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钥

锁 钥

闫增连

1

大牛村是个偏远小山村，也就是六七百人。主要种些棒子红薯谷子靠天收的粗粮。哪怕是一百人，也有带头的。总要选出一把手，那就是党支部书记。

抗战时期，金锁的爷爷老贵是村长，救过村里的人不少，其中就包括铜锁的爷爷大壮。那一天鬼子夜里偷袭八路军游击队，围住了大牛村。大壮是游击队长，家里有八路军伤员休息。村长老贵趁黑夜翻墙进院，带着伤员逃走。

鬼子扑了空，恼羞成怒，威逼村长交出八路和游击队。村长老贵始终含着大烟袋，慢悠悠周旋。鬼子气急败坏，狠狠揍了村长一通，离开了。

从此，老贵和大壮成为生死之交。谁家有大事小情都热心帮忙。热络的关系延续下来。金锁的爹长生和铜锁的爹风来也是亲如一家。由于是抗战有功，上级安排两人当了干部。长生是书记。风来是村长。有事商量着办，村委会大门一把锁，一人一把钥匙。开会碰头互相等候，抢着干苦差事。村民都说这是一对好搭档。但是，长生的儿子金锁和风来的儿子铜锁，为了村干部挣得面红耳赤，几乎大打出手，反目成仇，相互掣肘起来……原因是选举前都是铜锁担任书记村长。变天了，铜锁当然不服啊。

2

大牛村的群众党员开始活动了，如何选出自己心目中的好书记好村长。大部分村民倾向金锁，都说金锁这小伙子虎头虎脑的做事稳当，是军人出身，思想正派，说话和善。办事公道。值得投一票。这个消息传到了大肚子铜锁耳朵里。他心有不甘，和尖下颌媳妇小翠商议：“咱们想投票选中，就得活动。”媳妇说：”咋活动？”铜锁说：“花钱呗。”媳妇小翠沉默了。这可是夫妻多年前在砖厂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干了几年积攒下的血汗钱啊。她脑门立刻渗出汗水叹气说：“假如选不上不就白花钱了。”铜锁说：“……想当官就得下本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小翠无奈的含泪点头。

铜锁暗地里给党员群众塞钱，少则五百，多的几千，拜访完毕，几十万撒光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金锁耳朵里。这天，金锁的圆乎脸媳妇为为说：“我看你的书记位置不保了。”金锁说：“咋就不保了。”为为说：“铜锁两口子到处撒钱，党员群众每人几百几千，花了几十万啊。谁拿到钱不投他一票。”金锁方正的脸满是严肃地说：“我是军人，要有军人的血性。绝不干出卖党性原则的龌龊事儿。宁可落选也不违背良知。花钱贿选还是党员吗，对得起抗战烈士们付出的鲜血和生命吗。绝不搞歪门邪道，我的爷爷和爹爹就是榜样，这个红色基因一定传承下去。”

3

大牛村的村委会办公室，有乡党委领导主持选举，村民们陆陆续续的投进票箱一票。两个小时，投票结束。有负责开箱的几位人员开始计票。办公室的门口墙上有一块黑板，写着金锁和铜锁的名字。书记和村长都要投票产生。

金锁一票，金锁一票……

铜锁一票，铜锁一票……

计票人员的嗓音嘹亮，满屋子的人听得清楚。敦实的金锁坐在一把凳子上，面向群众，表情淡定，微微含笑。喊自己名字笑，喊铜锁名字也笑。

大肚子铜锁也是坐一把凳子，面向群众，一会儿看看金锁，一会看看黑板上自己得票数，心情变化极大。金锁的票数多了，没有笑容；自己的票数多了，鼓掌大笑，不断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拿出中华烟递给领导，给群众们一颗一颗递出去，一副出手大气的派头。

半个小时，计票结束。金锁得票超乎预期。比铜锁多了一百多票。乡党委领导宣布：“经过投票选举，金锁同志当选大牛村党支部书记。兼任村长。祝贺金锁。”

