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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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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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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眼树

日子在一天一天流逝,光阴的背影留不住似剑的心,岁月的蹉跎就像织布时,引导纬纱与经纱的梭一样,飞快。

七月中旬的广州没有九月那般燥热,从学校门口走向步行街的途中,会路过几家水果店,抬眼随便看看季节性的水果总是比一年四季都能见到的苹果啊,梨子啊珍贵许多,毕竟物以稀为贵。

在一堆水果中我发现了摆在保鲜柜里,一颗颗米黄色,一串串上吊着四五颗,圆溜溜,黄灿灿,明晃晃的龙眼,晒干后入药,学名桂圆,长辈们总是习惯性用来送人的首选礼品,也是新人结婚时“枣生桂子”的最佳组合。

要问我最爱吃的是什么水果,那一定非杜牧笔下“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莫属,可小时候,院子里没有种植,是何缘故也从未问起,只是长大以后才忽然发现院子里并没有荔枝的身影。

房屋后有一棵龙眼树,据说是我刚出生那年阿婆吃剩下的龙眼核,随手丢弃至后边,谁想“无心插柳柳成荫”,过些时日发现它已经在春雨的浇灌下冒出嫩芽,起初无人理睬,都觉得过些时候它就会向大自然低头了,没有人工的浇灌和孕育是不可能在石头和沙子混合的世界里茁壮成长。

几年过去,阿婆发现它不仅没有枯萎还顽强的躲过了一次台风天,屹立在沙石世界,念它也有生命,长得那么高,砍掉怪可惜也有些残忍,于是留了下来,成为我们家的一员。

等我再大一点,龙眼树历经风雨,枝繁叶茂,每年夏季酷暑时节,是展现它庞大身躯的最佳时机。

那时候连队里很多人家都还没有空调,生活好一点的全靠摇头的旧式风扇和手中自制的蒲扇过夏天,而我们家面朝鱼塘,背靠林子,夏天全靠自然风和临近的山水降温,当然了,我和狗儿猫儿啊,总是喜欢躲在龙眼树下乘凉,忘乎所以。

小狗偶尔也会漫不经心的趴在树头吐舌头,左滚滚右翻翻,小猫上蹿下跳,时不时晃一晃尾巴。

阳光从树梢倾泻而下,点亮树荫的心脏,枯叶偶落,飘零天地,轻轻地走过去,慢慢的牵起我的手,奏响盛夏钢琴曲。

每逢阿公友人前来拜访,龙眼树下总会多出几张椅子,一方木桌,三两人影,几口圆杯,两两绿茶。

“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有天,我与发小去姑婆家的小果园摘果吃,香蕉、黄皮、菠萝蜜......各种各样的热带果树都有一两棵。

早年间稚童无知,问过姑婆为什么要种这么多的果树,还没有时间打理?她答:“以前穷,没有那么多钱买水果,又不能不吃,只能是自己动手种了,这一辈人吃不完,还有下一辈人”,细想我们家也是如此的爱子心切,所以院子里总是有很多果苗。

清风吹过,枝叶摇摆,无意间望见眼前树上挂满了熟悉的颜色,仔细一看,叶尖低语,沙沙作响,仿佛万绿丛中它在冲我挥手微笑。

愁绪上头,疑惑万分,一股想要弄个究竟的心情像一千把刀子直奔而来,躲也躲不过。

原想回家后问一问阿婆,为什么姑婆家的龙眼树结了那么多的果子,我们家却一颗未见,没等开口就已经被阿公准备的饭香味吸引,抛诸脑后忘到九霄云外了。

小狗在树下伸伸懒腰,起身同猫咪玩耍,终于在我六年级那年,等待第一场春雨降临,龙眼树枝头冒新叶,龙眼花悄悄绽放,我高兴坏了,小升初考试也如心所愿,如果这是一次上天安排的幸运,我愿坦诚接受。

为数不多的花穗零零散散的挂在枝头,一条条枝干上点缀星星点点的淡黄色小花,绽放的,含苞欲放的,未形成花苞的......乳白色的花瓣包裹易折的柱头,引来方圆百里的蜜蜂和蝴蝶争相授粉。

谁又能知晓下一代果子也能圆润饱满。

站在树下抬头仰望早已长成三米多高的大树,心想再过不久也能结出同姑婆家的龙眼那般大的果子,压弯枝头,这样就能吃到甜津津,糯而爽口,鲜而不腻的果肉了。

在我以为可以如愿以偿的时候,龙眼树随着一声锋利的刺耳声,一部分枝干掉落在地上,阿婆安慰我来年还会长出新的绿叶和果肉饱实,汁多肥美的龙眼,信以为真,直到离开连队都没有见到再长出来的龙眼。

老人眼中,树大招风,也容易因为争阳光而拼命向上生长,忘了结果的本分,就像人,骄傲久了就容易忘记自己是谁,所谓胜不骄,败不馁。

我从水果店里出来,手中提了两袋龙眼,一袋留给自己吃,另一袋拿去送给最亲近的人,回到宿舍才忽然想起,前几日姑姑来探望,也给我捎了一袋从超市购买的反季龙眼,甜味没有那么足,但也不足以咽不下。

人这一生,谁不渴望像桂圆一样圆圆满满,像龙眼一样甜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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