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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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1）是祸躲不过
马櫆民回到海宁，坐卧不安。和神秘人见面安排在市武警支队招待所内，这个招待所时有中央、省、市纪委巡视组下榻，从前有官员进去就不见回单位上班，之后就传被收监了。马櫆民很矛盾，他想向谢久安汇报，寻求庇护，又担心自己会一错再错，永无回头机会，昨天赵太平明确警告过他。赵太平证件真假暂且不知，但从他言行举止及其身手来看，非等闲之人，何况他确实知道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事情。马櫆民也想去执行这个他一点底都没有的任务，只是担心自己又会被人利用当枪使，他已不止一次当枪使了。马櫆民很清楚，海宁看似平静的官场背后隐藏的漩涡和暗流，他若不声不响带队去搜查天子楼，不仅抹了上司谢久安的面子，还得罪了有钱有势，心狠手辣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的流氓宋天雷，况且谢，宋还是拜了把的兄弟。马櫆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先会会这个神秘人。他想，只要神秘人的权势在谢久安之上，他就去执行这次任务，反之，他再向谢久安汇报也不迟。
马櫆民，典型一个见风使舵之小人。
第二天，马櫆民就去了武警招待所，他一路瞻前顾后心理极不稳定。招待所就在支队隔壁，马櫆民路过支队见着荷枪实弹的卫兵，他就害怕，一度又想退缩。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马櫆民战战兢兢走进招待所，按照字条写的去湖边找寻钓鱼人。
清晨，招待所院内动静不大，只听鸟叫声。不远处有个人工湖，翠柳环绕，湖面平静。马櫆民些许镇定，走近湖边，他一眼就望见一个垂钓的背影。马櫆民蹑着步子走近垂钓人，驻足其身后看了十几分钟。
马櫆民见几次鱼吃钩，垂钓人却迟迟不起钩，他探试着问：“师傅真有耐心，怕是在这等人吧？”
“来了。”钓鱼人并没回头，仍盯着水面说道：“身边有排座椅，你先坐着。”
马櫆民正要坐下，只见垂钓人右甩一甩杆，水面翻滚着波浪，一条大鱼在挣扎。马櫆民抄起身边的鱼捞，配合垂钓人把大鱼收进网袋。
钓鱼人转身收杆时，马櫆民惊讶道：“陈书记！”
“想钩大鱼，就要有耐心。”陈安国洗了洗手，示意马櫆民：“坐吧。”
“是您找我？”
“对。”陈安国坐了下来，说道：“廉政方面，你没问题，过几天组织部会下达任命书。”
马櫆民升任缉毒大队长，最后一道关就是走纪检程序。
“谢谢书记关照。”
“不过，你做了大队长，不代表你就没有其他问题。在我们没把问题彻底查清之前，你就安心做好你的大队长。”陈安国直接说道：“今天，是公安部赵警官找我跟你约谈的。两件事，第一，你要全力配合公安部赵警官，把这次缉毒任务完成好。第二，你可以说说你的问题，包括你所知道的。”
面对北京空降海宁的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陈安国，马櫆民没理由不相信赵太平了，只是他在其他问题上仍心存侥幸。
“陈书记，下午我立即带人去天子楼查抄毒品。”马櫆民顾虑道：“其他事，我就不好多讲。警察也是人，也有家有口。”
陈安国长久不语，吓得马櫆民补充道：“我的问题我可以说，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身为人民警察，你不为人民保一方平安，反倒助纣为虐，危害一方！你以为全国那么多牺牲的警察，都是孤胆英雄，他们就没有妻儿老小！难道你入党、从警就为了在人民头上显威风，为了保自己一家老小平安！“陈安国缓和一下口气，说道：“你违背了当初的誓言，你的怯弱有辱人民警察的身份。”
马櫆民低下头。半晌，他说道：“这块缠绕了我一年多的心病，该是去掉的时候了。”
接下来，马櫆民如实说出车祸真相，这与之前调查组分析的基本一致，确实是有他有意控制信号灯，指挥丁大富撞车，制造了王根宝车祸死亡的假象。按马櫆民的说法，他根本不知情，是谢久安以拦截嫌犯为由骗他这么干的。当他知道撞死的“嫌犯”是纪委王书记时，他已没有退路了，又在谢久安胁迫，利诱下串通丁大富做了伪证。谈到缉捕“猴子”和丁大富，他说也是谢久安授意的。马櫆民辩解说，他不想在这场阴谋中越陷越深，所以就没有击毙丁大富再欠条人命。而当时，“猴子”若不开车碾压自已，威胁到他的生命，他也不会朝他开枪，且之前他已鸣枪警告。
至于马櫆民是不想要丁大富的命，还是枪法实在太臭，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下午，缉毒行动前，为防止宋天雷找谢久安出面干预行动，赵太平让周世坤去天子楼，适时报料给几家主要媒体跟踪报道。
两点时分，一组便衣民警首先潜入天子楼，控制了藏有毒品的房间。随后，马櫆民带领一组武装民警冲12楼，并在楼层廊道口拉起警戒线。也许是慑于谢久安，宋天雷的淫威，马櫆民没有强行破门而入，他在楼层前台出示相关证件及搜查令后，再给谢久安汇报。
交涉之时，服务员以没有客人房间钥匙为由拒绝开门。
“强行破门。”马櫆民用对讲机下达命令。
民警们轮番踹门，使尽一切办法，却因房门作了特殊加固未能打开。马櫆民非刑警出身，实战经验不足，且不果断，更没有下令枪击门锁的魄力。此关键时刻，他却命令民警去找切割机。
等民警抬来切割机，宋天雷也领着一帮人匆匆上楼来了。他冲着马櫆民劈头盖脸痛骂：“他妈的，你姓马的这大队长还没当，一把火就烧到老子头上了。”
“宋总。”马櫆民客气一声，说道：“接举报，此楼层藏有大量毒品，请配合我们把门打开。”
“租客包房，老子没这个权利。”宋天雷脸上那道蜈蚣般的刀疤涨得通红，似要炸裂，他当着众警察的面，指着马櫆民鼻尖吼道：“查不到毒品，老子要扒你的皮。”
宋天雷三声“老子”激怒了马櫆民，他下令：“破门！”
宋天雷及手下还想阻拦，两荷枪民警把他们逼在警戒线外。接报料的媒体记者也陆续赶到，挤在警戒线外争先举着相机，摄像机对着廊道记录破门现场。待门破开，警察接连冲了进去。
这时，谢久安来了，见宋天雷一脸狼狈，厉声问道：“租客是谁？”
“猴子。” 宋天雷答道。
面对使劲按着快门的记者，谢久安倒表现得一脸正气，他叮嘱警戒线内民警：“让记者进去，注意安全。”
宋天雷狐假虎威跟随谢久安进了房间，只见民警还在破拆VCD，一包包白色疑似毒品整齐的码放在地板上。
次日，各大报纸头条，我市启获有史以来最大一宗毒品。随后，海宁警方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罪状暂且全部栽赃到已被击毙的“猴子”头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