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

小伙径直上了车，在那个老人旁边坐了下来，掏出手机，把耳机戴上，静静地玩起了手机。

车子出了站，往西北方向开去，他踏上了归途。

经过一段山路时，手机没了信号，他无奈地放下手机，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这时，他才开始注意到身旁的老人，穿一件老旧的军装，帽子戴的整整齐齐的，袖管卷起一截，露出枯瘦的手臂，拄着一根黝黑的拐杖，把手位置被摩擦的很光滑。

视线上移，老人黝黑的脸上布满了老年斑，眼眶深陷，如同皮包着骨头。

此刻老人安静地靠着座椅小憩，车子一颠一簸的，老人却一动不动。

六月的天，已经炎热起来了，太阳炙烤着大地。

车子里人很多，空气渐渐升温，人们很快就出了汗，小伙想打开空调，却发现空调是坏的，紧闭的窗户在老人的另一侧，他不想打扰老人，又静静地玩起了手机。

他打着电话，和电话另一头的人小声地争吵着，表情很是愤怒，末了他朝着电话吼了一句：“我的事情我做主，你们就别管了！”然后立马把电话挂了。

车上的人安静下来，都看着他，场面有些尴尬，他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人们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他又静静地坐着，慢慢平复激动的心情。

老人在这个时候醒了，颤巍巍地想打开窗，枯瘦的手竭力地抖动着，如同癫痫病发作一样。

小伙看不下去了，放下了手机，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轻轻地对老人说了句：“让我来吧！”

身子前仰，将窗户打开，顿时，凉爽的风吹了进来，驱散了这一片的炎热。

突然，一阵急刹车，小伙踉跄着，身体不受控制，所幸并无大碍——老人枯瘦的手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臂，让他稳住了身体。

那一刻，这个风中烛火般的老人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小伙的手臂被老人的手抓的生疼，一股淡淡的威严从老人身体中散发出来，恍惚中小伙仿佛看见了一个年轻力壮的军人，如铁塔般的身躯静静地屹立着，不怒自威。

回过神来，他匆忙坐下，并赶紧和老人道谢。

老人和蔼地笑了笑，低下头去找帽子，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小伙也弯腰寻找起来。

过了一会，帽子找到了，小伙在自己的座位底下找到了这顶军绿色的帽子，上面有些细微地磨损，彰显着它年代的久远。

老人接过帽子，爱怜地抚摸着，没有再戴上。

路途还很遥远，小伙主动和老人聊起天来，从老人口中了解，原来老人曾经在国防部当兵，是一名退伍多年的老兵，这次去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

老人骄傲地说，他的两个儿子都是军人，一个在国防部，一个在某陆军基地，他们家已经四代是军人了，可惜的是，儿子一年都回不了几趟家，他的老伴前几年已经去世了，现在家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不过老人已经很满足了，他说现在的中国已经比以前强大太多了，祖国的变化让他非常高兴，以后他的子孙后代再也不用在战火和贫困中度过了，他们这些老一辈人期盼的好日子终于盼到了。

“滴滴滴”某个路口，老兵下车了，小伙看着他站在路口颤巍巍地向自己挥手。

过了一会，突然身体一挺，笔直地行了一个军礼，一道风吹来，老人帽子上的五角星在阳光下微微闪动着，军礼的姿势维持了几秒，随后老兵转身离去。

车子缓慢开走，小伙的脑海里依旧充斥着那道挥之不去的军礼，他想起不久前和父母的争吵。

突然，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拿起了手机，拨通电话：“爸，我决定了，当兵的事，我去！”

这一刻，他突然感觉很轻松，高考落榜后的所有不快也一扫而空，他的人生因为有了新的目标而不感到迷茫了。

车子摇摇晃晃地向前开着，周围绿树成荫，阳光透过绿荫洒进车内，带着树叶斑驳的碎影，折射在小伙的眼睛上，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