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带进课堂的特工手枪
休假时间,三人集中看材料,分析案情。看材料看累了,他们就会去半山腰坐坐。虽说基地食堂有百十号人吃饭,但就餐时间一过,却少见有人在户外活动,没谁知道他们都在忙什么。那部特种车辆进进出出基地,或三三两两接几个进来,或两两三三送几个走,不时,从教学区的树叶缝隙中会冒出几缕焚烧资料的青烟。
晚上,岳震虎觉得换过药的手指不怎么痛了,他打开印有“特殊军品”字样的木盒子,取出一双尺码和自己身材成比例的休闲鞋,一根皮带,还有一把钥匙。他参照附带的说明书,开始组装这把伪装手枪。
钥匙很普通,圆柱型,直径五毫米,长短较普通火机稍长点,前端三角锁齿凸起最高,齿尖有一细槽,是手枪准星。岳震虎捏住钥匙柄,扭转90度拉开,带准星的枪管分离出来。钥匙柄连接的是一把标有刻度的专用螺丝刀。他再提起皮带,右手握住皮带扣,大拇指轻轻按压一推,手枪握把从皮带扣中弹离出来。原先厚实的皮带扣薄了许多,但依然有皮带扣的使用功能,且它的图案样式和退出手枪握把前一模一样。将枪管一头对接手枪握把,同样90度扭转,上好保险锁扣,一把微型手枪便组装好了,其抛弹壳口,扳机,弹匣等设计都非常巧妙。
接下来组装子弹。
两根鞋带,四个绳头都有7毫米长的铜质金属穿钉,将每个穿钉旋转半圈,稍稍用点力取下,四枚带底火的弹壳便摆放在桌子上。四种固体火药呈柱型分别塞在两只休闲鞋鞋跟的两个外侧面,一一启开,四个带密封圈的锥型火药塞盖便是弹头。最后,用带刻度的螺丝刀按比例调配火药填装到弹壳内,装配好弹头。
岳震虎把组装好的子弹压入弹匣中,再把弹匣推进手枪握把内,一把具有完整杀伤力的手枪就装配好了。
该找地方试试它的威力了。
第二天,岳震虎将上好保险锁的手枪带进了学习室。
三天的熟悉材料,三人基本了解两案所涉人员之间的复杂关系。材料中附有乔文慧反映信的复印件,一开头是写她和王根宝二十年几来相濡以沫,同甘共苦,字字句句饱含深情。写到王根宝在乱石岗遭遇车祸死亡时,字里行间又透露出她似在为王根宝鸣冤叫屈,她质疑信号灯故障造成事故的结论,并怀疑这是一起人为制造的谋杀案。
信中有这么一段详尽的描述:
如果不是我在整理丈夫遗物时,发现他在接受省纪委调查期间所写的日记,我也相信那确实是一起意外车祸。直到我看完日记,才知道根宝所犯的错误有多么严重,他提到的那些人有多么贪婪,阴险和狠毒。身为王根宝的妻子,我为没能及时发现自己丈夫的问题而提醒他深感羞愧和自责,也为他短暂一生中充当这样两个矛盾的角色感到痛心和悲哀。
作为受党多年教育培养的教师,又是校长,我不会以吵闹这样极端的方式影响政府部门的工作,我只有逐级向纪检监察部门反映情况。然而,在我向省纪委冯乐权书记反映情况后,等来的却是海宁市纪委以王根宝后续问题没查清为由,把政府赔付给我的事故赔偿款扣留,把我工资卡上的银行存款给冻结了。接下来,主管部门领导,单位同事,甚至我的朋友,我的同学轮番做我的工作,要我配合组织调查,上交日记。
我内心极其矛盾,我想交出日记,便于组织查清我丈夫的真正死因,然而,我又不敢把日记轻易交给那些苦心积虑,不择手段,自称代表组织迫切想得到日记的人,因为那些人太可怕了,他们放纵自己却会对别人原则到底。
根宝生前已预感到自己会遭人暗算,但他拿不准这人是谁,他在日记里叮嘱我,若他遭遇不测,日记不要轻易给人,并说,海宁市公安局现任局长谢久安有严重违法乱纪问题。
信的最后,乔文慧还遮遮掩掩的谈到王根宝与省纪委书记冯乐权,市委书纪徐有才,公安局长谢久安,海宁盛天集团总裁叶盛天及其子公司天子楼总经理宋天雷等人的关系及恩恩怨怨。
一番讨论分析后,李顾问对岳震虎说道:“所以,安排你进海宁一中密切接触乔文慧,就是为了找到这本日记。”
岳震虎疑问:“去年,她为什么不把日记交给中纪委调查组?复印件也可以。”
“这可能和王根宝本人所犯错误有关。乔文慧自己都说她很矛盾,她既想查清丈夫的死因,又担心自己让纪委扣留的合法收入王根宝的问题而被国家没收。”李顾问分析说道:“当然,那次她去省纪委反映情况的经历,也使得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包括中纪委。”
虽然乔文慧没有直说,是冯乐权将她反映情况的事泄露出去的,但她却强调了这样一层人际关系,冯乐权和徐有才是多年同学,而公安局长谢久安和徐有才的关系又非常紧密。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不告我,我睁只眼闭只眼,这事算过去,你要告我,搬出法纪,找点理由整你没商量。”陈安国愤怒的骂道“这帮畜生,完全将党纪国法玩弄于掌股之中。”
“既然她连中纪委的人都不相信,又怎么会把日记交给我这个普通老师呢?”岳震虎担忧道。
“一个人在最危难,最无助的时候,最先想到谁?”李顾问沉重的说道:“对乔文慧来说,已不再是党和政府了,因为党和政府的形象早让这些人败坏掉了。她想到的可能是自己的亲人和最信赖的朋友。所以,你要争取她的信任,拿到日记。”
岳震虎微微点头。李顾问又问道:“材料大家都看过,现在该知道两案的联系了吧?”
