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杨子兴的头像

杨子兴

网站用户

小说
202208/17
分享

附近的人

文/杨子兴(普米族)

午夜聊微信 一聊钟情

看看已是午夜11点,刘文龙关了灯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准备蒙头大睡,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顺手从床头拿过手机,点开微信,找出“附近的人”,点击“只看女生”,在漆黑的房子里借着微弱的手机亮光用尽目力认真的搜索起来。

突然,100米内的一个靓丽的女生头像深深地吸引了他的眼球,再看看她的昵称,“梅瑰丽人”,他迫不及待地查看着她的相册,那身段,那风姿,那神态,实在令他神魂颠倒。再看看她的说说,那文笔、那文采,那字里行间隐隐透出来的气质,让刘文龙想跟这个女生聊聊天的欲望一下子升高了100多度。

刘文龙首先向梅瑰丽人发了个握手的表情,对方也回了个握手的表情。刘文龙:“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梅瑰丽人:“是吗?我也是。”刘文龙:“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梅瑰丽人:“睡不着呀,你呢,为啥也还不睡觉。呵呵呵……”刘文龙:“哎,经常一个人独守空房,睡不着啊。”梅瑰丽人:“噢,是吗?那你媳妇呢?”刘文龙:“我没媳妇,单身。那你呢,又为啥睡不着呀?”写罢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梅瑰丽人:“呵呵呵,套我的话吧,你既然是单身,应该是个小伙子,应该叫我一声姐姐了,我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只是孩子去读书,住校,丈夫常年外出打工,所以一个人在家,想看看书,还没睡觉呢。弟弟!”被对方称作弟弟,刘文龙内心有一丝的不快,但看到对方说,一个人在家,又莫名的有些兴奋。“别占我便宜,还不知道谁大呢,说不定是你喊我哥哥呢。呵呵呵……”梅瑰丽人:“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敢称大!”刘文龙:“未必。你是哪里的呀”“B州的。你呢?”“我也是。”“B州哪里?我从附近的人搜到你,我们之间只有100米的距离,我们应该离得很近嘛。”“你是男人,你先说你是B州哪里的。”“好吧,我是A市的。你呢?”“我也是A市的。”

刘文龙:“你的相册里的照片是你本人吗?”“当然是啦,又不是神经病,把别人的照片放在自己的相册里,还作为头像呢?”“呵呵,你的昵称跟你本人很般配嘛,我被你的昵称和美丽的身姿深深吸引住了。”“呵呵,谢谢,我暂时权当你是在夸奖吧。你为何取个无聊高手的昵称呢?”“呵呵,一言难尽,我一直单身,所以很无聊,特别是到了晚上,一个人孤枕难眠,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间了胡思乱想,很无聊,因此才取了个无聊高手的昵称,让你见笑了。“呵呵,没有,是你多虑了,怎么取昵称是个人的喜好和自由。”“呵呵,谢谢,我觉得跟你聊天很惬意,能交个朋友吗?”“我也觉得你能通过附近的人找到我,说明我们还是有一定的缘分的,跟你聊天我也很快乐,我们也聊得很开心,当然可以交个朋友,只要你无聊时可以随时找我聊天,反正我也经常一个人,很方便,跟你差不多,也很无聊。”

刘文龙:“呵呵,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同是天涯沦落人呀。跟你聊着聊着,我怎么觉得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呀。”“呵呵,知己可以算,天涯沦落人就未必了吧。相见恨晚倒是有点,还真是一片云边不相识噶。”“呵呵,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才女呀,能方便透露一下你从事什么工作吗?”“呵呵,过奖过奖,这有什么不方便呢,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工作,你的文采也很好,我是做小生意的。你呢,做什么工作的?”“呵呵,失敬失敬,原来是个老板娘。我呢只是个打工仔而已了。”“请别这么说嘛,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里称得上老板娘这个荣誉称号呀,为生活所迫,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而已。你也别作践自己,打工仔也是人,不偷不抢,凭劳动吃饭,没什么低人一等的,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谁也没有剥夺他人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只要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就行。人生苦短,又何必苦苦追名逐利,让自己不快乐呢!”

