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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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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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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经苦寒终成香

1994年夏,一个小生命毫无防备地降生了。可她清脆的啼哭,用力踢蹬的健康小身躯,并没有挣脱她成为弃婴的命运。原因很简单,这个家庭想要男孩。

假如我来到这颗星球,还是从夏天开始为好......这是村上春树没有生在夏天才这样说的。要是能选择,梅儿连这颗星球都不想来。不想成为姨婆婆和后来那些“爸爸“们的负担。她甚屋连亲娘的奶水都没喝两口就被心怀怜悯的姨婆婆抱回家去,一勺糖水一勺米羹地喂。她很争气,见风长。两岁的时候已经人见人爱了。可是姨婆婆年纪大了,生怕给不了她好未来,就四处帮她找新家。邻村一个老光棍看这小孩漂亮机灵,答应帮忙养。其实是想万一娶不上老婆,养来防老。见他这么有爱心,说媒的多了起来,居然很快就有了结婚对象。这孩子是福星啊!不,只是流星,一划而过只是为了照亮别人。有了自己的妻,自然想有自己的子。四岁的她就成了绊脚石。辗转几次,她被带到第五任养父家。她记得送她去的婆婆给了她两颗糖,说:你在这里玩两天就来接你哈!事实是,从此再没人接她走出过那个吃五保的老人家里。

一个孩子不明白“收养”的含意,另一个孩子解释:收养不是被妈妈怀在肚子里,而是怀在妈妈的心里面。可怜她连这样一个妈妈都没有,把她怀在心里的,是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老人给了她稳定的家,清贫但快乐的生活,还给了她一个可以在户口本上存在的名字“唐志梅”。她曾在暗夜里无数次练习“妈妈”这个词,可每次出口的却都是“爸爸”。“妈妈”会让她感觉到失语的恐惧。

2011年,待她如己出的“爸爸”一病不起。为了筹措医药费,十六岁的梅儿开始成为高利贷债主。她要倾家荡产挽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是卖到无可卖,借到无处借,医药费差很多。可梅儿不肯放弃治疗,顶着巨大的压力四处乞求。医院知道情况后,联系了当地政协委员,这个命运多舛又坚强自信的女孩才被更多的人知道。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虽然后来有很多人来帮她,世上那个最疼她的人还是走了。但是没关系,她已经是一个小名人儿,想收养她的人不少。几个政协委员阿姨帮她筛选,可她说“我已经能养活自己了,如果有心帮我,就帮忙联系一个学校”。她想读书。因为她画得一手好画,有人建议她去学美术。她说:不!我要学“护理”。因为在照顾养父最后的日子里,她看多了那家医院护士的白眼和冷漠,也受够了她们的刻薄和刁钻。她要做一个热情细心,有爱心有道德的护士,不会因病人的贫贱尊卑而变换脸色和行为。

尼采说:谁也不能为你建造一座你必须踏着它渡过生命之河的桥。尽管无数肯载你渡河的马、桥和半日神,但必须以你自己为代价,你将抵押和丧失自己……她应该没有时间去认识尼采,也没人教她不抱怨命运带来的磨难,但她似乎都懂。有企业家主动邀请她到自己公司就业。可她只想做职业中学一名老实勤奋的学生,她清楚底子太薄走捷径会很快到尽头,不但报答不了别人的帮助,还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因为基础不好,她得付出比别的同学多几倍的努力才能跟得上。一年下来,得了全班第一。她把这个消息报告给特别关心她的几位政协委员阿姨。阿姨们都替她高兴,问她差钱用不?她说:不差,学校免了学费。有空就去学校附近的咖啡馆打工。而且,这个咖啡馆只招她一个学生工。

莎士比亚说过,真理不需色彩,美丽无需涂饰。看一眼她,就知道什么是水晶心,什么叫梅花品。“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她深藏着平凡而坚强的愿望,淡然而冷艳的幽香,真是暗合了那不与群芳争艳,独自凌寒开放的梅花秉性。如今的梅儿已经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前不久给帮助她的那些政协委员各寄了一箱水果。我也收到一箱。吃着这个懂感恩,知奋进的孩子寄来的礼物,想起她轻声细语,温婉清丽的样子,便知这个历劲古寒的孩子已踏过一路荒野,更向那悠远的万水千山,用无畏的精神走向梦想,用岁月的芬芳温暖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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