掌声响起，金锁起身鞠躬说：“感谢乡党委器重栽培，感谢村民党员的信任支持。我要尽职尽责，带领大家，让大牛村富起来。”

金锁走向铜锁，人没影儿了。

铜锁看着记票数一半儿，就预感到了贿选失败。他心中大骂拿钱的主儿，太没人情味儿。人常说，吃了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软。你们拿了我多钱心里没数啊，连一票也不给投啊……他心口堵得慌，热乎乎的东西在胸腔鼓荡，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媳妇小翠说：“你病了吧，快走。”

小翠搀扶着铜锁在半路上说：“我说你别花冤枉钱，你不听劝，栽进去了吧……”小翠说话的声音嘶哑，抽噎抽噎的，眼泪哗哗流下来……“都是咱们的汗水钱啊……”

铜锁心里懊悔，夫妻的血汗钱凭空打了水漂，心口憋胀难受，张口吐出带血的液体……身体抽掉骨头一样的疲软无力，头耷拉下来。小翠后悔多嘴多舌，说话戳到了铜锁的痛处。急忙安慰说：“我不是埋怨你，别生气啊。管他三七二十一，钱花了就花了，就当是自己丢了……不想这些，咱们先去治病吧。”

村医输了止血药物，铜锁总算平静了，呼呼的大睡，梦里大喊：“投我一票……不投票还我钱来……”

大牛村投票结束了，金锁当选村党支部书记；可是，金锁提议，铜锁为村长。辅助自己完成今后的使命。这个提议得到上级领导批准。也算照顾铜锁的情绪。结果日后上演了一场“武戏”。

4

金锁带着营养礼物，苹果橘子，来到铜锁家。铜锁还在吃药调理，躺在床上休息。小翠说：“金锁来了，看你的。”

铜锁故意翻个身背对着金锁。金锁说：“我来看看你的病好了吗。”

铜锁不说话，大声哼哼。小翠说：“金锁来看你。说句客气话呀。真是八杠子压不出个屁来。”

金锁说：”不想说就不说吧，我不挑眼儿，谁让咱们都是抗战子孙呢。想当年我爷爷和你爷爷，在一起打小鬼子，配合的多默契呀。你爹爹和我爹爹，一个村长一个书记，亲哥们一样，没有红过脸啊。把大牛村搞得热火朝天，县里都评为先进模范村委会。”

铜锁似乎受到感染，哈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平静的看着昔日的好弟兄。金锁说：“我提议，让你担任村长，协助我的工作。”

铜锁大呼一口气说：“看在咱哥们世代深交情分，我答应了。”

金锁没预料到铜锁会搞一处“武戏”。

那天，金锁召集村委班子来村委会办公室开会。大家等了很久，铜锁喝醉酒似的踉踉跄跄走进来，嬉笑说：“对不起，我迟到了。”

金锁说：“县委县政府很重视大牛村的规划。投资三四百万，建设革命老区，设计规划红色山乡。带领大家走出一条红色文化景点，吸引众多的外地游客，增加村民收入的致富路。但至今还没有完成，上级领导对此事很着急。我既然担任书记，就履行书记一职。希望铜锁同志拿出账目表，规划表等。”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铜锁的声音很大，惊吓了所有人。人们不满地说：“铜锁，你嚷啥呀。书记说的没错。接手以前的账目，资金去向，做以后的工作安排。”

铜锁怒目而视，大吼道：“刚上任就逼我交出权利，没门儿。账目不交，资金不交，门口锁钥不交。这项目是我跑腾下来的，我要一手搞到完工。别人甭想插手。”

金锁说：“这是大牛村的项目，不是那一个人的……”

谁也没有预料，铜锁血红的眼睛，冷不丁冲向金锁，一把薅住衣领，猛烈撞击腰部，狠狠按倒地上。一脚一脚踹在腰背。金锁没有还手，毕竟自己当过兵，接受过体能训练，不至于伤了筋骨。也受过教育，忍耐是一种高尚。

众人拉开铜锁，呵斥他太蛮横无理取闹。铜锁怒怼：“你们一个鼻孔出气，穿一条裤子，都出去，我要照常锁门，谁也别想单独走进村委会办公室。”