“叶盛天。”赵太平抢答道:“他既是李佑安的生意上的合伙人,又和王根宝有很深的交情。”
远洋集团中方投资人是盛天集团总裁叶盛天,而当年王根宝时任招商局长,这个合资项目是不是经王根宝撮合谈成的,现在还不清楚,且乔文慧的信中,只字未提李佑安这个人。
“这是其一,还有叶盛天的子公司天子楼,总经理是宋天雷,此人黑道出身,同谢久安的关系非同一般。”李顾问又对岳震虎说道:“叶梅是叶盛天的女儿,她是远洋副总,你可以通过密切接触她,从侧面了解掌握李佑安和叶盛天的情况。”
李顾问说完,田参谋给了周世坤一本《通讯加密手册》,然后再发给每人一本绝密版《海宁地图册》。
“所有资料,培训结束后都要收回,所以,相关内容大家一定要牢记在心。”田参谋举起地图册,说道:“这本地图册不仅有关于海宁风俗习惯介绍,而且标图细化到军、地通讯光缆的铺设线路,城市地下防空布局,下水道的走势,甚至某些机构某些人在几楼几号房办公都有标明。”田参谋要求道:“赵太平必须熟识地图册,其他人大致了解就行。”
赵太平翻了翻花花绿绿,密密麻麻,七弯八拐的地图册,瞪大眼睛望着田参谋。
“你不必这么紧张。”田参谋丢给赵太平一本同样的地图册,说道:“这本是普通版,你可以参照绝密版地图册,在上面做些辅助记忆标识随身携带去海宁。”田参谋继续说道:“这次任务,不定因素太多,所以没有更具体的实施方案,完全靠你们四位灵活机动的展开秘密调查,只要时机成熟,由北京统一部署收网。”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李顾问问道。
“偷、摸、抢,甚至杀人放火,对一个有着公开身份的特种战士来说,这是完成任务的必要手段,但作为普通人,特殊情况下需要采取这些手段,就触犯了国家法律。”岳震虎顾虑道:“万一失手,可能会被不知内情的警方带走或通缉,甚至判个三年五载。”
“你的担心是存在的,小的失误,由陈安国暗中助你们解脱,但失误大了,就会让我们这次行动陷入被动。”李顾问说道:“虽然国家不会让你去坐牢,但在给你澄清的同时也就暴露了你的真实身份。所以你们在海宁工作,不仅要发挥你们的机智和果敢,还要忍受指责,曲辱,甚至牺牲。”
赵太平插道:“那我们不就成了不受法律约束的人了吗?”
“害一而利百,君子不辞其害,于国家而言,也是这样。”李顾问说道:“当玩弄特权的人肆无忌惮践踏国家法律,糟践自己的人民时,为维护法律的尊严,最终将他们送上人民的审判台,国家只能赋予你们特权,这是无柰的选择。为了圆满完成此次任务,切记,低调,低调,再低调。”
“老领导。”陈安国问道:“我这一去海宁就是纪委书记,碰到其他大案要案还查不查?”
“这次公开派你去海宁,一是震慑当地官员的嚣张气焰,苍蝇,老鼠照拍照打;二是为查实此两件案子,你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切忌硬碰硬对着干,必要时,可与他们同流合污。”李顾问说道:“没有比威胁国家安全更大的事了。毕竟人力有限,其他大案要案,全部上报中纪委待查。”
李顾问的意思很明确,调查组以查办此两案为主要任务,且李佑安间谍一案尤为重要。
“我只怕到时污得不能向组织解释清楚。”
身为中纪委第二监察室副主任的陈安国,对海宁大大小小的问题早就耳熟能详。
“你在海宁所有不得已行为,事后都要由周世坤上报北京备案。”李顾问最后说道:“出污泥而不染,唯有此品格的人才能肩担国家重任。”
学习一结束,岳震虎仍惦记着那把还没试过火力的手枪,他追上田参谋摸出手枪说道:“田教员,找个地方试试?”
田参谋看看岳震虎手中的枪,反问道:“去哪试?”
“呵呵,基地百十号人,没个用武之地,恐怕早把基地夷为平地了。”岳震虎指指脚下的地板,说道:“田参谋,就下去试试吧。”
田参谋惊愕一声:“谁告诉你的?”
“闲来无聊,会在房间花拳秀腿几下,就听地板‘咚咚’响。还有,这春夏之交,霉雨季节,基地又处山坳里,脚下这地板竟一点都不潮湿。看来,秘密都在地板下面了。”
“行了,跟我来。”
原来,按两位教员的意思,等他们术后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他们地下训练场的事。没想到胆大心细的岳震虎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两人走到一房门前,同样是身份识别,田参谋再输入一组密码,房门自动打开。
没开窗的房间里,琳琅满目的军械挂满四壁。
田参谋按下一个按钮,房间地板徐徐开启一个进口。岳震虎随田参谋走下去,热感应灯总是提前开路,换气扇“嗡嗡”直响。一层是综合训练室,二层是特种训练室,三层就是射击室。
射击室的大小和地面上的房子面积一致,长方形。
“我说国家基地总不至于豆腐化上肉价钱,就那么几幢房子吧。”
“这里到底有多少秘密,只有那个大胡子主任最清楚,据说还有一条通往就近机场的密道。” 田参谋在数控台上操作一翻,室灯,靶标灯全亮,他说道:“受空间所限,最远射击距离二十米。”
“好久没听过枪声了。”
岳震虎说完,戴好护耳罩,拿出手枪,打开保险锁,瞄准靶标,随即叩动扳机。“嘀嗒”一声手枪撞针响,一点后座力都没有,再看看靶标,文丝未动。
是枪太先进,还是弹药没调配好?
