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在《人生》中写道: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人的一生,注定要经历很多。而上学时期经历的许多事情,带给我的快乐、彷徨、成长,令我终生难忘。
我出生在豫西的一个小山村,从小在农村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下,没有吃过苦,出来门天地宽阔,物质虽然不丰富,可那时的快乐可是无边无际的。
学前班上了一年,那时叫育红班。关于育红班学习的记忆不多,只记得夏天蹲在家里的大门口观看蚂蚁搬家,只见头顶黑亮的蚂蚁排成一长排,从坡下搬到坡顶。秋天在丰收的庄稼地里逮蚂蚱,有一种“扁担”,学名“中华剑角蝗”的,体型大,草绿色,拿在手里格外理直气壮,格外招摇。
还有一次跟随母亲去老家附近的磨坊磨面。在角落里,捉了两只蟋蟀,叫“油葫芦”的。我和妹妹一人一只,一直养到了冬天。下雪了,我们用小米汤喂它们,两个蟋蟀肚子撑得鼓鼓的,死了,好心办了坏事!
小学时,学校离家近,一次凌晨醒来,看错了表,以为要迟到。迅速穿上衣服,飞奔至学校门口,顶着呼呼的北风,望着空中桐树张牙舞爪的枝干,黑灯瞎火等了半个小时,然后不甘心的回家。
初中就离家到乡里上了,那时叫乡中。打小没出过远门,每次出门都依依不舍。有一次放学,从村口下了中巴车,看到路两边光秃秃的树,伤春悲秋的,竟然直想掉泪。
还有一次下暴雨,盆泼似的,母亲塞给我一把伞,送我到街口,我一人背着书包步行去打车。从家到村口三、四里地,路上满是泥泞。到村口,车迟迟不来,坐上车,还得倒趟车,到学校浑身都湿透了。母亲说现在想起都后怕,十二岁的孩子,幸亏没有发生危险。
高中上的是普通高中,开始阅读金庸的作品,接触了琼瑶的作品,拜读了《平凡的世界》,《穆斯林的葬礼》。结识了一帮极不普通的朋友,我们在校园一起学习、打饭、打球、神遛,一起经历迷茫,至今仍亲密无间,如影随形。
校园的南面是秦相国吕不韦的墓冢,冢顶过去有房屋数十间,驻扎过镇公所、区干队,可知封土之高大,1994年,当地为其立纪念碑一座。
顺着斜坡上去,在冢上面散步,拉张网打排球,空间都绰绰有余,随着岁月的流逝冢,越来越小,现在已划入城市区,学校迁至新校区,冢已经不很明显了,但纪念碑还在。
高考来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时还没扩招,普通高中应届毕业生能顺利考走的屈指可数,我们头一年也没抱那么大奢望。但填报的志愿,却是我们最后的倔强,第一志愿报的北京大学,明知不敌,也要毅然亮剑,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
同学中没选择复读的,当兵是一条出路,更多的选择了厨师,或者出去打工。极个别的选择了挖掘机技术哪家强的蓝翔技校,从此走上了挖掘行业的巅峰。
大部分自然选择了复读。我们一起的这帮孩子,从不打架斗殴,玩电子游戏但不沉溺其中。虽然复读,思想仍然健康,积极向上,从不做过激的事。
第二次高考完,成绩还没有出来,思想高度紧张,生活百无聊赖。
大伯家的孩子,我的堂哥,在洛阳开了一家豆腐汤馆,需要有人帮忙。我二话没说就去了,借机转移一下紧张的情绪。
汤馆在王城公园东边的西小屯村口,这是个城中村,附近有羊肉汤、牛肉汤、米线、馄饨店等各种小饭店。还有一个打火烧的炉子,没有专门的店铺,就支在豆腐汤馆门口,它供应着附近几家汤馆的火烧用度,现吃现打,供不上时,还有人排队等候,它是这一周边生意好坏的风向标。
汤馆不大,四五张桌子,门口还能加摆两张。每天开张,我就早早的来帮忙,堂哥主要负责开火、熬汤、配料、盛汤,汤馆还有个小伙子,负责跑堂,我则是打杂。人多的时候,给客人端汤上菜,扫地抹桌。
没人时,就和堂哥下盘象棋,杀的天昏地暗,棋盘上没剩几个子,还不罢休。
临近中午,锅里的150多碗汤卖完,就刷锅封火。中午做些炒菜、面食之类,晚上不多熬时间,预备好第二天的原料之后,早早就收了工,回西小屯村两室一厅的房子里休息。
没有其他同学的联系方式,也无从联系,于是日复一日,混混沌沌。
村口有一公厕,不大,一日正如厕,进来一大个子,抬头一看,正是同班同学,因其外表成熟,绰号叫“领导”的。我们握着手攀谈起来,全然不顾身处的环境,得知其已接到通知书,来报到了,学校就在村口往南几百米的地方。这学校我知道,来时恰好路过。
和同学分开后,我心里充满了矛盾,时而沮丧,心说接不到录取通知书就算了吧,这辈子和大学无缘,时而不甘,同学都出来上学了,我难道能一直在这里打杂?晚上回到房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五味杂陈,担心起前途命运起来。
第二天,如往常一下,在店里忙活着。这时堂哥的BB机响了,让我给家里回电话,我心里一惊。母亲接的电话,说同学马刚打电话,学校让领通知书。我没问是哪所学校,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右手握着拳头狠狠在空中顿了一下,心里不自觉长出了一口气。
堂哥得知这个消息,给我塞了路费,催着让我回去。一路不能平息,回到家,看到通知书,才想起当时报考的学校,是省城的一所大专院校,全家人也因此欢喜起来。
我在初中和高中都是住校,省城离家一个半小时火车的车程,这个距离对我基本没什么影响,没有什么强烈的离家不适应的感觉。
老家的火车站是面南背北,到这里火车站面向东,一出站就迷方向,第一次坐双层公交车就坐错了方向。
我学习的专业是化工专业,除了专业课的学习外,几年内学校组织去市啤酒厂、市轮胎厂、矛盾集团参观学习,临毕业前还专门南京石化基地见习了十来天,真长了见识。
刚上大学的半年,对周边不熟悉,普通话也说不好。半年之后,对周边饭店、商场、批发市场了若指掌。逐渐地和其他同学联系上了,省城里就有不少,趁着周末,约上几个要好的同学,挨个学校拜访。
在学校第一次学习电脑,参加了学校的运动会、文艺汇演、篮球比赛,经常在阶梯教室听教授讲课,考前在图书馆彻夜的攻读,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三年时光,留给我们的青春可真不多。恍惚间,它就过去了。
如今毕业二十头了,参加工作也有二十个年头了。校园的时光,经常会想起,想起那时的人,那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