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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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空中斗智斗勇
临水机场，半小时前的一阵防空警报，将飞行员，地勤人员指挥到了各自岗位上，机场已作好一级战斗准备。简单战前动员，官兵们严正以待，空旷的机场只有通讯兵穿梭于指挥楼，指挥塔和跑道之间，刚才还坐在主席台上的各级首长有一半都上了指挥塔。
指挥塔里，电话此起彼伏，几乎都在连线。
聂参谋长和李师长站在指挥员身后，他们神情严肃，都紧盯雷达显示屏，焦急等待着军委总部的最新指示。在发现敌机的第一时间，机场就同时向舰队和军委作了报告。
也许是感觉等的时间太久了，聂参谋长点燃一支烟，在狭小的指挥塔内来回跺了几步，突然他一个转身冲李师长命令道：“想办法拖延时间，稳住敌机。”
“如果敌机突然加速，利用机身庞大的优势用机尾撞击我801机首，我们可能就要鸡飞蛋打了，而敌机仍能带伤返回就近盟国基地。”李师长忧虑道：“ 801不仅仅是缺乏空战经验，且驾驭歼八技术还不成熟。”
聂参谋长又朝仍没放下电话，如同一尊雕塑站在原地的通讯科长望去，他无奈的说道：“看来总部比我们这还要热闹了，意见也不知什么时候能统一？”
“参谋长，要不要向敌机再发指令？”李师长请示聂参谋长。
聂参谋长知道，这是李师长将指挥权交给自己这个不懂航空作战的现场最高首长。
“你是战区首长，你说了算。” 聂参谋长果断说道：“该怎么指挥就怎么指挥，出了问题，我来扛。总之，在总部命令没下达之前，绝不能让敌机脱逃。”
“是。”李师长应答一声，随后命令身边的指挥员：“向敌机重发指令，措辞要更加严厉。”
指挥员用娴熟的英语再次向敌机发出电讯指令：“这是我中华人民共和国领空，你机已非法闯入我领海领空，严重侵犯了我国家主权，请你立即更改航向，我方会护航你机安全降落我机场，接受我方检查，接受我方检查。”
指挥员每隔十几秒钟就向敌机发出一次指令，且辞令字数一遍比一遍少。
果然，敌机没有再向歼八挤压，但也没有更改航向降落我机场的意思，两机并驾齐驱。
岳震虎见敌机飞行稳定，即向指挥塔报告：“801呼叫，801呼叫，敌机停止挤压，间距
李师长清楚的听到岳震虎传来的报告，命令指挥员：“向敌机再发指令。”
“参谋长，总部回电。”通讯科长手举电话原地不动的向聂参谋长报告。
聂参谋长直奔过去，李师长紧跟其后。聂参谋长后脚还没站稳，就伸手接过电话：“舰队参谋长聂永胜，听候指示。”
“总部决定，命你部截下敌机，接受检查，接受检查。对事件进展，即时报告，即时报告，完毕。”
“是。”
聂参谋长丢下电话，对李师长说道：“总部要我们截下敌机，对事件进展即时报告。”
“事件？”
李师长对总部将敌侦察机入侵我领海领空的挑衅行为定性为“事件”感到不满。
“那你说是什么？”聂参谋也有不满，反问道：“难道你想把敌机打下来不成！亏你还是航空兵师长，一点外交头脑都没有。”
指挥塔里所有官兵都知道，按国际惯例，对此类事件只能派战斗机进行驱逐或是逼其迫降。
“不能打，我们可以撞。”李师长有所顾虑的说道：“只是我们的801可能凶多吉少，必竟是拿鸡蛋碰石头。还有，由此引发的军事、外交、政治问题都是未知结果。没有总部明确指示，谁敢担这个责！”
“你，我都是一线最高指挥员，决策权就在我俩手上。这事就算没处置好，黑锅也只能我们来背，说穿了就是替国家背上这个黑锅。”聂参谋长和李师长返回到指挥岗位置，他说道：“如果敌机不老实，万不得已可以执行撞机方案，只是上天的三架战机，你觉得由谁来执行这个方案更好一些？”
李师长由衷地敬佩聂参谋长的气量和胆识，关键时刻，他考虑更多的是国家利益，而不是个人患得患失。这也许就是自己和聂参谋长的差距吧。