岳震虎疑惑之时,田参谋拿来一个盒子,站在他身后笑道:“呵呵,你用的是拆装练习弹。”田教员将手中的盒子放在射击台上,说道:“你用这个再试试。”
岳震虎退出弹匣,下掉练习弹,重新压进四枚子弹,瞄准,射击。“嘣”的一声,几丝轻烟在枪口散去。
“10环”自动报靶。
继续射击,同样都是10环。田参谋将靶标拉近一看,靶芯几乎就一弹孔,只是略显大些,四枚子弹几乎是从一弹孔穿过。如此近距离射击,对岳震虎而言,别说是固定靶位了,就是一只窜动的老鼠,也别想在他眼皮下逃过。
岳震虎接着试射了几枚非常规爆炸子弹,子弹打出,靶标以及后面的防护层同时溅飞。
听田参谋介绍,这种爆炸子弹国际是禁用的,但各国特工都偏好这种武器,因为危急关头,可当爆破工具使用,只要几颗这样的子弹朝同一目标射击,就可将一块几厘米厚的钢板炸开一个大窟窿,也就是说,即使自己身陷铜墙铁壁之中,都可能逃脱出来。
射击结束后,田参谋给了岳震虎一组密码,说道:“你以后拆装试靶训练都在这里,火药条和各式弹头厨柜里都有。在你动身去海宁前,换领一组鞋带,上面有常规和非常规弹头各两枚。”田参谋又告诫道:“出于你是军人,又在国内工作的考虑,为免争议,这枪更多时候只能作为特殊工具使用。”
岳震虎随田参谋走出射击室。
“看了那些材料,有时,我真想做个刽子手,拖出几个亲手毙了。” 岳震虎郑重保证道:“请您和组织放心,我会牢记我军宗旨,枪口永远不会指向人民。”
“人民也有好坏,那些标榜为人民公仆,优秀企业家,慈善家的贪官,地痞流氓和奸商,你能说他们不是人民吗?无论何时,你都要防范那些挑着大梁却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小丑,山穷水尽时,小丑们就会疯狂起来。”田参谋走到楼道歇脚处停了下来,转身对岳震虎说道:“我只能以战友的名义给你一句提醒,别忘了这枪还有一功能,可以自卫。”
(5)躲猫猫
两天后,北京传来李佑安的影像资料,田参谋要求大家掌握他正面,侧面及其他体貌特征,以便在海宁更快找到他进行监控。
午饭过后,岳震虎在寝室反复拆装手枪,子弹,并琢磨着如何在公共场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枪支弹药装配好。随着三声敲门声,赵太平在门外囔囔:“五星,开门,开门。”
“什么事?”
“教员让我给你送资料。”
岳震虎打开门,赵太平和周世坤嬉皮笑脸的先后从门缝外挤了进来。
“材料呢?”
赵太平耸耸肩,伸伸空着的手,反倒责怪岳震虎:“你不够意思,田教员带你去试靶,也不把我俩叫上。”
岳震虎很生气,这要是在部队,自己手下的兵敢这么谎报军情,一脚早把他踹领导那告状去了。但今天不同,眼前这个认识才几天,勉强能做自己兄长的赵太平是什么脾性,他是一概不知。在基地训练的时间并不多,到了海宁,他们就要投入紧张的工作中,作为组长,他要适时找机会让大家彼此了解对方的性格,以便在海宁默契配合完成任务。
“兄弟,拿出来让我们也开开眼?”
“我弄了老半天,居然还是哑弹。” 岳震虎拍拍腰间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枪弹就在我身上,你们能找到,我立马带你们去开眼。”
“好。”
赵太平说完就在岳震虎身上四处乱摸。
“妈的,摸自己的去。”岳震虎本能的一撅屁股,皱着眉头骂道:“别瞎鸡巴乱摸。笨蛋,告诉你,一双鞋子,一根皮带,一把钥匙。”
这家伙难怪会秃头,荷尔蒙太盛,对男人都有兴趣。
“哦,摸错了。”赵太平色眯眯的笑了笑,拉了拉岳震虎身上的皮带说道:“皮带扣?”
“好。”
岳震虎变戏法似的卸下手枪握把。
“钥匙?”
“嗯。”
岳震虎取下钥匙,仅单手就拧下枪管,在他俩还在他脚上费神时,他把装好的枪交给赵太平说道:“枪算找到了。”
赵世平接过枪,周世坤也凑上来看。
“这么简单?”赵太平拿着手枪翻来覆去,越瞧越不顺眼,特工就用这连小孩都看不上的玩意。他不停指点着岳震虎,似哭似笑的说道:“忽悠,接着忽悠。”
周世坤插了一句:“枪倒是把枪,就是有点象土八路用的。”
“接着找吧,还有子弹呢!”
岳震虎坐到床沿上,装模作样的看着地图册,不停抖动的二郎腿似在挑衅。
两个土包子,这么高级的枪竟说是土八路用的。当年,土八路要有这枪,山本还能出五十六吗?五六个就叫他断子绝孙了。
两人又是抬腿又是脱鞋,一人各提只鞋,里摸摸外瞧瞧,就是不知道子弹藏哪了,急得赵太平直抓他那油光光的头顶。
“喂!轻点。”岳震虎伸出手一本正经制止赵太平抓头,还担忧的说道:“本来就不富有。”
听岳震虎这么一说,周世坤只顾埋头“哼噜噜”打闷笑。
“田教员拿哑弹唬你,你也不能这么整兄弟嘛。”赵太平把鞋一扔,站起身来。
“你们就耐心找吧。”岳震虎指着脸盆架上一堆衣服,说道:“那堆衣服还等我去洗呢。”
“星哥,不会是要我们帮你洗衣服吧?”周世坤问。
岳震虎得意道:“自己看着办!”