刘文龙:“谢谢你这么说,能发张你现在的照片让我看看你吗?”“呵呵,看来你是个很心急的人,这么迫切的想看我是你想干嘛。”“就是想看看你嘛,别这么小气嘛。”“呵呵,你是男人,要看也是应该我先看你呀,你发张你现在的照片过来呀。”刘文龙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从手机里找了张照片发了过去。梅瑰丽人:“呵呵,长得很帅嘛,但可惜不是现在的照片。”“呵呵,承蒙夸奖,不好意思,因为我现在睡下了,灯也关了,睡觉的照片也不雅观,所以才发了张以前的照片,但与我本人现在的样子是一致的。”“呵呵,开玩笑的,但你确实长得很帅气,这是真心话,不骗你。”

对方称赞自己长得帅气,刘文龙有点受宠若惊,但理智告诉他,对方没发照片过来是有点敷衍他,猜想或许是对自己还不够了解,双方才第一次聊天,都还不够熟悉的缘故吧,反正今晚对方是绝对不会发照片过来了。看看时间已是凌晨2点,他决定睡觉了,否则明天会起不来了。刘文龙:“很高兴今晚你能陪我聊了这么久,虽然我也觉得还有很多话要聊,但睡觉休息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我怕影响你的睡眠和休息,今晚我们就聊到此吧,明天继续聊,反正来日方长嘛。祝你有个好梦。”梅瑰丽人:“好的,谁陪谁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很开心。祝你晚安!”

自从认识梅瑰丽人后,刘文龙每天一打开微信就会跟她聊天,一聊就一整天,从不间断。跟梅瑰丽人聊天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梅瑰丽人一旦失联,或一时半会无法回复微信,他就会感觉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似的浑身不自在,就会失魂落魄。他也渐渐感觉到了自己对梅瑰丽人的依恋已经超乎寻常,这个女人已经深深的吸引着他,这是个危险的信号,但他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一个从未谋面的微友而不能自拔。想约她见面的冲动每天都撞击着他的心扉,那种一见为快的迫切欲望时刻折磨着他,好像冥冥中有个催命鬼在催促着他,“赶快见面”。

周末见微友 一见倾心

一个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周末,刘文龙约了梅瑰丽人在A市情人公园里情人树下情人凳上见面。时间为上午9时正,见面标志为:梅瑰丽人右手拿红色梅瑰,刘文龙左手拿紫色梅瑰,不见不散。

这天天一亮,刘文龙5点起床,六点洗头、漱口、刮胡子、穿西装、打领带,7点做发型,8点出发,他为了保持清新的口气连早点也舍不得吃就迫不及待地赶往情人公园了。他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情人公园,四周看看,除了晨练的一群老年人外,公园里人还很少,再看看情人树下的情人凳,还真没人坐,他三步并作两步小跑到情人凳前,一屁股坐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折成两折紧挨着他放在情人凳上,伸长脖子四处搜寻着来往的女人,看看谁手里拿着红色梅瑰。他想:“本少爷不辞辛苦早早起来到这里,一是为了提前把好位子,二是为了提前看看对方长什么样,万一跟微信里的照片不一样,是个东施,也好提前悄悄溜走,既避免尴尬,又不伤对方自尊,也好给自己留有后路,事后随便找个理由让对方打消怀疑。”

刘文龙正为自己设下如此周到、如此周密、如此完美的一举三得计划而沾沾自喜时,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赫然一惊,猛地跳了起来,正想发作。一个头戴黑帽、眼戴墨镜、身穿黑色连衣纱裙、脚穿黑色八寸细高跟鞋、手拿红色梅瑰的修长女子站在情人凳后,正微笑着看着他。刘文龙一下子不知所措,惊愕地呆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这位女子,看她嘴唇红得像熟透的西瓜瓤随时要滴出水来的样子,皮肤白得闪闪发光,一嘴整齐洁白的牙齿像一颗颗镶嵌的珍珠,晶莹透亮,身上散发出的香气让人意乱情迷,胸部高高隆起,几乎已顶到了他的鼻子,他的两个鼻孔里呼出的粗气也正正地吹在了对方的胸部上。很明显,这个女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刘文龙不敢乱动,他感觉身子在有些发抖,他尽量使自己保持平衡,以免碰到了不该碰到的,让人把自己看成登徒子之流。

