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猴

一

他，农村人。家用的，大多二手货，二手摩托、二手电器、二手家具；还长得，尖嘴猴腮，身板短小。人称二手猴，人如其名，名副其实。

二手猴，已三十有余，却家业未立。

“二手猴，走，相亲去。”有人又给他介绍老婆。

“哎！没钱，没颜值，对不上眼？”二手猴有些泄气。

农村，聘金彩礼高，每每相亲，二手猴常常是“望婚兴叹”。

“给你物色了一个门当户对的。”

那是邻村一姑娘，反映稍迟钝，小时候一场高烧引起的。

天公疼憨人。这次，果真还成了，而且人家又不要多少聘金彩礼。

婚后，他们勤俭持家，未曾吵过嘴，红过脸。后来，儿子降生了，更是把二手猴给乐坏了。

因没落户，也没起名，便称这孩子二手仔。

二

时间如白驹过隙，二手仔该上学了，因当时结婚，没登记，落户得做DNA亲子鉴定。

“鉴定费一大笔，读到哪算到哪。”每每提起亲子鉴定，妻子总很嫌弃的。

“我看是越种了？一点也不像二手猴，长得。”

“二手的，能像吗？”

背后，早有风语风言。

二手猴联想到结婚到儿子降生，不下八九个月，也感觉不大对劲，但又很快打消了这歪念头。妻子的本分，他心里清楚。

“我不是故意的，那时，被坏人……”拿到鉴定书那一刻，妻子扑通一下跪在二手猴面前。

“我会把他当作我们的孩子。”二手猴打断妻子的话，“娶你，你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

二手猴的包容，更牢固了他们的感情。妻子也更加勤快，更加贤惠。

三

穷人的孩子懂事早。二手仔，为人厚道，学习刻苦，成绩优秀，学业有成。技校毕业后，有了一份不错的职业和收入，让父母很是欣慰，总算熬出了头。

天妒英才，有一次，二手仔在车间突然晕倒，大家以为是中暑，匆匆忙忙把他送到医院，结果，尿毒症。

“命运捉弄人啊！”二手猴夫妻俩如五雷轰顶。

彻底治疗，唯有换肾。

在各界的帮助下，筹得了一些救治资金。

“儿子，与自己非亲血缘，配对能成吗？”二手猴又犯困了，“会，会，那时鉴定，血型一样啊！”

二手仔，是幸运的。经检查，评估，跟父亲还真配得上，并成功移植了肾脏。

被叫了大半辈子的“二手猴”，还有那亲切的“二手仔”，从此，再没人喊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