赵太平使劲踹了一脚岳震虎的二郎腿,对周世坤说道:“士可杀不可辱,你别上了这鬼子的当。”
“好好好,土八路是我,鬼子也是我,我再不走就成汉奸,成李佑安了。”岳震虎换穿一双拖鞋,起身去端脸盆,之后丢下一句:“别忘了下午还要上课呢。”
“五星,五星。”赵太平紧追两步,气得嗷嗷直叫:“你个土八路配支土八路枪,还神气。”为挽回点面子,赵太平强打笑容转身安慰周世坤:“世坤,你别难过,有机会我弄把拐弯枪让你玩玩,一支上百万,那才叫尖端。”
周世坤看着急红了眼的赵太平,又刺激他一句:“赵哥,是你自己难过吧!”
“对,对,对,我难过,我难过。”
说完,赵太平狠狠一脚,一只鞋子钻进了床底下。还不解气,他又要去踢另外一只,只听周世坤又来一句:“小心子弹!”
赵太平稍一愣,又是一脚:“去你妈的。”
另一只鞋子也钻进了床底下。
下午学习,赵太平一直是心不在焉。岳震虎早已看出,想试枪,直说不就行了吗。等到课一下,心有不甘的赵太平硬是拉着周世坤把守在学习室门口,岳震虎正和田参谋说着话。
田参谋听完岳震虎的汇报,首先走了出来,见两人躲躲闪闪,已猜出八九。
“躲猫猫呢?”
“田教员。”赵太平一声招呼,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回答,支吾着:“哦,是,躲猫猫,太,太无聊了。”
“那你们继续玩。”田参谋转身对岳震虎说道:“你是组长,可不能玩过火了。”
三人的脾性就要这在嬉笑打闹中磨合。
赵太平明知岳震虎不抽烟,还是讨好似的递给他一支,见岳震虎不领情,他又叼进了自己嘴里。
“五星,今天天气不错,山上弄两只野兔去?”赵太平说。
“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岳震虎神神密密的说道:“那玩意打野兔,巩怕连根兔毛都找不着。”
“吹,干脆对着枪口吹。”赵太平将信将疑:“把它吹成火箭筒,威力更大。”
岳震虎知道赵太平在激将自己,不过田参谋已有交待,适可而止。
“好吧,我不吹,就让它吹给你们看看。”岳震虎摸出手枪交给赵太平说道:“田教员说了,安全第一。”
“是。”赵太平兴奋得跳了起来:“保证安全第一。”
……
每天,三人只要一空闲就会钻进地下室,进行各种自主训练,他们还统一了部队,公安,国安大同小异的手语,订下一套只有他们才能听懂看懂的暗语暗号。
(6)杜鹃花开
回看桃李都无色,映得芙蓉不是花。
遍山的杜鹃燃烧起来,将整个基地映照成了红色。听完基地主任上的党课后,陈安国在鲜红的党旗面前宣过誓,交掉所有材料,带着一张银行卡只身去了海宁。留下三人,他们继续听有关侦察,情报,心理以及特权与人权保障课,其他时间多是自主训练。两位教员讲课的时间也少了,更多时候是见他俩在隧道口进进出出,有时一连几天不见他们身影。
每天,岳震虎神经兮兮的摆弄那把枪,从装配枪弹,出枪,射击,到枪弹拆卸复位,他已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且神不知鬼不觉。赵太平俨然成了测绘专家,整天拿个放大镜对照两本地图册,不时在另一本上圈圈点点,写点只有他认识的“赵”家字。周世坤有如和尚,有口有心的背读《通讯加密手册》。
枯燥乏味时,三人会去活动室同其他班的学员一起嘶喊混战,输赢仅限于钻钻桌子,贴贴面纸。用田参谋的话说,他们这些人太优秀了,玩玩牌打打球可以上上锈,让他们看上去更像个普通人。想家时,他们会坐到半山腰,聊聊老婆孩子,忆忆往事童年,想想年迈的父母。
在基地,这一茬接一茬对国家和人民绝对忠诚的战士,都是这样默默奉献着。也许他们的喜怒哀乐无从诉说,也许他们的丰功伟绩永远上不了共和国的光荣榜,也许他们死后,因为特殊原因没谁为他们歌功颂德,甚至没有人敬献一个花圈。凭他们的胆量和智慧,加上特殊身份,他们可以很有钱,但他们甘愿拿着普通公务员的工资,无怨无悔,因为他们内心都很清楚,他们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的子孙后辈还将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
为了家园的和谐安宁,他们既要警惕豺狼野心,又要防止家狗添乱。
为了国家长治久安,人民安居乐业,他们舍家卫国,义不容辞。
为了经受百年屈辱的中华民族从此走向复兴之路,炎黄子孙的血性在他们每个人身上奔腾不息。
他们的爱,深沉而又久远!
