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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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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80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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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摸光明

周末傍晚,村头一座正在改建的公路桥,偶遇一位盲人。他站在桥边,时而用拐杖敲敲,时而用手摸摸,他没有轻易往前走,也没有冒昧往后退。

后来,从旁人了解到,盲人早上出门后,因该桥重建开始施工,故桥的四周用钢板围起来,两边各搭建了一座临时小桥。盲人在这座桥走了几十年,已在记忆中定格,突然的改变让他一时无所适从,无法判断。我本来想去带他一程,却被一老者给拦住了:“他不会让人带的,让他慢慢想想,他会找到回家的路。”

盲人依旧在桥边无助地犹豫,摸摸这,敲敲那,竖耳细听,皱眉深思,努力还原出门走过的路……

刻把钟后,奇迹发生了,盲人准确判断面前要走的路是对的,陌生的不是自己的错,而是路的突然改变,并顺利从右侧的临时小桥走回家去。我目睹整个过程,心酸被敬仰掩盖,竖然起敬之心油然而生,不得不佩服盲人的记忆力和判断力。

其实,这位盲人就是小时候的邻居,和自己年龄相仿。听大人说,他一两岁时的一场高烧,因农村医疗条件限制,没有得到及时医治,错过了治疗时机,烧坏了大脑的视神经。早年,他父母已过世,如今,自己一个生活,洗衣做饭,上街下地,无亚于正常人,还会简单穴位按摩,平常要是哪个腰酸背疼,跌打扭伤,总是找他按按缓解伤痛,而且还挺奏效的。

他的光明,被无情地夺走了。在他的生命中,万紫千红、绚丽多彩的世界可望不可即,永远都是奢侈的,眼下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然而,现实的黑暗并没有吓退他,他还是活过来了,活得好好的,四十多年了。虽平时少言寡语,不苟言谈,不拘言笑,却也过得安静平和。

俗话说:“上帝是公平的,给你关了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一扇窗。”他虽然眼睛瞎了,生活却练就他的坚强。他用耳听、手摸、脚触和记忆来感知世界,感受“光明”。他具有超于常人的听觉和触觉,更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记忆力。

他常年赤着脚,无论酷热的夏天,亦或是寒冷的冬天。在村里,每个角落,他的眼睛不曾见到过,但她可以感受得到,因为哪里都留下过他的足迹,清晰的脚趾印写满了艰辛与顽强。他,用赤裸的脚板,触摸了世间的光明,更历练了人生的坚韧。

现实生活中,常常能听到有些人抱怨条件不好,怨天尤人,怪罪老天爷不公平,责备父母没给自己好的基础,感慨生不逢时。我们设身处地去试想一下,一个身体残疾的盲人,四十几年走过了多少沟沟坎坎?一万五千多天经历过了多少风风雨雨?然而,他却泰然处之,微笑面对,从不怨天尤人。

光明,对于有些人,也许只在白天才能感受到;而他,不分白昼,永远都是光明的。因为,心里有阳光,哪里也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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