“你是无聊高手吗?”忽然,一个声音就像是从地壳深处飘过来一般,温柔得像是微风拂面。刘文龙像触电般地从浮想中回过神来,猛然一抖,诺诺地回道:“是呀,我是。你是梅瑰丽人?”刚说完这句话,刘文龙懊悔自己怎么问出这么笨的问题,看看她手里拿的是红色梅瑰,来到了情人公园,站在了情人凳后,再看看她这气质,这身段,这相貌,她不是梅瑰丽人,世上恐怕就没有第二个人敢用这个昵称了。刘文龙此时感觉心跳在急剧的加快,像要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他极力地拼命地用深呼吸来平衡气息,憋得满脸通红,额头上已现细汗。突然,一个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这个僵局:“呵呵呵,你看我不像梅瑰丽人吗?你这人真逗,我就是来应你之约的货真价实的梅瑰丽人呀,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认出你是无聊高手了,怎么你对我就没一点心有灵犀吗?怎么说我们也聊了很久了呀,真是令我寒心呀。”说罢一脸的委屈,嘴唇嘟得老高。刘文龙看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怜爱之心油然而生,感动得快要流出泪来,鼓足勇气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梅瑰丽人的香肩。安慰道:“都是我不好,我是个笨人,又不会说话,请你别介意,其实你远远超过了我想象中的梅瑰丽人,所以我一时转不过弯来,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运气。你实在是太漂亮了,气质太优雅了,身材太好了,声音太温柔了,笑声太动听迷人了,使得我好像一下子掉进了云里雾里,我以为这不是真的,还以为是遇到了仙女下凡了呢。”

“呵呵呵呵”梅瑰丽人笑道:“还说你自己是个笨人,看来你很会说话嘛。”说罢一拉刘文龙的手顺势坐在了情人凳上。说道:“坐一下吧,别一天的站着,你看我的腿都麻了。”说罢用纤纤玉手轻轻揉着黑纱裙下白皙的大腿。刘文龙拼命地吞了吞口水,这时他才感觉自己的大腿也好像有点酸痛,可是他的眼睛怎么也不听自己的使唤,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大腿看。“你怎么老是色眯眯地盯着我的大腿看?”梅瑰丽人似嗔似怒地看着刘文龙。刘文龙一惊,咽了一下口水,尴尬地说:“不好意思,你的大腿实在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大腿,对我诱惑实在是太大,看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份上,请原谅我的唐突。”“呵呵呵呵,逗你的,你这人还真是有趣,明明做了坏事,还让人舍不得骂你。”刘文龙一听,对方还有点夸自己的意思,激动得心跳加快了好几倍,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心脏病。

“我们就这么一直坐着吗?”梅瑰丽人幽幽地说。刘文龙看看时间,快到吃饭点了。“要不我们一起吃顿饭吧。”刘文龙说。梅瑰丽人“好吧,我也有点肚子饿了。”刘文龙“你想吃点啥呢,或者说你平时都喜欢吃啥呀?”梅瑰丽人“我喜欢吃过桥米线。”