(7)运筹帷幄
陈安国离开基地后,先后在省委组织部和省纪委报了到,第二天他就随同两部门领导前往海宁市。由市委牵头举行的四套班子欢迎会上,省委组织部领导宣读了关于陈安国同志的任命书。
陈安国被正式任命为海宁市委常委,市纪委书纪。会后,他暂时安排在市委招待所住下。
周五,市委书记徐有才半躺在办公室座椅上,这位大会小会上经常以“君子慎独”告诫全市党员干部的市一号首长的臭脚已架到了那张特别大的办公桌上,他这样似睡非睡的足足坐了一个小时。
自从陈安国来了之后,他已没有多少心情在办公室里搂着空气听着音乐踩他那娴熟的舞步了,他一直翻江倒海的琢磨着这个空降来的市纪委书记。
中央派来的就是中央派来的啊!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市一号人物放在眼里。
“当”的一声响,惊动了心神不定的徐有才,他本能的缩了一下脚,抬了抬身,再朝房门处紧盯过去。还好,那扇打了保险,还插了插销的房门依然紧闭着。徐有才扫寻了一遍偌大的办公室,这才发现是自己的脚把茶杯盖弄掉在地板上。
徐有才舒缓一口气,又身子一躺,脚一伸,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
一周又过去了,按理说来海宁十多天的陈安国,也该私下里会会自己这个市委书记,联络联络私人感情了。
徐有才站起身来,走近窗户前,若有所思的望着对面那幢市纪委大楼。
自去年上半年,对面那幢纪委楼建成后,自己就没舒坦过。大师说得没错,这样的布局从风水上来看属于对着干。什么时候真要找个理由把它炸了,也许就风调雨顺,万事无忧了。
想到这里,徐有才似乎宽心了许多,他走回办公桌前,抬头自我欣赏着党旗和国旗上方挂着的那块字匾,晃着灯笼似的脑袋吟念道:“运筹帷幄。”
字乃有才自己所写,虽不落款,但见来人叹乎,出于何人之手?有才无不骄傲。来者仰慕之极,纷纷求字,有才一一给之,收银万万两也。
徐有才还有一个头衔就是省书法协会名誉主席,虽说是名誉的,但也是顶帽子。既然是顶帽子,对徐有才来说那就不能白戴。其实,不白戴帽子的理由有很多,正常人用来御寒,秃子用来遮丑,耍猴的用来讨钱,至于徐有才的理由,那就是刚才他摇头晃脑时所想的。
真要说是现实风气把徐有才硬是扯进了书法家队伍的话,那该感谢历史造就了他的风雅。文革时期,还在乡镇工作的徐有才就偏爱写大字报,进了县城演变成练书法,当上副县长后,就开始嗜好四处题字。不过,最让他终身后悔的是,做副县长时,竟鬼使神差的给火葬场也题过字,还落了款,以至他的名字比火葬场还要红火。
徐有才提起电话,“嘀嘀嗒嗒”按了一组数字。
“喂,来我办公室一下。”
徐有才放下电话,走去门边,打开门保险和插销,然后回到办公桌前正襟危坐的看着材料。
很快,一个四五十岁的瘦高个敲门进来了,他戴副老式眼镜,镜片下那双眼睛总象有琢磨不完的事。
来人是市委副秘书长兼徐有才的秘书钟生钱。
钟生钱靠近徐有才,细声问道:“徐书纪,您找我?”
徐有才瞥了钟生钱一眼,神情很复杂。这个有奶便是娘的家伙,今天在我这里唯唯诺诺,明天又跟蒋市长交头接耳。
“坐吧。”
钟生钱侧脸面朝徐有才退到沙发边,缓缓退坐下,他生怕徐有才另有吩咐,他又得赶紧迎上去。
“纪委陈书记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
托徐有才鸿福,钟生钱具体分管机关事务工作,顺便能捞点油水。
“纪委宿舍楼已没有闲置房了,陈书记暂时住在市委招待所。”
“你们这都办些什么事,人都来十多天了,连个住处都安排不了?”徐有才指着钟生钱不满的说道:“你再找找,看市委有没没闲房,有就赶紧装修。”
“好。”
“配了什么车?”
“还是那辆红旗。”
“哪辆红旗?”
“以前王根宝坐的那辆。”
徐有才皱紧眉头,他死劲瞪了钟生钱一眼。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再提这个名字了。”徐有才站了起来,发火道:“那车撞成那样,怎么不报废?纪委这帮人不知道成天瞎忙些什么。”徐有才稍稍缓和口气问道:“陈安国来之前,财政局不是给纪委追加了50万办公经费吗?”
“早上我还问过纪委办公室,主任说陈书记不打算换车,说车能代步就行。主任还说换下的车可以留作办公室公用,陈书记说就不要浪费了。”
“都一些木瓜脑袋,都在打自己的小九九。”徐有才又问:“司机呢?”
“目前先由人顶着,等小张养好伤回来,还由他开。”
钟生钱已不敢说是以前王根宝的司机了。
徐有才脸色已是十万个难看。他知道,去年车祸,王根宝因头部受重创当场死亡,司机小张右侧肋骨断了几根,住了半年院,目前还在家休养。
“这人还能开车吗?”
“差不多快好了,就这两天回纪委上班。”
“在编公勤人员?”
“不是。”
“这样一个出过重大交通事故的司机还能留用?” 徐有才突然找到陈安国不来找自己的理由,他用手比划着说道:“你要知道,陈安国是市委常委,也是市领导。一部不吉利的破车子,一个出过车祸的司机,老弱病残都给了他,叫你,你会踏实吗?”徐有才说道:“司机尽快辞退。”
“可纪委还在考虑将小张转公勤编呢。”
“政审都过不了,还转什么编。下午你去纪委协调一下,给点补偿尽早辞退。”
钟生钱对徐有才这么关心一个司机的去留感到不解,他只能说“这事我会处理好。”钟生钱接着报告说:“听说省纪委冯书纪巡视结束了,下午经海宁返回省城。”
“这我知道。”徐有才问“他会不会来海宁?”
