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湖边,一个下午,与友人茶馆喝茶。
茶馆是个古老韵味的,古香古韵得让人感觉似曾相识。
阳光透过窗户,变成远古那般颜色,窗外水声缓缓,在清茶飘香中,仿佛可找回一些被时间波涛抛弃的遗落。
厅中央,一袭拖地长裙的姑娘,拨弄古筝,柔和而清澈的声音让人不禁放慢自己脚步,尝试着去寻找心中那些已经消失的记忆。
落座后,点了一首《阳春白雪》。弹奏者正是那女子,轻纱半捂清面,姿态婀娜。古筝在指尖拨弄下,豁然放声。这首曲子,灵动而婉转。不久,仿佛一阵春风拂过面庞,带着淡淡的花香,如流水落花的音符点点飘向四周,让人回想起家乡的纯净,虽沧海桑田,亘古未变。
随着古筝的曲调,厅内一片静谧,仿佛此地别有洞天,繁嚣都已消音,琐碎都悄悄沉淀,只有古筝的时而惊鸿一瞥,入耳入心。
那清脆高亢的筝音,化作了飞燕踏雪,翩翩起舞的美丽景象。萧萧寒风中,曲调时而悠扬,时而急促。似能沁入人心,将内心杂念统统驱散清空,只余下由手指在古筝弦上所创造的世界。如河水般悠长的深沉,从弦下流淌而出,进而激扬如风中云霞,随风而动,又隐有一份缥缈和脆弱之感。
筝声渐趋微缩,唯留深沉音回,说着一个旷世传说。似乎在演绎一幅画面,耳畔回荡着清明上河图的汹涌河水,以浪花拍打船头。天地间只余下古筝和它演绎的故事,在观听者沉浸的场景中,曲调渐深,风景掀开心扉。筝声如春雨润物,心深处荡起丝丝涟漪。正有一个清晨来临,暖阳透过一片片叶子,宽泛地照在我们的脸上,感到万物苏醒。不经意间,音缓而渐平静,留下思绪悬空,感受到世间那些不为人知的神奇。犹有笛音在梦里纷扰,却甜得沁人心脾。又仿佛置身于翠竹之下,听那余风拂过,花香袭来,落叶飞舞。
时光在音符里持续延伸,让我们沉醉于这般美妙旋律,流连忘返。周遭的一切已变得遥远,只留下纯粹筝韵,突破时空束缚,深陷于明媚而温馨。若有星空点点,瑰而不华;若有山谷间回响,筝声脆而绕梁。筝音随室外湖水摇曳,诱人入幻。此刻所有烦恼烟消云散,代之宁静悦愉。
于是,闭上眼睛,便被筝声带到了一个雪融的春天,在一个被修葺整齐的庭院,静坐着几个文人墨客,随手拈来的竹笔在宣纸上释放出优美的字体。阳光透过林荫道的缝隙,洒在他们白色的衣袍上,温暖而明朗。随着曲子的演进,整座庭院开始有了声响,几只鸟儿从梅花树上飞过,发出婉转的鸟鸣,似乎在与古筝的声音交织,相互呼应。慢慢地,曲子节奏加快,变得热烈起来,仿佛在描述着另一个场景:广袤的原野,一骑飞奔。侠客的马蹄脚踏大地,极速奔跑的速度在宽广的草原上留下一道风景。阳光追逐着云朵,映衬一个衣袂飘飘的画面。曲子又逐渐减缓,时间小心翼翼地回到仿佛是曲终人散的那一刻,文人们端着茶盏一饮而尽,相视而笑。古筝的声音也变得宁静,仿佛在郑重其事的说着这个场景所传达出的宁静致远。
听完这首曲子,就像走过一段漫长而神秘的故事,看到岁月里的画面,一曲阳春白雪延伸出来的情感,感动心弦,长久深沉留韵于内心演化,挥之不去,令人难以割舍。
古筝声后,细品清茶,感慨时间流逝。惜光阴似箭的同时,又叹原有这般美好。
绚烂而真实的生命,有时候也简单而安静。在这个安静而不拘束的空间中,在那拖着长裙的姑娘筝声伴随下,虽阳春白雪,也可怡人悦耳在这衡水湖边,生活也许可以不再匆忙,甚至可以慵懒地存在。
也如这茶,香是感悟,口感是最美的意外,韵味是内心的沉淀。茶是活的,需细煮、精泡,慢品。人在其过程也会慢下来,进而避嚣习静,旷心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