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麦

说是麦，其实只有鼓胀的皮囊

给出饱满的世相

胸怀究竟还是羞涩的

经不起一层一层往里剥

混杂在豌豆地里，比碗豆的紫红花要高许多

一眼就看出了，它站在那里

沿着落日眺望群岚

多少流星经过门前

就有多少寒风从脚下凝结出来

生活群居在半山腰以下

以此作为自己的牧场

那时候

我是一个燕麦满怀的人

我的童年挤满了它们的身躯

用它们的青

用它们的黄

去抵达青葱岁月

燕麦花的花粉捏着小拳头

在微风里轻摇

燕麦花多像荞麦花

一直要开到天边

碗豆的荚弯得像月亮

窸窸作响，我有一首歌在和燕麦一起唱

一只野兔用稀疏的燕麦秸铺窝

咀嚼抖动它的长胡子，它要伺机翻过山岗

燕麦不是麦

石头不是黄金

它们要和我一起唱歌

灯火从门口出来

传到了别人的手上

快唱，快唱

新嫁娘正在梳妆

请把她的哭声一起接住

还要接住她爹娘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