“还没接到纪委报告。”
徐有才微微闭上眼睛,这老狐狸,别的本事没有,作秀倒有一套,赶在陈安国没上任之前,开始勤政了,平时去省城开会,连他人影都见不着。几年前自己就是海宁市委副书纪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一个地级市的纪委副书纪,不知哪方神灵保佑,他拜了哪门子菩萨,居然坐上了省纪委书纪的宝座,掌管起全省干部生杀大权来。更让他窝火的是,在省委几个常委里面他竟排到了自己前面。
老天真是瞎了眼,他有什么能力,胆小怕事,连钱都不敢数。刚任省纪委书记那年,市委给领导们拜年,他接个红包还左推右辞。他哪来资本打通关系?唯一可能的是,那些给他查了的二五八成的干部成了他的垫脚石,但也不至于垫这么高啊?所有人的违纪问题加起来也抵不过一个市长、厅长。
徐有才苦思冥想,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这个胆小怕事,整天稀里糊涂的老同学也能官运亨通。
“徐书纪。”钟生钱靠近徐有才轻轻叫唤两声:“徐书纪。”
“哦。”陷入沉思的徐有才半睁开眼睛,才想起钟生钱还没走,他摆摆手:“去吧,去吧。”
“徐书纪,我弟弟的事,您看,是不是可以松动松动?”
徐有才睁开眼睛又瞪了钟生钱一眼,马上又合上。
这个钟生钱,给他再配十副眼镜都看不长远。徐有才知道,钟生钱问的是他弟弟由副转正的事。
“你弟弟不一直在主持学校工作嘛,校长早晚还不是他的。”徐有才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要再去触动那个女人敏感的神经了,这会影响海宁稳定大局。”
徐有才说的那个女人就是海宁一中校长乔文慧,自从王根宝出事后,她一直请假在家。
“主持是主持,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如果不是徐有才跟市教委说保留乔文慧的校长职务,凭钟生钱市委副秘书长的身份,他只需给教委打个电话,在组织部备个案,他弟弟由副转正的事早给解决了。
徐有才暴跳起来:“我这个市委书记,市人大主任算名正言顺吧,我还得低三下四的请人吃饭陪笑脸。”徐有才说道:“等下你招呼陈安国一声,就说省纪委冯书记晚上会在市委用餐,叫他过来陪陪”
“好的,好的。”钟生钱见徐有才发了火,不敢再提他弟弟的事,转身刚要走,又被徐有才叫住了:“等等,巡视组多少人?”
“大大小小五部车,加上秘书,司机,怕是有十几人吧。”
“找家普通点的酒店,订间大包厢,老规矩,每人弄条好烟,几斤上好茶叶。”徐有才又特别嘱咐:“陈安国是北京下来的,在我们海宁的时间可能不长,往后都把他当客人算上一份。”
“徐书记您放心,我会安排好的。”钟生钱又问:“不去天子楼吗?”
“你整天就挂念着天子楼那几个服务员。”徐有才警告道:“以后说话做事都得收敛点,别让人说我连身边的人也管不住。”
眼前自己这个有事没事就往天子楼跑的秘书,背地里到底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徐有才不是很清楚,他只知道他好色。
“会的。”
“去吧。”
钟生钱走后,徐有才又陷入恐惧之中。
那个阴魂不散的王根宝,还在梦里纠缠自己。还有他老婆,拿着一本令他心惊胆战的日记四处上访告状,而自己这个听不得风吹草动的老同学冯乐权,堂堂一个省纪委书记竟让所辖市的纪委书记吓得乱了阵脚,一旦有事,不指望他能帮上多少忙,只求他不拿那些举报自己的材料邀功请赏,我就谢他八辈祖宗了。陈安国若只是来过过渡的,整个海宁就让他说了算,我也不会有半句怨言。最可怕的还是那些一抓就要出大事的人……
徐有才又无助的望着天花板。
(8)马不停蹄
省纪委巡视组的车子行驶在回省城的高速路上,打头一辆不是警车也没警灯的越野车不时传出警报声。紧跟越野车后的是辆奥的,后排坐着冯乐权,副驾驶位置坐着他的秘书。
冯乐权自一上车,眼睛就没睁开过,中午虽说喝了不少酒,但他却没有多少睡意,左手五个指头时快时慢的在大腿上弹动着,偶尔也会休息一下,紧接着又弹,这节奏肯定不是随车内音乐在弹,而是他的心境。
这次到全省地、市巡视,时间和线路都是冯乐权亲自定的。
“冯书纪,车进海宁了。”
秘书遵照冯乐权上车时交代的提醒他。
“开慢点。”
司机放慢车速,疾驰老远一段路的越野车不见奥的车跟上,也不得不慢下来。
整个巡视计划,唯独海宁没在其中。近年来,海宁的问题确实不少,光自己手上有关举报海宁的材料就有几厨柜,许多还是直指徐有才的。王根宝到底是真出于意外车祸,还是如她老婆说的,是有人蓄意谋杀呢?若真是意外,怎么偏偏又在省纪委调查他期间?那本日记到底写了些什么?
还好,自己一直是将王根宝当能人使用,除了年节,收受他点烟酒之外,并没什么见不得光的大手笔。
冯乐权睁开那双让酒熏黄了的眼睛,他朝车窗外看了看,直接对司机说:“小王,再慢点。”
车队再一次降慢了车速。
徐有才啊徐有才,这就是你一手遮天,独断专行的结果。这下好,中央给你空降纪委书记,你难受,弄得我也不上不下的。论职务,你我都是副部级,陈安国不过正厅,但他是钦差,得罪不起啊!
