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泉

三月的一天放学后，我与同事杨老师去家访。我 们顺着山间小路慢慢走着，边走边谈，边欣赏山村 之景。

路两边的草木，葱茏茂密，蓬蓬勃勃，千姿百态。山脚路边的溪流，奏出“哗哗，哗哗”的音乐。 地里一片片青青的麦苗，还有盛开着黄花的油菜，让 人感受到一阵阵的清香。

这迷人的山间春景让人心旷神怡，仿佛走进了神 话传说里的仙境。

路，越走越小；山，越来越大；溪流的声音也越 来越幽雅……

一池花呈现在人的眼前，花池方圆四五百米，坐 落山间。花树错落有致，碧枝绿叶托出五颜六色的花。

我们一步步前去，慢慢欣赏美丽的景色，我心想： 谁培育了这一池花呢？

突然，“山里的孩子心爱山……”牧童的歌声使 人一惊。啊，这里原来是一寨人家，多么美丽的山村啊！我面对这仙境般的村寨赞叹不已。

“请问，这是哪个地方？”杨老师向迎面而来的一 个挑着大粪的山民问道。

“这里是洪安贵苗，你们找谁？”

“姚化家在哪里？”我补问了一句。

“上边，这看去屋前面是红花的那幢新房子。”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鲜花新房，好一幅美丽的画。

我们来到房前，刚跨进院坝。“请屋里坐地！请 屋里坐地！”伴随这洪亮的话声，一个中年汉子从牲口 屋里挑着大粪出来，把粪往院坝地上一顿，将我们招 呼进高大的新房堂屋里。摆好板凳，他急忙进屋取来 烟。“抽支差烟。”雪白的纸烟递到我们面前……

这是一幢新立的三柱四的木房，新板壁上贴着崭 新的画。神壁一方有《奔向2000年》，两边有《杨门 女将》《梁三伯与祝英台》《天仙配》等等。我新奇 地离开堂屋，顺着街檐来到房子的背后。看见饭盒那 么大的一口小小的水井安然屋后，水满盈盈的，清澈 透明，漫出细流，盈盈无声。我被这闪闪发光的神奇 的水井迷住了。原来，沿途的溪流，越来越小，声音 越来越幽雅动人，它竟然消失到这小小的山泉之处。

这晶莹的泉水，无声地渗入地下，又到哪里去了 呢？这时，我想到长江，那汹涌澎湃一泻千里的长江。它闻名天下，为多少人赞美。长江为什么能汹涌 澎湃一泻千里呢？我仿佛看见无数的这样的眼前的山 泉，静静地渗去了那“哗哗哗哗”美妙动人的溪流之 中。“没有小溪的源源不断，大海有一天也会枯干。” 一个诗人的话让我顿开茅塞。

正当我将清泉送到嘴边时：“哎呀，你这人好古 怪，叫我好找呀！”中年汉子的话声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冲他一笑：“多美多好的水啊！”“美，我们这里家家都有的是！喝够了吗？”

我们摆谈着回到堂屋，他把雪白的卷烟用双手递 过来：“请抽支烟。” 在交换了有关学生的情况后，我问：“这些天忙 坏了吧？”

“忙啊，不过现在的忙，谁都心甘情愿。”

因还有别的事，坐了一会儿我们起身告辞。中 年汉子立即站起来：“等等老师，我去喊他妈回来 办饭！”

“饭，我们吃了！还有别的事……”

“ 不行，不许走！”他高声说着，强迫我们坐 下。“我这标杆直的人，说一不二，前些年我决不理 人！”他说着两手往腰里一叉，站着一动不动，就像岗 哨似的。

我们只好坐定不走，中年汉子愉快地挑起粪，走 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守信用哇！”

我目送他迈着重重的步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海 又翻滚起来：这无声的山泉，不就是这淳朴的山民 吗？如果没有这许许多多的不知名山泉，哪里有那轻 柔幽婉的溪流呢？如果没有这许许多多的叮叮咚咚的 溪流，哪来那哗哗哗哗的小河呢？如果没有山民在山 里默默地耕种，哪有国家的繁荣兴旺？

……啊，山泉——山民，山泉在山地静静地流着， 山民在山间默默地忙着，都无声无响，无声无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