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酒量不大,但平常也喜欢小斟一杯,怡情悦性。
要数最爱喝的莫过于母亲的糯米红酒。倒上一杯,透着光,鲜红欲滴,娇艳透亮,让人垂涎欲滴。缕缕芳香扑鼻而入,抿一小口,含在嘴里甜丝丝,牙根深处,些许爽爽的微酸,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酸,口腔里甘香醇厚,馥郁芬芳。微微仰头,徐徐咽下,舒缓柔和,生津甘润,顿时一股浓浓的暖流涌上心田,奔向五脏六腑,和着每一个细胞在体内张扬,在血液中舞蹈。
母亲生活在农村,酿制糯米红酒有着自己的家传手艺,在老家有口皆碑,虽算不上高手,但也绝对是佼佼者,至少在我眼里。
每年初冬,母亲都会酿制一缸糯米红酒。母亲说要酿制一缸好酒,需用上等的酒曲和糯米。母亲购买酒曲一贯与多年的老主顾打交道,毋庸置疑,绝对放心,定是上品;糯米最好是晚稻,因其生长周期长质地好,米质好自然酒质也不赖。
糯米要经过浸泡、淘洗、沥干,然后用柴火大灶煮透煮熟,煮糯米饭要控制好水量,既要能熟透,又得煮成饭粒颗颗清楚的珍珠饭。煮好的米饭用大盆均匀摊开,均匀散热,待凉至用手触摸能承受得住,也就35摄氏度左右,与事先已化开好的酒曲,用手快速搅拌直至完全混合。这是成败的关键步骤,米饭太凉酒曲不易发酵,米饭太热又会烫死酵母,无法发酵。然后把混合好的酒曲饭置入洗净的大陶缸,加入适量的冷开水。通常按一五七搭配,即一斤酒曲、五斤糯米和七斤水的比例。水质决定酒质,好水酿好酒,在老家用天然的山泉水来酿酒,那是绝对的合格,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接着封缸入窖,用单层白棉布将酒缸口包住,盖以竹簸箕,既保温又有呼吸孔隙,置放在老家的地窖中。24小时内要注意观察发酵情况,并适时进行调整补救。发酵力度不够,要用玻璃瓶子装温水放入酒缸内唤醒酵母;发酵过快得把地窖门打开,酒缸移至门口适当降温。这可是个技术环节,全凭实践经验,眼看耳听手摸,绝非一朝一夕所能掌握的。闽南的初冬气温,很适合酿制糯米红酒,懂事至今,从没听说母亲有过失手。
静待个把月后,即可抽酒装瓶,掀开酒缸,香气袭来,扑鼻而入,大小瓶子盛满了幸福和甜蜜,还没开喝就已经醉了。
抽完红酒,余下酒糟用来蒸汽酒。蒸桶内酒糟沸腾产生气体,在蒸桶上部冷却液化,顺着蒸桶管道滴入酒瓶,叮咚悦耳,滴滴醇香,引得围观者垂涎欲滴,时不时拿个杯子接几滴尝尝鲜,试试厚薄。酒糟还可做酒糟肉,色味俱佳,秀色可餐,既有红酒的醇香,又有鲜肉的清甜,油而不腻,质嫩爽口,吃后口舌生香,回味无穷。
糯米红酒营养丰富,易于吸收,适量饮用,能够强体健身,舒筋活血;糯米红酒酒性柔和,适合所有人饮用,特别是体弱虚寒、脸色欠佳的人,如孕产妇,中老年人等,补血养气,养精蓄锐,滋阴补阳,其乃调节身体的绝佳饮品。
今年春节,全家团圆,开怀欢饮。拧开瓶盖,糯米红酒在岁月的沉淀下,显得愈加醇香厚重。灯光下,杯中红酒晶莹剔透,红润光鲜,而母亲却青丝染霜,皱纹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