这次全省巡视,海宁作为单列市,不去看看还真说不过去,去了,我可就成你徐有才的挡剑牌了。
冯乐权一改弹动的手指,有节奏的轻拍着大腿。
这个胆大包天的徐有才,要不是文革那年靠那点打砸抢的本事混进干部队伍,你彻头彻尾就是个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流氓。要不是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给你压着点,就你的问题,中纪委早把你双规了。此次中纪委派陈安国下来任职,是福是祸,全靠你的造化了。
冯乐权太了解徐有才了,早在海宁一中读书时,他们一直是同班同学。
汽车还没驶出这鬼地方。
“太慢了。”
听冯书记抱怨,秘书忙对司机说:“小王,快点,快点。”
汽车又提起速来。
福也好,祸也罢,总之,我在海宁没多少纠葛,和你徐有才也仅是同学间的往来,抽点烟,喝点酒,逢年过节收点礼总不至于上纲上线吧。再就是通过你在海宁认识的几个老总,会隔三差五,有事没事邀去高档会所消费消费。要说最严重的当属海宁土地局那个曼利,这女人风骚至极,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但天地良心,还没到最恶劣的地步。看这形势,不能再和那骚货发展下去了,有机会弄个局纪检科长给她干干,扯平这事算了。
冯乐权前思后想,觉得自己当时还是有些糊涂,险些让那个房产老总借曼莉那双又白又嫩的小手拉下水了。
还有不到两年就退下去了,切不可因此搞得声败名裂啊!
算了,你徐有才就自己应付陈安国吧。
冯乐权刚要叫司机再加快车速,赶紧驶离这块是非之地时,他的手机响了。他一看,脸上立马一副哭又不是笑又笑不出来的表情。
这瘟神想躲都躲不过。
“老冯啊,快到海宁了吧?”
瘟神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哦,哪位?”
“哈哈哈哈!你个老冯,天台的酒就那么好喝,醉得连老同学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嘛?”
“哦,是有才啊!”冯乐权说道:“快到省城了,海宁,我们就不去了。” 冯乐权又问:“新任的纪委书记去海宁报到了吧?”
电话那头,徐有才心想,这老狐狸,他能飞?顶多刚过海宁,还问什么新任书记到没到,你冯乐权这场作秀,陈安国都看大半场了。
“哦,陈书记已正式上班了。”
“那好,等他把工作理顺了,我再去你们那看看。”
“老哥,调个车头吧,今天我们不去纪委,是我给你接风。”
“算了,一趟出来马不停蹄的就是大半个月,挺累啊。”
“那你老哥就把我,还有陈安国书记凉一边了?”
徐有才终于搬出了陈安国。
“不是说不去纪委吗?”
“不去纪委,是市委请饭。我没别的意思,咱哥俩叙叙旧。”
冯乐权看看时间,已过下午五点,抬头望望,下一出口海宁,两公里。
不给徐有才面子,也不能让新到的中纪委钦差吃闭门羹吧。
“那好。”冯乐权又对司机说:“去海宁。”
冯乐权挂断手机又闭上眼睛。
哥俩叙叙旧,哼!不就是想打探省纪委近期工作嘛。一次酒宴上,我随口说出乔文慧去省纪委找我反映情况的事,第二天,你就逼迫人家上交日记,还把人家合法财产给扣留了。好歹王根宝也跟了你十几二十年,先不说情感,就是做工作也不能这么做,你这不是伤口上撒盐,赶尽杀绝嘛。
莫不是你徐有才还真有什么把柄落在王根宝手里?
(9)战士的遗憾
两星期后,三人照完免冠相片,就去医务室作检查,很幸运,手术都很成功,没谁出现排斥,三人拇指上的淤血也基本退清。之后他们就去了教员办公室,田参谋给了他们每人一部手机,三部手机除款式不同外,其功能都一样。
田参谋让大家相互记下专号,然后让周世坤去户外用植有芯片的左手拿电话给岳震虎试拔号码。
通话一切正常,田参谋再让岳震虎挂断电话,然后叫他换右手试着给周世坤回拔电话。
“对方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手机里传出和使用中国移动卡号一样的提示音,几遍提示后,同样是自行挂断。
岳震虎把周世坤叫进屋后,田参谋告诉大家,这样一部双卡手机造价十几万,可同时使用专号和地方通讯卡号。三人任何时候都可以互换使用手机,在使用专号时,只能用装有芯片的手拔打或接听,且屏显只有对方名字而不显专号,手机放置任何地方来电铃都会响,但其他人接听拨打都是无效语音提示,所以,捡到或缴获手机的人和部门拿走手机没有任何意义。另外,三部手机还可以接收破译各种遥控码和信号,隐藏储存海量资料信息,甚至计算比对影像比例尺寸,数据分析等等。
“手机的其他功能,大家回去仔细阅读说明书。”田参谋对岳震虎说:“你留下。”
“田教员。”赵太平问道:“您还有什么秘密武器给我们组长吗?”
田参谋拍拍桌面上一堆书籍,说道:“你要嫌时间多,这些书你也可以抱回去学习学习。”
赵太平和周世坤探过头,一看,桌子上面是厚厚一本《教育心理学》,下面还压着同样厚的好几本书。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悄悄溜了出去,一本地图册和一本加密通讯手册已让他俩够呛了。
“明天,我和李顾问就去给你们办理档案。赵太平和周世坤因为没有正式职业,他们的档案材料好整,好安置。而你的档案材料,是要你随身带去海宁交人事部门。”田教员指指桌上的书籍,说道:“这些书是你要看的,以便顺利通过考试进入海宁一中,届时我们会通过网络给你报名参加考试。”
岳震虎翻了翻厚厚几本书籍,说道“短时间内,让我啃下这么多书,恐怕很难。”
“你只需了解,主要是面试时,八杆子能打到一边就行。”田参谋说道:“至于笔试,我们会通过教育部,调取教师招聘考试内容。考前,答案会由周世坤带给你。”
……
几天后,两位教员返回基地,同来的还有聂参谋长和一随行军官。见到聂参谋长,岳震虎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顷刻,泪水挂在了眼角上。
“怎么?不欢迎?”
“给参谋长致敬!”