谁也没有预料，金锁手捂着腰部起身，平淡地说：“答应你，尽快完成红色景点项目。”

大家走出去，摇着头小声议论：“金锁太仁慈了，当兵出身，还怕他铜锁一个推小车的人。一个大耳光扇懵逼了。”

办公室的门，两把锁钥。一个是金锁的一把锁钥，一个是铜锁的一把锁钥。明晃晃，沉甸甸，牢固的把守，铁将军把门，任凭谁甭想单独走进这个办公室。

5

金锁为了发展党员，吸收进步青年人入党，他不得不去铜锁家一趟。因为，另一把锁钥是铜锁的。没有他动手开锁，的确是走不进办公室。公章就在里面，必须求铜锁。

金锁说：“老弟呀，咱们递交的几名党员名额，批下来几名积极分子，培养一年转正。填写材料，需要盖章啊。”

铜锁说：“有我的侄子吗。没有我的侄子甭想开门盖章。咱们说好了啊。好事儿不能都便宜了外人儿。必须给我留一个名额。”

金锁说：“上级也得考虑考虑，看看谁的材料真实够条件。不是乱来的啊。”金锁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试图说服自己的搭档，不要计较一私之利。顾大局才是。

铜锁不耐烦地说：“没有我侄子的名额，就不配合你的工作。你想独吞所有啊。大牛村你霸占了吗。谁也甭想沾边是不是。”铜锁抽出一颗中华烟吊嘴上，咔哒一声，仿古打火机的火苗儿点燃烟卷儿，猛烈吸一口，吐出来，一个大大的白色烟圈儿悠飘起来。他吸烟吓人，吸进嗓子里很久，好像是在肚子里转一圈儿，吐出来，憋得眼泪啪嚓的，咳嗽不止……

金锁说：“你少抽吧，身体要紧啊，才输液吃中药好些。”

铜锁说：“别说废话，你答应我侄子的名额吗。”

金锁面对铜锁的红眼睛，不得不严肃说：“你的侄子干过啥你不是不知道啊，这是为难我呀。”

“干啥了啊干啥了啊……”

“干啥了你不知道吗，那一年被拘留不记得为啥啊。”

“我不管那些，必须给我侄子党员名额。”

金锁的确是为难了。铜锁的侄子多年前犯过错误，托人求情才免于惩罚。铜锁的意思没说出来，那就是花钱清除污点，花钱买个党员名额。金锁早看出他那点花花肠子，答应可以考虑。铜锁笑了，主动开门。

金锁在左，铜锁在右，对着各自的锁钥。哗啦，哗啦，两把锁钥打开了。顺利的盖好公章。然后又重复锁钥把门，各自一把，互不谦让。

雨季到了，上级领导发文，各级部门干部，尽快落实汛期防洪工作。金锁暗自哀叹，以往汛期，村委办公室的扩音机放开，村里大槐树上的喇叭就响了。放歌曲，听音乐，书记讲话，传达汛期抗洪工作。村民竖起耳朵听得真切。可是今天，必须亲自上门求铜锁来开锁，才可以广播传达工作。

金锁心情沮丧，敲打铜锁大门，嚷嚷道：“老弟，开门啊，汛期防洪，广播传达。”

拍打几遍，嚷了几遍，铜锁懒洋洋地说：“不就是一个汛期呀，我多少年都广播，喊破嗓子也没见洪水灾害呀。甭介大惊小怪的，免了广播吧，你不放心那你就亲自一家一户的走走，说一声不就得了。我的病犯了，难受的要命啊……”

金锁懒得和这种人啰嗦，气呼呼的走向村民家里。一户紧挨一户，家家呼喊，直至有人答应。金锁在每一户的大门口呼喊：“注意汛期，防止洪涝灾害。”

二三百户，都留下了金锁的足迹，他的嗓子撕裂一般，破锣声音，口干舌燥，嗓子眼儿火辣辣。金锁大步走，回家喝水。不巧半路遇上了铜锁的爹风来。金锁说：“大叔，注意汛期洪水灾害呀。咱们这里六三年发洪水淹死几个人，冲走好多财产。”