“照我看，还是由801来执行。”李师长分析道：“801是我方进行飞行考核的飞行员，是新手。如果飞机发生碰撞，事后两国展开调查，我们更有说服力。”
“我担心801现有的飞行技术，能否完成得了这个任务？”
“可以。”李师长坚定的回答道：“敌人是架大型侦察机，时速不会超过，而我们的歼八是高速战斗机。从目前801的飞行状况来看，他能保证与敌机近距离飞行安全，这难道不比想制造事故难吗！另外，我已升空的两架战斗机也可以备战。我最担心的是801能不能做到就轻避重，争取人机都保，最坏打算人要回来。”
“这小子逃生训练科目有没有过？”
“801在飞行学院学习时，这关就已过了，但都是模拟逃生训练。”李师长介绍说：“真正高空弹射训练全军没有一个飞行员试过，因为有一定的危险性。”
“危险就不搞了嘛！都他妈的纸上练兵。”
这时，机场作战室主任拿着记录本疾步走来报告：“报告首长，敌机飞行高度降至以下，正朝我机场方向偏航，我801紧贴其身追踪。另，我两架战斗机分别部署在东南和西南两个方向，对敌机进行防截。”作战室主任报告完毕后，面带悦色的说道：“看来，敌机考虑降落我机场了。”
“好，关门打狗，向军委总部和舰队同时报告。”李师长还未来得及下达“护航敌机降落”的命令，又听通迅兵前来报告：“报告首长，接我东海传来消息，敌两架F-15战斗机已从盟国空军基地起飞，正朝我西南方向高速飞行，目标任务尚不明确。”
“狡猾，真他娘的狡猾。”李师长眉头再次紧锁，他向聂参谋长分析道：“敌机可能是在蒙蔽我们，它已向盟国空军基地发出‘A.I Lock on’（遭中国战机锁定）的求救电文，等他们的增援飞机一到，敌机可能再次突围出去。”
聂参谋长听完李师长分析，片刻深思，命令作战室主任：“汇总所有情况，一并上报。”
“是。”
敌机在发现我两架战机部署在东南，西南海面上空后，不敢进入我南海防区，而西面，北面是我陆地领空，它更不敢贸然闯入，而此时，敌机已让岳震虎压制得一直在海面上空盘旋。就在地面雷达发现敌机开始大幅度改变航向时，指挥员也接到岳震虎的报告，说敌机突然调转机头，加速朝东海方向逃窜。
李师长预感到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他直接夺过指挥员手中的传话器。作为一师之长，他要亲自指挥。
“801注意，保持航速，咬住敌机， 801注意，保持航速，咬住敌机。”
“801明白，明白。”
空中，敌我两架飞机都高速朝东海方向飞行，歼八一直是在右侧压制敌机。考虑到敌机没有往北飞行降落我机场的意思，李师长命令岳震虎，将歼八调整到敌机左侧进行压制，因为敌机再这样顽固下去，无限拉长航线，待其进入公海，我们就会很被动，所以我们必须不断从敌机左侧逼其进入我南海防区，而不是北面陆地人烟区域。这样，一旦撞机在所难免，也不会造成地面人员伤亡。
歼八减速，掉至敌机尾部，向左偏航，再提速，歼八又在左侧压制敌机。
岳震虎完成一系列操作后，已是满脸大汗，他索性摘掉飞行头盔，两架飞机发出的巨大声响令他兴奋不已。这速度，这节奏，远比他在地面历经的所有训练，演习，紧急集合都要来得刺激，都要令他热血沸腾。
岳震虎怒目朝敌机望去，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着连他自己都听不清的英语 “You, go down, and accept our inspection.（你们，下去，接受我方检查）”
“801注意，801注意，接总部指示，命你不惜一切代价，截下敌机，截下敌机。”
有了军委总部的最新指示，李师长底气十足的向岳震虎发出这条指令。
