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离开家乡时间越来越长,很多儿时的记忆都渐渐
淡忘了,但对曾给我带来无尽欢乐的“北渠”,头脑中的景象却是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留恋了。
“北渠”是村里的一个大水湾,因位于村子的北面而得名。在我儿时的印象里,北渠宽漫浩荡、水草丰茂,并不亚于长大以后见到的江河湖泊。清晨,“北渠”被一片浓重的白雾笼罩,水气升腾,如梦如幻。傍晚,夕阳斜照在水面上,流光溢彩,渔舟唱晚,衬托出小村的安逸祥和。无风时,渠水平整如镜,房屋树木炊烟倒影清晰可见;有风时,水随风动,波涛汹涌,倒有几分海天水阔的味道。夏季水草丰盛,鱼翔浅底。冬季白雪覆盖,一片苍茫。就是这样的“北渠”带给了我无尽的快乐。
那时,孩子们是“悠闲”的,功课没有现在“沉重”,家长都忙于在田间劳作,根本无暇顾及,我们便更加“无拘无束”了。夏天的“北渠”带给我的快乐是惬意的,“北渠”的南半边水深,而北半边却非常浅,浅到小孩子平躺下来都不能没及肚皮,我们总是仰躺在浅水里,水被太阳晒得暧暧的,身子被水包得温温的,好不舒坦。眼睛望着天上形态各异不停游走的白云,嘴里吃着一嚼就能出汁的水草,品尝着甜滋滋的味道,那叫一个美。躺够了,我们就到深水里扎几个“猛子”,打一会水仗。再过一会,我们又到浅水里分成两帮,东西相向,打泥仗,泥是软软的,打到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痛,往水中一钻就没了。冬天的“北渠”带给我的快乐是酣畅的。当天寒地冻大雪纷纷的时候,我们就在渠上面滑冰、堆雪人、打雪仗,一路童趣,一路追逐,那怕是不停的跌倒,再不停地爬起,留下的总是一路童稚欢畅的笑声。
对于家乡的记忆,最美好的是“北渠”带给我的惬意。那时小孩子放学后很多的时间都是在帮家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拾柴禾、打草之类的活计。背上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草筐,一群小伙伴结伴而行,先到村北的河坝上找一处非常平整的地方坐下来“杀”几盘“五龙”,然后“分头行动”,钻进玉米地,一阵猛干,打满一筐沉沉的鲜草,背在肩上回家。而在这时对于我们最美的事就是路过“北渠”时,卸下草筐,一字排开,如同小燕衔泥一般,伏下身子一顿猛喝,酣畅淋漓,好不舒坦。
对于家乡的记忆,最满足的是“北渠”带给我的收获。记得那时只要有水的地方就有鱼,不论水洼大小,随便摸几下就能抓到鱼,拿回家中伴着咸白菜炖熟,味道鲜美无比。正是在这种环境里造就了我们一帮“鱼鹰子”。开春,“北渠”里的水还带着重重的凉意,我们就开始下水摸鱼,到了冬天,就砸开冰用木棍绑上网兜去捞鱼。在这其中,最高兴的时候是“北渠”“翻湾”。所谓“翻湾”就是很多的人到水里去摸鱼,人越来越多,摸到的鱼也越来越多,多到整个渠里就好像“沸腾”了似的,鱼都浮到水面上来,抓、捧、泼随便一下就能捉到鱼,到最后,因为鱼出的太多了,大人们只有用机器把水抽干,去“拾”鱼。每次“翻湾”的“先行者”总是我们一帮小“鱼鹰子”。在我的记忆中,“北渠”每年是必定要“翻”一次的,每次都翻出许多许多的鱼,在物质条件不丰富的年代里,这些没有成本的美味成了我们最好的“晚餐”。
参加工作以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且总是特别仓促,但每次我总要忙中偷闲到“北渠”边上,静静地站一会,看着眼前的“北渠”,去搜寻记忆中的影子。而这时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自己长大得太快了,脑海里总有一种想法闪现--如果自己现在还是个孩子多好,我就又能在记忆中带给我无尽欢乐的“北渠”里“畅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