪毛主席说阶级斗争不能忘,要是对这个地主女儿的清算批斗、改造再深刻一点,也许她今天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朱书记,你回来了!”小云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心里虽然很气,但是脸上又不能过于表现出来,朱大志面无表情的看着郭小云。“郭小云,我和你说好的等我开会回来,你怎么自作主张跑城南厂去了?你知道这样影响有多坏吗?”

“哎呀!朱书记,我听你这话怎么有点儿不对呀?我去找他有啥不妥的吗?”小云还是不阴不阳的语气,听得人很不舒服。

“是非常不妥!”朱大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带着一些严厉。“你和于江海的事还没有正式定性,你这样闹来闹去的算什么?”

小云的眼皮一翻,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朱大志。“朱书记,我们俩入过洞房,郭家村所有的人都喝过喜酒,还要怎么定性啊?就差没生个孩子呗?”

遇到这样一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女人,朱大志也是有气撒不出来。

“郭小云同志,我们做事要讲原则,讲事实,不是靠吵吵闹闹就能解决的。于江海同志正承担很重要的工作,现在这个时期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咋地?我去看他,关心他,咋还成打扰他了呢!朱书记,你不是开会回来了吗?上面对我们的事是啥说法?”郭小云依旧不依不饶。

朱大志不想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了,他也不想说领导给他的意见。“郭小云同志,市里领导研究大问题,这次没时间说这个,所以你还是再等等。而且我希望你不要再去城南厂,不要影响了生产,这可是大问题。”

“朱书记,你这话啥意思?难道真的要官官相护,包庇这个陈世美呀?”郭小云这下彻底开始放横了。

“我们共产党做事就是实事求是,不会包庇,不会护短,但是也不会让动机不纯的坏人得逞。我还有事,这件事以后再说。”说完,朱大志准备离开,小云还想再拦,旁边的哨兵过来把她劝阻住了。

遭受水灾的群众刚刚安顿好,朱大志勉强松了一口气。早上他让人调拨了一些米面,准备下午去慰问受灾的老百姓。趁着这一个空当,他来到了城南厂。

经过昨天的一闹,江海的心情大受影响。他怎么也没想到小云这个人能无耻到这种程度。朱书记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没和自己说。不知道他会是怎么个处理办法,他特别想见一见朱书记。正在这个时候,朱书记来了。

朱大志第一眼看见于江海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两天时间里,他瘦了很多。估计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吧。

“朱书记。”看到朱大志进了车间,江海立刻走了过来。从城南厂成立到现在,江海一直没给自己安一间办公室,整天泡在车间里。

“江海,厂里生产怎么样?我好久没过来看了。”朱大志示意了一下,江海随他走出了车间,来的院子里。

“还好,厂里一切顺利。朱书记,原来小云早就找过你了。”江海和自己的老首长说话向来直截了当,不拐弯抹角。这是在部队形成的习惯。

“嗯,找过了,我没告诉你,想先和组织沟通好了,在不违法政策的情况下,让她死了这条心,别再来闹了。”朱大志说的都是实话。

江海自然明白这些。“我知道您的意思。没想到她和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一点没变。而且比那时候多了一些狡猾,会利用政策,也会鼓动老百姓,给自己制造舆论优势了。”

“是啊!这个小云确实很难缠。我们的政策是为了安抚因为抗战和解放战争负伤的军人,保证他们战后能有个家的,没有考虑的像你这样的特殊情况,结果让她钻个空子。她的胆量也真够可以,一个被改造过的地主阶级,按理说应该老老实实的,谁承想她竟然主动找上来,折腾起来没完没了!”朱大志有一些气愤,也有一丝无奈。

“她读过书,肯定仔细的了解过我们的政策,抓了这样一个漏洞。”对政策上这个漏洞,于江海也很懊恼。没有这,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麻烦,弄得从昨天开始工厂里就有不明真相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这让于江海浑身不自在。

“这个人有点儿不简单呐。”朱大志感叹了一声。“而且这个事确实有点儿棘手。我这次去市里开会,特地请示了一下市领导,他们也说政策就在这了,没法开先例。我们只能做小云的工作,让她不要再闹下去,主动放弃了。”

“主动放弃?以她的性格来看是不可能的。”江海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更担心的是郭小云再这样撒泼下去,会影响了他的名声,影响了城南厂的生产

   

 

 

 

 

五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朱大志也是清楚这一点的。他用脚碾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子,这是他这些年来思考难题时的一个习惯。

“如果现在还在搞阶级斗争,这个事就好办了,她也不敢来找你。不同的是咱们整个东北的土改早就结束了,我们还是要按政策办事,所以这件事对你就不利了。”

“朱书记,您放心,我个人的事小,县里的工作是大局。我有心理准备,不会影响工作的。”于江海坚定的看着朱大志。

“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工作上的事我从不担心你。就是这个事咱们要有耐心,会有一个好办法的。江山怎么样?还好吧?”从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就和自己在一起摸爬滚打,出生入死,朱大志对江海的感觉其实就像一个亲人一样。