吃完过桥米线后,他们像一对情侣逛了一整天的街,聊了很多的话题。快到晚上了,刘文龙感觉自己的腿都逛细了,有点支撑不住了。内心暗想“这女人怎么这么能逛,我一个大男人都有点吃不消了,看她那样还像没事人一般,实在是自叹不如,甘拜下风。”想着想着刘文龙想找个借口借机休息一下。刘文龙“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找家餐厅边吃边聊怎么样?”“好吧,你真是个很会体贴的男生。”梅瑰丽人说罢微微一笑。这一笑刘文龙的骨头都酥了,把一天的劳累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在餐桌上刘文龙终于鼓足勇气问:“我们都认识好久了,今天也见了面,也聊了一天了,现在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刘,名文龙,但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呵呵呵,你不问我也不好意思先问,真是巧了,我也姓柳,不过是柳树的柳,名若梅。”刘文龙“看来我俩真是有缘,五百年前是一家,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柳若梅“还真是,想不到我俩还是本家,但不知你属啥的,我俩得看看谁大,呵呵呵。”“属猴的,你呢?”“我也属猴的,看来我俩一命,是俩猴,呵呵呵呵。”当晚吃罢晚饭,依依惜别,各自回家。互道晚安,各自睡觉。

做客约微友 一晌偷欢

自从认识了柳若梅后,刘文龙一有空闲就和她聊微信,一聊就好几个小时,真可谓聊的是热火朝天。每天不跟柳若梅聊聊天刘文龙就会感觉整天心里空落落的。

不觉间要到周末了,星期六刘文龙在C市有个结婚客要做,他想约柳若梅陪他一起去C市做客。他冥思苦想了好几天,到了周五晚上,他决定试试约一下柳若梅。

刘文龙“你好,明天我去C市做客,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我们去C市逛逛。”柳若梅“呵呵呵,当然可以呀,有什么不可以的。正好我也想去C市逛逛呢。”刘文龙欣喜若狂,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禁不住在宿舍里手舞足蹈起来,又唱又跳,完全像个疯子似的。

这天,刘文龙一大早起来和柳若梅一起坐客车早早的就到了C市。到了C市后,因为婚宴是下午2点以后,所以时间还早。刘文龙说:“我看时间这么早,我们一路坐车也比较累,要不我去开个房间,我们休息一下,到时你不想去做客,就在房间睡觉,我做完客再来找你。” “你真是想得很周到,非常会关心体贴女人,真是个细致的暖男。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今天一切都随你。”说罢柳若梅笑得娇躯乱颤。

刘文龙找了家较好的宾馆开了个标间。进入房间后,刘文龙说“我想洗个澡,不打扰你休息,你悄悄睡觉吧,洗完澡我去做客。”柳若梅应道:“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说罢挑了张靠墙的床铺开被子蒙着头面向墙和衣而睡。

刘文龙洗完澡看看时间,才是九点钟,离下午的婚宴时间还整整差五个小时,他现在还不想去,看看柳若梅已蒙头大睡,看电视又怕影响她睡觉,靠在另一张床上无聊地拿出手机。打开手机又不想玩,索性也上床睡觉,可怎么着翻来覆去的也睡不着,心里总是想着柳若梅。看看柳若梅一动不动地睡着,好像睡着了,头也不露一点出来。可他确定她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了,一定是觉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有点不好意思假装睡着而已。他试着问了一句:“要不我来跟你一起睡睡?”对方没什么反应,连续问了两遍还是没反应。他正感绝望时听柳若梅说了一句:“你想睡哪儿随你了,我又管不了你。”刘文龙欣喜若狂,迅速脱去外衣,一个纵步跳上了柳若梅的床,一头钻进了被窝。

被窝热乎乎的,柳若梅还是一动不动地面向墙壁睡着,好像床上多了一个人对她毫无影响,根本没任何感觉似的。刘文龙试着往柳若梅靠近一些,还是没反应,刘文龙索性紧贴着柳若梅,还是没反应。刘文龙胆子越来越大了,一伸手一把紧紧地拦腰抱住了柳若梅,头紧紧地贴着柳若梅的后颈,鼻孔里的粗气直往柳若梅的脖子里吹。柳若梅一翻身,似嗔似笑地看着刘文龙,恰恰和刘文龙来了个脸对脸,娇嗔地说:“你这人看起来挺斯文的,怎么也这么猴急呀,也有流氓的一面呀。” 真是吹气若兰。