风来说：“金锁啊，你真像你的爷爷你的爹爹，工作踏实认真。不像我那个龟儿子，和他爷他爹压根就不像。生了败家玩意儿。我听说铜锁不给你开锁，不让广播，让你挨家串，看我回去揍死他……甭在乎这些，铜锁这王八羔子是在赌气，他当了几年书记村长，霸道惯了。今年被你顶替，心有不甘啊。”

金锁去搀扶走路不稳的风来叔，自己的腰被铜锁脚踹伤了，一阵放射性痛，胯骨，大腿小腿，脚趾，电击样的麻木胀痛，自己重重的栽倒了。

金锁媳妇为为赶来，没有抱怨任何人，背起金锁回家，金锁不能上床，瘫痪一样哀嚎。为为叮嘱好儿女，听爷爷的话，等着爹治好腰痛回家。

为为有两下子，一个圆乎脸的小女人背敦实的金锁，憋的一口气，走上黑色轿车。为为驾车熟练程度不输男人。车轮飞奔，汽笛鸣响，一个多小时，一百多里路，很快走进老乡的专业推拿按摩馆。开始了腰痛治疗。

6

台风杜苏芮登陆河北境内，有洪水灾害预警。为为看护金锁闲暇，在手机搜索新闻，这一条预警消息震惊了她。为为心急火燎，大声嚷道：“咋办啊，河北有大暴雨，台风来了。恐怕有洪水灾害。”

金锁治疗三天，方阔的脸有了笑容，腰痛不剧烈向下放射，酸麻沉胀也明显缓解。回去吧，恐怕反复发作，好不容易好转了。可是，面对可怕的台风预警，村民的安全很重要啊。爷爷，爹爹，老年村民都说六三年那场洪水天灾，损毁多少财产，几个鲜活的生命丧生。这个悲剧决不能重演。竞选书记有过豪言壮语，那就是一切听党指挥，一切为村民谋福。自己的腰痛算得了啥呢。金锁回应媳妇，高声说：“回家，回家……”

雨开始了，黑色轿车行驶在雨雾中。雨点啪嗒啪嗒，挡风玻璃的雨刷不停摇摆，清扫一块透视前方道路。

“加速，加速，”为为说：“你抓紧座位，我要加速。你看雨水大了。速度慢了怕是洪水堵在半路。”

“你就加速吧，踩油门，把握好方向。”金锁紧张的注视着前方。摇动一侧的活动玻璃，露出半个头，看着黑压压的云层，里面无尽的水不停倾泻。哗哗哗……这可怕的雨水声音，就像是河水倾倒。旁边的庄稼地，山沟低洼，开始积水了。金锁说：“为为，加油，快，恐怕回家来不及了。”

嗖嗖嗖……黑色轿车野兽般狂奔，与即将来临的洪水赛跑。一个小时的路，半个小时跑完。看到大牛村了。那个熟悉的大牛村，此时完全笼罩在茫茫暴雨中。山水带着泥沙冲刷，河床水位猛涨。嗖嗖嗖……为为开着轿车冲过了一座桥，停在了大牛村边。金锁顾不上腰痛，咬牙挺着走出来。暴雨中一对青年男女走向了桥。膀大腰粗男的说：“咱们去挪挪车，我看今夜有洪水。”尖下颌女的说：“我看也是，我陪你去吧。”

金锁大喊：“危险，快点儿。”金锁边喊边冲过去，因为看到河水上涨速度快得可怕。那个胖男淡然回答：“没事儿，大惊小怪的。”

听声音是铜锁和小翠。他们在桥边建了小楼房，跑运输生意。朦胧中看到两口子上了自己的白色轿车，不慌不忙启动，车灯发出了光。铜锁不知危险来临。可是身后的河水漫过桥梁了。

金锁不顾一切冲去，声嘶力竭大喊：“快跑，大水来了……大水来了……”金锁跑到车前呼喊，铜锁的媳妇小翠意识危险到了，急促说：“大水来了……下车跑吧。”