李师长明白总部强调的是“截”，还不是“打”，而“不惜一切代价”似乎隐含了一切极端必要的手段。李师长之所以不直接下令让岳震虎去撞击敌机，而是原原本本传达总部命令，因为他知道，敌机还在我方控制之下，还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余地。作为一师之长，他是不愿看到损失一架战斗机和牺牲一名优秀战斗员这一最坏结果的。
李师长发完指令，又用山东味十足的英语向敌机发出警告：“Please follow the escort, if you have any disobedience, all consequences will be vain.（请听从护航，如有违抗，一切后果自负）”
岳震虎重新戴好头盔，他完全明白李师长和军委总部的意思，他要作好“不惜一切代价”撞机的准备。
岳震虎驾驶着歼八压制敌机机头，且越逼越紧，迫使敌机一直在向我南海防区偏航。突然，敌机开始疯狂起来，呈“蛇弯”飞行，并且时快时慢，两机间距因此忽大忽小。虽然敌机因机身庞大原因，所作弯幅不大，但这着实给还是飞行新手的岳震虎出了不小的难题，正如李师长所料，一旦撞机，他根本无法就轻避重。
“801呼叫，敌机呈‘蛇弯’飞行，801呼叫，敌机呈‘蛇弯’飞行。”
岳震虎也在担心敌机先发制人，用其机尾撞击歼八要害部位，然后乘机逃脱。
“把握战机，把握战机。”李师长盯着雷达显示屏，兴奋的叫道：“801注意，801注意，命你下降飞行高度，待敌机蛇弯过来，估算好你机垂直尾翼位置，用其撞击敌机左翼外侧螺旋桨，撞击敌机左翼外侧螺旋桨，完毕。”
很明确，为避免敌机先发制人，硬碰硬，歼八就必须下降飞行高度，不给敌机机会。
“调整完毕，调整完毕，请指示。”
“估算好敌我两机高度和速差，注意敌机尾流，确保战机平衡，掌控最佳撞击时机。”李师长又最后补充一句：“情况紧急时，制造机会。”
“801明白，明白。”
岳震虎当然明白李师长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在这种还不能称之为战争的较量中，所有的指挥和命令都显得很无力，这不仅需要战斗员敏锐的领悟能力，更需一种视死如归的牺牲精神。
歼八时而钻进敌机左翼下方飞行，时而又退至敌机机尾等待机会。敌机一直在往东偏航，并随着歼八的飞行节奏时快时慢，看来，它只有一个意图，就是极力摆脱歼八的追踪。
敌机这样蠢蠢欲动的动作，随着歼八时进时退重复了好几次，而每次歼八退至敌机机尾时，岳震虎都要对新的情况重新观察和估算。
为迷惑敌人，当歼八再次退至敌机机尾时，岳震虎有意拉长与它的距离。果然，敌机见歼八掉至较远，便大幅度向左持续偏航。此时，敌我两机就如同草原上一前一后，同向行驶的两辆狂奔的汽车，只要前面那辆一直向左偏行，后面这辆只要加速直行，两车行驶一段距离就会有个交点。
岳震虎借助机载雷达，不断估算调整歼八的航向和速度。在歼八快接近敌机时，岳震虎紧盯敌机左翼外侧螺旋桨，突然下降飞行高度，加速冲进敌机左翼下方，待机速稳定下来，他透过头顶透明的机舱盖，死盯敌机高速旋转的螺旋桨。不容多想，成败就在此一举。岳震虎屏住呼吸，突然拉升飞机，加速。瞬间，蓝天白云不见了，飞机引擎声似乎也不响了，他脑海里只有歼八垂直尾翼象把镰刀似的朝敌机外侧螺旋桨钩挂过来。
刹那间，锯铁般的声响尖锐得令人过敏窒息。如果用影视慢镜头回放，可以看到飞机撞击时发出的火光和烟雾，爆炸般的碎片和金属块从两机之间飞溅翻滚出去。此时，附近若有伞兵，甚至能闻到浓浓的铁腥味。
岳震虎感觉机身象被拖拽了一下，紧接着整个机身剧烈颤抖了几下，他本能的抓紧推拉杆，试图通过再次调整航向和提速避开与敌机二次碰撞，但此时歼八因尾翼受损严重已不能完全受控制了，右翼又狠狠地从敌机机头一擦而过。
歼八与敌机空中错开之后，岳震虎借飞机仍在高速滑行之际，极力利用飞机一切还能使用的设备来保持机身平衡。一番操控后，歼八没有出现可怕的翻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