刘文龙实在忍不住了,也不答话,顺势一低头吻住了柳若梅的嘴。柳若梅左躲右闪,硬是抵不住刘文龙的狂轰滥炸,最后渐渐的在迎合着刘文龙。一个是干柴遇烈火,一个是久旱逢甘雨。一个如下山猛虎,一个如出海蛟龙。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阵龙争虎斗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往往热闹过后就是寂寞。房间里静得出奇,柳若梅静静地躺在刘文龙的怀里,俩个人都沉浸在满足后的平静里,各自想着心事。

捉奸在床 柳若梅离婚

风在呼啸。风是从西面吹来的,啸声如鬼卒挥鞭,抽冷了归人的心,也抽散了过客的魂魄。

幸好没有归人,也没有过客。

这里什么都没有。街道上没有车水马龙,店铺里没有生意往来,炉灶中没有燃薪火炭,锅镬里没有菜米鱼肉,闺房也没有呢哺燕语和脂粉刨花油香。

因为这里已经进入最冷的冬天,街上没有人,连一个走路的人都没有。

一片死寂。

天快黑的时候,风忽然停了,死寂的长街上,只有一个人走着。

刘文龙像往常一样裹紧大衣嘴里哼着小调急匆匆地去找柳若梅。

风又来了。

招牌在风中摇曳,冷风想拼命地撞开紧闭的门窗,声音如拉锯,令人牙根发酸。流浪狗在吠叫,吠声嘶哑。被冷风卷在半空的垃圾碎片被风吹得就好像痛苦的呻吟与喘息。

那些让人愉快的声音到哪里去了?

那些店铺里的伙计正和妇女老妪讨价还价的声音,刀勺在锅子里翻炒烹炸的声音,妈妈打小孩屁股的声音,小孩哭声,小姑娘吃吃的笑声,稀里哗啦搓麻将的声音,醉汉的笑声,KTV里那些五音不全卡啦OK的声音。

那些又好玩、又热闹的声音到哪里去了。

风声停,犬吠声也停顿。

柳若梅早已开好取暖炉,整个房间热乎乎的,跟外面的世界简直是天壤之别。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 。风阴冷的嚎叫着 。午夜时分,外面寂静的可怕,仿佛黑暗要吞噬一切。

突然一个黑影掠过窗头 ,嘭的一声,门被一脚踢开,刘文龙一声惊叫,只见一个黑影手举锄头大步向床边走来。刘文龙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不知所措。眼看黑影手中的锄头快要挖下来了,柳若梅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动力,一反往日的娇弱,一声娇叱,一个鹞子翻身,一个健步上前双手死死抓住了快要下落的锄头,拼尽全身力气不让锄头挖下来,双方僵持不下。“你们俩干的好事,简直欺人太甚,骑在老子头上拉屎呀。”黑影由于愤怒到极点,又跟柳若梅僵持时耗费了许多体力,声音有些发抖,大口的喘着粗气。柳若梅这才知道面前这个突然袭击的黑影是自己的丈夫和贵,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可能是有人通风报信吧,正应了那句俗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先把手里的锄头拿来,坐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 柳若梅的声音非常冰冷,冷得可以一下子把人冻僵。和贵一声悲啸,声音悲怆凄凉。松了手中的锄头,任由柳若梅拿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拿出纸烟拼命地吸着。柳若梅和刘文龙迅速穿好衣服,三人面对面坐着。和贵拿出一根纸烟递给刘文龙。“我不抽烟。”刘文龙战战兢兢地说。和贵没说话。“你先回去吧,我和他单独谈谈。”柳若梅指着刘文龙平静地说。刘文龙如获大赦,急急如漏网之鱼,惶惶如丧家之犬,哀哀如过街之鼠,惨惨如煞笔之人。连滚带爬,跌跌撞撞,慌不择路的跑回去了。

