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汉赶集

文/杨子兴（普米族）

阿呆是个单身汉，喜欢喝酒。阿愣有老婆孩子，也喜欢喝酒。两人同村，非常要好 ，总是喜欢一起喝酒，做什么事都喜欢相约一起，好得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

这天，两人一起相约去赶集。走了几十里山路到集市后，两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每人买了一瓶二锅头解渴。两人搂肩搭背地从街头逛到街尾一瓶二锅头就没了，每人又买了一瓶二锅头，又从街尾逛到街头。这样逛了几圈后每人已经四五瓶二锅头下肚，阿呆酒量好一点，还能保持清醒，阿愣已经醉了，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眼看太阳已经偏西，集市上的商贩已经在陆续收摊。阿呆只能扶着醉熏熏的阿愣准备返回家。去的时候是下坡多，而且那时没醉走起来轻松，回时是上坡多，而且两人都醉了，阿愣已经是自己走不稳了，要靠阿呆扶着，所以走得非常慢，非常吃力。走了一会两人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躺在路边大口的喘着气。

似睡非睡朦胧间来了一家三口人。“我们是集市上卖猪肉的，家就在街上，已经卖了好几年了，现在眼看天色已经晚了，你们又喝醉了，恐怕走不回家了，不如到我家歇息一晚，明早再回去吧。”那两口子说。

阿呆看看身旁已经醉得像猪一样的阿愣，又看看天，确实天快黑了，就扶着阿愣跟着那一家三口又回到了集市。

到他们家后，阿呆把阿愣扶到床上躺下，阿呆则在院里到处走了走瞧了瞧，发现这家人的猪圈是空的，里面根本一头猪都没有。女的非常勤快能干，没几分钟就煮了一大锅肉给他们吃，阿愣醉了，怎么喊也喊不醒，沉沉睡去。阿呆实在是饿了，就不管阿愣了，在那家人的殷勤招待下大快朵颐。只是感觉那肉比一般的猪肉硬一点，吃起来有点像老母猪肉的感觉。

睡到半夜，阿呆迷迷糊糊地被一阵窃窃私语惊醒了，这时酒也彻底醒了。他竖起耳朵一听，声音好像来自院坝。看看旁边的阿愣，还是睡得像死猪一样。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从木楞房的缝隙中往院子里一看，就看到那杀猪的两口子坐在院坝里靠在一起，抬着头各自数着天上的星星，嘴里喃喃着：“一颗、两颗、三颗......”

阿呆，眼睛一迷糊，就听见了一声鸡叫。他再看院中的两人时，那男的已不知去向，只剩那女的还在数星星。阿呆觉得有点诡异，聚精会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外面。

突然，“砰”的一声，猪圈里落下一具好像穿着古代人服装的尸体，被男的一脚踢进了猪圈，随着一声惨叫，猪圈里就多了一头嗷嗷叫的肥猪。

阿呆看得浑身瑟瑟发抖，赶紧蹑手蹑脚地回到床上钻进了被窝，睁着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看看阿愣，还是睡得像死猪一样，他这时还真有点羡慕阿愣了。

“红红，快起来帮你爹杀猪了。”这时听见那女的在叫她的儿子。

猪叫声，杀猪声，刮猪毛声，解剖声，割肉声.....

一阵忙碌后，一切又归于平静，天也亮了，那女的不知什么时候又煮了一大锅猪肉，请阿呆他们吃早饭。阿愣睡了一宿后酒醒了，肚子也饿了，大口大口地吃得很香，还不时地擦擦嘴角边流下的油汁。阿呆想起昨晚上看见的事，怎么也咽不下去，借口不舒服，要了几个土豆烤了吃。

这家人很热情好客，吃完饭后，在阿呆他们要回去时，还刻意给每人准备了一块猪肉给他们带回去。阿呆不敢说什么，到半路后，他把自己的那块给了阿愣。他说自己一个光棍吃不了那么多也不想麻烦，阿愣有老婆孩子就给他了。阿愣听阿呆这么说也就不推辞了，说煮肉吃时叫阿呆。阿呆也就顺口答应了。

回去后，越想，阿呆百思不得其解，等到集市那天他又约了阿愣去赶集。凭着记忆，他们从街头找到街尾，又从街尾找到街头，找遍了整个集市，问遍了每个杀猪人，都说没有这样的一家人。

2021年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