“江山在福利厂已经适应的挺好了。只要郭小云不来,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能安心组织厂里生产了。”江海此时最头疼的就是那个胡搅蛮缠的郭小云。

“好吧,江海,但是那个郭小云还是会来折腾的,尽量别和她接触,能躲就躲。暂时只能这样,我还要去慰问受灾的老百姓,你自己要小心。”朱大志临走没忘了再嘱咐了一下江海。

“嗯,我会注意的。”江海已经明白了他和郭小云之间要打一场持久战了。

送走了朱书记,江海下意识的看了看工厂的大门外。躲?工厂就在这里,郭小云随时可以来,而自己是不能走的,想躲谈何容易。

“走一步看一步吧!”江海狠狠地锤了一下大门,回到了车间。

这段时间郭小云一刻都没闲着。连续找过了范文杰、朱大志,又去城南厂闹了一通,试探的目的达到了,看来这个政策对自己很有利,这让她心里有了底。最主要的是给于江海造成了足够的影响,让城南工人和一些老百姓认为他就是个要抛弃结发妻子的陈世美。都说人嘴两扇皮,用不了多久,关于于江海的风言风语就会传开,自己就能获得了同情和主动。

她决定暂时先听听风声,不要把这个事逼得太紧。毕竟她的出身不好,谁知道这个新社会哪天一不高兴了又闹一通,再回头批斗她一顿呢?再有当时她和于江海结婚的事也不光彩,幸好没有人给作证。她又一口咬定和于江海入了洞房,才让这个小长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怎么说这小子现在也是干部了,最害怕的就是名声不好,她要牢牢的抓住这一点,逼迫于江海就范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福利厂的江山也很快的知道了这件事。

午间休息的时候,江山刚刚坐下来拿出饭盒准备吃午饭,快嘴儿张二嫂神秘兮兮的坐到了江山身边。

“咋滴江山?你哥原来有媳妇啊?”

江山撇了二嫂一眼,“你听谁说的?没有的事儿。”

“嘿!还谁说的,这可都传开了。你哥现在当官了,不想要你嫂子,你嫂子都找到政府大院去了!”张二嫂一说起这些事儿就来精神,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

“别听这些闲言碎语!”江山有点儿生气了。“那是他郭大地主骗我哥,让我哥和他闺女结婚。我哥不干才逃跑去参军的,她还有脸来找!”

“哎呀!还不干?不干还和人家入洞房。”张二嫂咂着嘴。

“少跟着嚼舌根子!”江山的语气一下不友好起来。“你看见了是咋地?跟她一个地主阶级一个鼻子孔出气?”

“你看你咋还急眼了呢!我不就是听说的嘛。没入洞房拉到呗!”二嫂一甩手走了,气得江山狠狠地摔下了饭盒,午饭也不想再吃下去了。

和郭小云结婚的事哥哥和他都说过了这纯粹就是一场骗局,才让哥哥逃婚去当了兵。这个不要的女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现在还敢找上门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真是欠修理!等我见着她的!江山心里暗暗地发着狠。

此时去慰问受灾户的朱大志却在路上步履艰难行进着。今年雨来势凶猛,导致几条河的河水猛涨,最厉害的就是北面的欧林河。顺着山势下来,威力大得很,没了大片农田,还把住在河套里的老百姓房子冲毁了这些天县长一直在那里指挥抗洪救灾人已经快熬不住了。朱大志开会回来就心急火燎的赶过来换他,却不想老天在路上就开始给他出起了难题。

大雨泡过的路本来就泥泞不堪,马车队走到快一半的时候一场倾盆大雨落到了他们的头上。人和马的眼睛都被浇得没办法睁开,朱大志只能决定原地休息。虽然几个人一组躲在一块塑料布下避雨,但是当雨停下来他们再次上路的时候,每个人还是像落汤鸡一样就这样走走停停,等天黑之前他们到河套的时候,都已经是一身的泥水,人困马乏了好在马车上的米面包裹的严实,没有被雨浸透朱大志老印赶紧组织灾民排队领取粮食。等把这一切都忙完了,朱大志才细看了一下老印人又瘦了很多,胡子没剪,头发没洗,乱蓬蓬的一团。河套里水大蚊子就多老印和其他人一样,凡是能露出皮肤的地方都被蚊子叮得肿起来老高,挠破的地方开始溃烂流出了血水。

老印啊,这些天可辛苦你了!明天赶紧跟着车队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顶几天。”朱大志紧紧地握了握老印的手。

这算啥!县里工作多,你要主持大局,我还行,扛得住。老印故作没事的笑了笑朱大志内心里一阵感动。

就这样决定了!你先回去,休息好了再来换我。这样吧,我先去看看老百姓的窝棚,你歇一会儿。”说完,朱大志带着几个人打着手电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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