“事已至此,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们都要冷静地坐下来,好好商量事情怎么解决吧,反正我们俩缘分已尽,没有再生活在一起的必要了。”柳若梅平静地说。和贵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往烟灰缸里按了按,直至完全熄灭。“谢谢你刚才阻止了我的鲁莽,到现在我都在后怕,若是刚才我那一锄头下去,害了你,害了我,也害了儿子,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看来冲动是魔鬼。事已至此,我们好聚好散,你说吧,怎么解决为好?”他的情绪已恢复平静。

“我俩没房子,所以不存在房产分配问题,存折里的钱都归你,儿子归我,这样安排都是为了你再娶方便考虑,一是你有了钱方便,二是你没拖兜方便,可以再生个小孩。”柳若梅平静地说。和贵“存折里的钱归我我同意,外债归你,因为欠我们钱的都是你的亲戚,由你去讨回来,都归你。儿子归你我不同意,应该归我,法律规定,一般儿子都归父亲,因为你是女人可以再生,我是男人,万一娶不到老婆了,我这辈子就没孩子了。你若同意,明天我们就写协议,去民政所协议离婚,好聚好散。”

柳若梅开始沉默,房间里静得出奇,过分的安静往往会令人紧张。和贵又拿出一根烟来拼命地吸着。好像只有拼命地吸烟才能平息内心的波动。沉思了好久后,柳若梅长叹了一声道“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谁让我首先对不起你呢,我只要求一点,找个良心好的人,对儿子好一点,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同时不能剥夺我探望儿子的权利。”“这个自然,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和贵有些哽咽。“明天早上我们俩一起吃顿早餐吧,到周末儿子回来时,你告诉他我们离婚了,但是我会去看他,他也可以来找我,行吗?”柳若梅一提到儿子,也有些哽咽。“完全可以,这个理所当然。”和贵快哭出来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在一起时就会毫不客气,要分开了,倒反特别客气。

和贵走出房间时,天已蒙蒙亮,他的心是热的,脸是热的,全身上下都是热的,丝毫感觉不到寒风的凉意。

随着和贵走出房门的那一刹,一股冷风趁隙吹了进来,一股凉意从柳若梅的脚底一直凉到头顶。房里取暖器红得刺眼,她感觉很冷,冷得身子有些发抖。

刘文龙假单身 柳若梅真怀孕

自从跟和贵离婚后,柳若梅像只脱笼的鸟,自由自在地和刘文龙在一起,像个初恋的小女孩整天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和甜蜜中。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年边,快过年了,人们都忙着备办年货。柳若梅发现这段时间刘文龙跟自己联系太少了,有时甚至好几天才发个表情,除非柳若梅联系他,刘文龙从不主动联系柳若梅,每次联系时间也很短暂,电话联系也就一两句话,微信聊天也就一两个表情,刘文龙随时以有事忙为借口匆匆结束通话或微信聊天。这让柳若梅感到很迷茫,很是失落,这种强烈的前后反差,一下子让柳若梅像是跌入了万丈深渊。

有次不经意间柳若梅听旁人说起这个刘文龙是个有家室的人,他的妻子在外地,每到过年就会从外地回来过年。这让柳若梅震惊不已,一种强烈的被欺骗和玩弄感,使得她身子一阵颤栗,差点晕倒。一股凉意从头凉到脚,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一片混乱,她跌跌撞撞地不知怎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下子跌靠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出神。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愤怒还是悲哀。是愤怒吧,有气无处撒,是悲哀吧,欲哭无泪。她强忍着内心的悲愤,没有质问刘文龙,也没跟刘文龙联系,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内优外患的煎熬,数着时间过日子。

从此,柳若梅已不再是那只快乐的小鸟,整天闷闷不乐,无精打采,魂不守舍,有时甚至还会丢三落四。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嘲笑自己的无知,周围的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柳若梅不愿意跟朋友来往,出门也不跟别人打招呼,除了出去办事或业务往来外,一回到住处就会把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理,彻底成了个孤独的人。

短短几十天,柳若梅憔悴了许多,她决定过年时远走他乡,来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让无处安放的心灵一路直视阳光,在异地他乡陌生的世界里,让孤独的倩影融入熙攘的人群中,寻找些许的温暖。

