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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金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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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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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雨

悠长而湿润的夏季,燕山脚下,天空时常被细雨轻抚,那雨细密而不加节制地缠绵,给山间披上了一层朦胧而又神秘的纱幔。视线所及,都被一份柔和所拥抱。漫步这如诗如画里,会不由自主地被莫名的情感所牵引,仿佛踏在心弦之上,轻轻点动过往的记忆。这份雨,细细密密地打湿了花瓣,也悄然打湿了诗人的心。它似乎总能镜像出内心深处的情感,浓烈中带着一丝失落的忧伤。雨中的世界,模糊、单一而温柔。

撑上一把伞,漫步于山间花草丛中,我静静地聆听雨滴敲打草树花叶的声音。曾记得,在那雨中繁花似锦的小径上,不经意间被一抹鲜艳的红色所吸引。那是一朵盛开的月季,花瓣上仿佛还残留着雨露的轻吻,微微颤抖着,在轻风中轻颤,似羞涩少女在低语。那红,热烈而不失柔美,像是内心深处某种炽热而又含蓄的情感的外化。尽管有雨丝纠缠,但那股鲜嫩的香气依然从花瓣间悄然溢出,弥漫在空气中,与夏雨的清新混合成一份美妙。这股香气,如恋人间的思念,经过日日夜夜的酝酿,愈发浓烈。它随着雨滴与雾气,在山峦间随风飘散,寻找着属于自己的归宿。

青春早逝,然于此情此景下的情愫,却仍可感知这殷红花瓣的炽热。此般情思,令思绪趋于绵软细腻,对雨怀有难述的眷恋与不舍。往昔岁月,仿若皆涌入这般雨中,愈发浓郁且深沉。它不再是心中遥隔万水千山的浮光掠影,而幻化为满坡的花香,与绵绵细雨相互交织,无所不在。那份情感的联结,仍旧刚韧且温煦,携着些许柔婉的梦寐,浸润着内心最幽邃处的渴盼。

然而,当天空终于放晴,雨丝悄然离去,地上只留零星的水洼,证明它曾来过。雨离去后,山间似乎陷入一片沉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忧伤。那些曾经被雨水滋润过的花朵,孤零零地站立在枝头,花瓣微微颤抖着,残留着未干的雨露。没有雨的陪伴,花的世界变得空荡荡的,还得独自承受夏日的炙热与寂寞。

静谧的夜晚,风轻柔地低吟,声音带着魔力,似从花心的深处响起寂寞的阵阵回响。那回响,无人聆听,却是花的情愁。花儿满心期待着与雨的重逢,渴望着那能让它焕发生机的甘霖。或许在它的内心深处,也深知重逢的希望渺茫,那只不过是一种随遇而安的天意。就像许多期待,往往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无奈。时光荏苒而逝。转眼间,那原本孤单的月季,也迎来自己生命中的凋零时刻。它曾娇艳的花瓣,变得脆弱而憔悴。一片片花瓣枯萎飘落,洒下一地时光的痕迹,像是时光长河中可待追忆的碎片,等待着岁月以尘埃掩埋。

花凋谢后,雨又来临。雨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欢愉,变得落寞无神。它落在空旷的花枝上,发出寂寥的回响。雨丝如细针般穿透薄雾,却再也无法唤醒那沉睡的花枝。雨更像失恋,在空荡荡的枝头徘徊,轻轻地抚摸着枝条,试图唤醒朵朵沉睡的花蕾,却只触碰到一片冰凉与寂寞。雨的孤独在雨中蔓延开来,让山间弥漫着忧伤,与凋零的花枝共鸣。

今日读诗,偶见王国维的“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恰似心境的写照。人生匆匆,美好易逝,正如镜中逐渐消逝的朱颜,不免让人联想到枝头终将凋零的花朵。又读秦观的“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更是触动了心底的柔软。花如梦,轻盈而短暂;雨如愁,缠绵而悠长。它们各自承载着不同的情感,却又在某种程度上相互融合,构成了这世间的美好与哀愁。岑参的“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则让我思考着花开花落的轮回,岁岁年年,昨日之花尚且鲜艳,今日便已凋零,而雨与花的生命内涵和图景或许就在这不断轮回与重生中。

然而,人呢?却与这花和雨不同。人过青春,便无少年。回忆与感慨承载的轶事,无法像花重开,也无法像雨再来。这份不可逆的流逝,让人只能带着对花与雨的感悟,去感受生命中的孤独与希望,进而让情感变成文字,在岁月中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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