铜锁推一把，小翠一个趔趄撞出车门，金锁闪电般拉着小翠的手飞奔远处。回头一刹那，一个恶浪扑上白色轿车，推出去好几米，顺着咆哮的泥石流翻滚，只有车灯闪闪，铜锁呼喊几声没有声音了……

金锁哭喊：“铜锁，我的好兄弟呀……”金锁疯子一般，跑步向村委办公室飞奔，他记得新买的粽毛床垫和一根绳子暂时放在这里，今天派上用场了。可是门口的锁钥是铜锁的，无法打开啊。金锁不再顾忌多虑，抄起一块坚硬的石头砸开那把锁钥。金锁冲进去，急切掀起床垫，查看厚度，相信床垫能在水里漂浮起来，完全可以托起一个人。金锁将绳子穿过床垫一个角，绳扣勒紧实，顶在头上顺着河道边狂奔，追逐铜锁车灯的微光。

一米十米一千米，五千米，暴雨阻挡不住，泥石流阻挡不住，坑洼不平的路阻挡不住，横躺竖卧的树木山柴阻挡不住……

金锁的铁脚板跑了十几里地，看到铜锁和车子漂浮。金锁再次检查绳子是否拴紧粽毛床垫，对着车灯甩去，呼喊：“铜锁，抓住床垫，我拉绳子。快快，我拉你上岸。”

一次失败，再次失败，失败多次，绝不放弃。河岸高低不平，杂草卵石枝条，黑夜里星星月亮逃遁。金锁的眼睛就像徒增了亮光，凭着感觉摸索前进。转过几道弯儿，一条较为宽阔的河道，洪水分散，势头减弱。车灯还在忽明忽暗，铜锁抱紧后排座位，随着车起伏晃动。似乎看到了好哥们，他哭了，此时明白金锁为了救自己，宁可搭上生命。那块粽毛床垫在车前漂浮。他用了绝力，后备箱一把钢铁扳手，硬生生的打开了后门，探出身子，床垫和车位相交会的一刻，铜锁跃上了床垫，死死的抓牢固。床垫真能拖起惊魂不定的男人。

金锁细心拉动床垫靠岸，铜锁的生命得救了。两个人拥抱，哭泣，狂笑……铜锁愧疚得厉害，他想起办公室脚踹金锁后腰的鲁莽无知，哭声更大了，伴着雨水在夜幕传播……

大牛村的村民都来安慰，唯独少了金锁。有人问去哪里了，园乎脸媳妇为为说：“金锁的腰痛没治好就回来了。着急马趴的追出十几里救出铜锁，没来得及休息，和村民一起抢险救灾，几天下来，累得昏厥了，在诊所救治呢。”

铜锁养几天，精神复原了。祛除了惊吓不安。他问尖下颌媳妇小翠说：“金锁去哪里了。我的命是他救的，我要看看他。”金锁在抽屉里翻腾东西，塞进口袋里，急匆匆走出去。一阵金属摩擦声，小翠猜到了，那是一把解开心锁的东西。

小翠说：“金锁昏迷了，医生在治疗。”

金锁醒来时，铜锁和小翠在身边哭泣。他说你们哭啥啊，我这不好好的嘛。

铜锁掏出兜里的东西说：“金锁，你救了我，为了大牛村的乡亲，你累的昏迷了。我彻底看明白了，你是无私地帮助每一个人。我铜锁今生最最佩服的人就是你金锁。我把办公室的锁钥交给你，再也不当绊脚石了……”

金锁说：“看你被洪水冲走了，我情急之下，想到了床垫可以漂浮水中，可以救人。这是在部队泅渡演练中学习的灵感。一块木板，就可以拖着人在水中游泳。没有你的钥匙，我就用石头砸开了你的锁。对不起啊。”

“别说了，都是我的错，太自私了……呜呜……”铜锁郑重地递给钥匙，哽咽起来。

金锁捏着金黄色的钥匙，控制不住眼泪，大喊一声：“铜锁，我的好搭档好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