本想舒缓一下心情的柳若梅,不知怎么,这几天,一点胃口都没有,还不时地呕吐。她实在受不了了,作为过来人,很明显这有点像怀孕的症状,她隐约感觉有种不祥的预兆。可自己明明是放了环的。她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去医院做个检查。她辗转走了四五家大医院,检查结果都一样,就是怀孕了。医生告诉她,由于某种特殊情况导致环圈移位了,所以才会意外怀孕。

这个消息对柳若梅来说简直就是个晴空霹雳,旱地炸雷。她已茫然不知所措,这个坚强独立的女人,这时已完全没有了主见。正当别人高高兴兴,大吃大喝地过大年时,她却孤独地蜷缩在旅馆里,吃不了,喝不了。强烈的反应让她难受万分,这时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年迈的母亲,母亲是世界上唯一能让女儿避风的港湾。她想回到母亲身边,可她不敢也不想。她害怕母亲见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时会是什么状态。光自己离婚一事已经让母亲大为恼火了好长时间。她实在不敢想象母亲知道自己怀孕后能否承受这个意外打击。

柳若梅无奈堕胎 流血过多命丧黄泉

刘文龙无限悔恨 只身跳江了却残生

今年的雨水比往年来得早一些,新年刚过,就开始阴雨绵绵了,不像春天春暖花开,像七八月份的天气,阴晴不定。柳若梅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刘文龙一直没回信息,柳若梅一急之下,直接拨通了刘文龙的电话。

“怎么,你的老婆回来了,你是连个信息都不敢回了噶!”柳若梅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尽量的保持着平和。“也不是了,只是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连开微信聊天的时间都没有,所以没看到你发的信息。”刘文龙丝毫没有回避他有老婆的事实,轻猫淡写地回答。柳若梅双肩耸动,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我已经怀孕了,怎么办?”电话里传来柳若梅低低的啜泣声。

刘文龙这一惊非同小可。双方的通话暂时陷入了沉默。刘文龙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种手段是不是现在最流行的女人用来威胁男人的手段呢?”他对柳若梅的话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可他又不敢提出疑问,害怕激怒柳若梅做出让自己更加无法收拾的事情,导致身败名裂,遗臭乡里。

啜泣声仍在继续,刘文龙沉默了一会后说:“你去医院检查了吗?确定是怀孕了吗?”“我已去过三个大医院了,检查结果都一样,确定是怀孕了,我该怎么办?你该对我怎么负责?”柳若梅哽咽着说。刘文龙一听吓坏了,心想:“幸好我刚才没提出怀疑的质问,没有激怒她,她都已经开始步步紧逼了……”正想着,电话那边柳若梅又发话了:“反正我是这辈子只能跟定你了,我现在还在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这件事,已经是相当忍耐了,我给你三个月时间离婚。”柳若梅斩钉截铁地说。

刘文龙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可谓是三魂丢了七魄。他害怕柳若梅真的这样做了。怯怯地说:“你先别急,鉴于我们目前的情况来说,你还是尽快去堕胎为好,因为现在胎儿还不成形,堕胎容易些,对你的身体也伤害小些,我听说,像这种未成形的婴儿堕胎比较容易,也不用住院,只是个小小的门诊手术,修养几天就好了。”“我不想跟你说了,反正你考虑好了,你不离婚,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记住三个月期限。”说罢,柳若梅把电话挂了。

刘文龙自从柳若梅发出最后通牒后,整天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柳若梅腹中的胎儿像个悬在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将自己杀死。他多么希望柳若梅尽快堕胎,好让这颗定时炸弹消灭于无形。可他又不敢催促柳若梅。