岳震虎一个敬礼后,转身拭去眼泪去搬座椅。
“聂部长已调总参情报部了。”田参谋先介绍,再招呼随行军官:“有点简陋,就随便坐吧。”
两位教员同已落座的聂参谋长打过招呼,提着密码箱走了。
“李师长现在国防大学将军班学习,抽不出身,他让我代向你问好。”聂参谋长说道:“这次我来,一是宣布总参授你上校衔的命令,二是转告一下,家中的事都已安排妥当,你母亲现在条件更好的上海医治,你家属也已调往上海工作,你的工资作为特殊抚恤金,每月会按时给你家汇去。”聂参谋长问道:“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感谢组织的照顾,也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心。”两句套话后,岳震虎说道:“要说要求,我只有一个,就是很想回家看看她们。”
“心情可以理解,但我没法答应你。”聂参谋长说道:“李佑安间谍案不尽快查个水落石出,严重威胁着国家安全。家有内鬼,我们在海外工作的同志,他们的生命也会受到威胁。”聂参谋凝固的眼神里,流露出几许伤痛,他说道:“他们当中,有的十几年都不曾与亲人团聚一次。有的同志牺牲了,骨灰都无法回到自己的祖国,留给亲人们的只有一句遗言:我死了,只愿化作一只白鸽,飞回我的故乡,看看我年迈的父母!”
聂参谋长说完,岳震虎还能说什么呢。他知道,昔日这个只会象狼一样吼叫的陆战旅长,今天如此动情的说出这番话,已不是简单的说教和安慰了,这是他历经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无数次生死考验后的感同身受,因为他们从没忘记自己是共和国的一名战士。
战士的遗憾,不仅仅是他们丢下了年迈的父母亲,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许多狼心狗肺的东西在他们浴血保卫的这片土地上歌舞升平,鱼肉百姓。
(10)国家档案
送别聂参谋长,岳震虎又随两位教员来到办公室,赵太平和周世坤已在此等候。
田参谋发给每人一个化名身份证和一套个人档案复印件。
“赵太平和周世坤,你俩的原始档案已在异地安置。”田参谋拿出几本证书和一套档案,交给岳震虎说道:“这是为你办的原始档案,空白之处要你用自己的笔迹照着复印件样式誊写。记住,你从小生长在孤儿院,家庭关系几乎不用填,学历是上海师大体育学院研究生。我们已在网上给你报了名。到了海宁,你把档案及相关证书送交人事部门资格审核后,就可参加考试。”
师大毕业证,教师资格证,普通话等级证,教育心理学合格证一个不少。岳震虎抽出原始档案材料,档案精心整理过,该填的都填了,该有的章都盖好了,就连里面的照片都作了相应年龄段的处理,只有一些表格还等他依葫芦画瓢去完善。
周世坤疑问:“这是真的假的?”
坐一旁的李顾问答道:“难道国家还要去电线杆上找电话给你办这事不成!你们的这份档案都可查实。”
赵太平说道:“呵呵,人口普查,我们岂不都占了两个指标?”
“国家不会这么不严肃。”李顾问说道:“你们原单位档案都已调国家档案局封存,这份也备了案。什么时候解密,你们什么时候恢复身份。”
周世坤问:“那不解密呢?”
赵太平笑道:“那你就做一辈子流浪汉,女朋友也让人接管算了。”
“行了。”田参谋最后说道:“还有两周,我们就要撤班,大家要尽快熟悉自己身份档案,做到心中有数,不能因身份问题节外生枝。”
从教员办公室出来,三人又坐在一起分析案情。
根据乔文慧那封断章取义的信推测,王根宝如真是有人蓄意谋害,那他的死可能与现任公安局长谢久安有关,还有可能涉及冯乐权和徐有才,初步分析:王根宝日记中提到谢久安有重大违纪问题,乔文慧把此事反映给了冯乐权,而冯乐权或有意或无意透露给了老同学徐有才,徐有才又将日记一事告诉了谢久安。为免打草蛇,上述三人,陈安国都不便明查,只能给调查组提供相关信息。所以,调查组要从外围,对与谢久安有着密切关系的天子楼总经理宋天雷展开调查。李佑安间谍一案,已知远洋集团中方投资人是叶梅的父亲叶盛天,至于李佑安与冯乐权等人有没有关系还不明朗,对查找泄密源头的意义也不大,所以只能密切监控李佑安的行踪和活动。
周世坤说道:“人手少了点,而我只能做点技术层面的工作。”
岳震虎说道:“秘密调查,人多了摩擦面就会增大,只要我们隐蔽好自己,完成任务就是时间问题,一年不行,两年。”
赵太平问:“在海宁,我们是什么关系?”
“当然朋友关系。你是出租车司机,结识三教九流不足为奇,只要不在有‘心’人面前露疑点,我想没人会刨根问底。”岳震虎说道:“在基地没有几天了,大家赶紧熟记暗语暗号。”
赵太平说:“有这么先进的手机,还记什么暗语暗号。”
“你能保证通话环境?有时想要及时传达正确意思,又不让外人知晓,只能通过约定的暗语来理解。”周世坤见赵太平又想抓头,笑道:“赵哥,你这么聪明绝顶,不会连这个也想不到吧。”
赵太平忙缩回手,狠狠瞪了周世坤一眼,趔起嘴巴指着他向岳震虎讨公道:“你瞧他那熊样,稀稀拉拉几根胡子,象三天没吃顿饱饭似的,还在别人头上做文章。”
岳震虎瞄瞄周世坤长短不一的胡子,又瞅瞅赵太平那叫女人胆战心惊头顶,忍不俊 “嘿嘿”一笑,打了个圆场:“都是工作需要,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两天后,经两位教员审核,一份《案情综合分析报告》由周世坤加密传给了陈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