这天,天一亮,柳若梅的电话来了:“我在C市医院做流产手术,不敢告诉家里人,只有我一个人,你来陪陪我吧,我一个人害怕,这几天由于反应激烈,东西也吃不下,一天的呕吐不停。”刘文龙一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吟了一会道:“实在对不起,也实在是不凑巧,今天我不能来陪你了,你不用害怕,要不我找个在C市的朋友帮我陪陪你?”“废话,要是能要别人陪,还用得着打你电话要你陪吗?简直是不可理喻,你总是有那么多理由,推三阻四的,总是有那么多的事,你的意思是,我的死活与你无关了,你根本就没把我的死活当一回事,毫不放在心上了。”啜泣声时断时续地从电话里传来。

那一声声的啜泣声就像一根根钢针一针一针的刺着刘文龙的心。刘文龙也想去看看柳若梅,但今天确实不凑巧,今天单位里有上级领导莅临检查工作,从昨天开始单位领导就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工作,今天确实请假不了了,可柳若梅那里又无法交代,不去陪陪她又确实说不过去。他的心里矛盾极了,痛苦极了。无奈之下,刘文龙一狠心说道:“要不你先去做了手术,我下班后包辆出租车马上到C市陪你,要么接你回来,要么在那里修养几天等身体恢复好了些再回来,只要过了今天,我可以请假几天陪你,如何?”柳若梅知道,今天无论如何刘文龙是陪不了自己了,一狠心决定自己先去独自一人做手术。说道:“好吧,做完手术,我在C市等你,你一定来接我,做完手术我会很虚弱,你一定不要骗我。”“一定不会。”刘文龙很坚决的说。

沿途风景很美,可刘文龙丝毫没有心情欣赏一路的旖旎风光。出租车司机可能也觉得旅途寂寞不时地与刘文龙搭话,刘文龙心事重重,偶尔回一两句应付应付。3个小时的路程天黑前就已到C市了,走到医院,刘文龙隔着玻璃看见柳若梅静静地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手上打着吊针,鼻孔里插着氧气管,两眼紧闭,脸色蜡黄。医生告诉他,柳若梅由于流血过多还处于重度昏迷,还没脱离危险期。能否活命要看今晚她能不能醒过来。刘文龙这一惊非同小可,双膝一软,差点跪倒在了急救室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刘文龙一刻也不敢离开急救室门口,两腿已站得酸麻酸麻,可他就地抖抖腿、伸伸腰、扭扭脖子,就又开始死死地盯着柳若梅,生怕错过她醒过来的瞬间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他后悔极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在她做手术时陪在她身边,也许有他陪她,她的心情就会好一点,精神也就会好一点。也许就不会出现大出血的情况,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他真恨自己,恨不得找把尖刀捅进自己的心脏了却残生。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射到了急救室的玻璃门上,刺眼的反光让刘文龙的精神为之一振。突然随着“滴…滴…滴…”的几声脆响,监护仪上的那条波线慢慢拉成了一条直线。负责监护柳若梅的医生护士忙成了一团,只看见他们用心电除颤仪在柳若梅的胸口点击了好几下,但监护仪上的波线始终没有反应,他们相互看看,都无奈地摇着头。刘文龙的心彻底凉了,他感觉一股凉意从头凉到脚跟,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绝望和痛苦,不等医生出来告诉家属情况,一声悲呼,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医院。

刘文龙静静地站在怒江边上,呆呆地望着滔滔的怒江水出神。一会大声痛哭,一会狂笑不止。举止疯狂,情绪甚是激动。过往的游客满是惊奇地看着刘文龙,都以为是哪个疯子在怒江边上发疯。刘文龙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附近的人”、“玫瑰丽人”、“柳若梅”字样。他的脑袋开始发炸,他开始不停地用双手猛抓自己的头发,一缕缕头发不断地被他一把一把地揪了下来,然后一把一把地丢进怒江。由于用力过猛,有些连头皮一起被揪了下来。他的脑袋开始流血,顺着额头留到了他的眼里、嘴里、脖颈里……头发被揪完了,黑头变成了红头,随着一声狂吼,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滚滚怒江……

二0一六年五月二十四日

刊于《怒江文艺》2016年第7期。收入由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云南少数民族文化抢救与精品工程之《山花浪漫》文学丛书2019年第一版第一次印刷。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