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与许久未见的老友醉过,于路口分别,瞧了眼腕上接近报废的手表,已是夜里十点。来来往往的车辆于身边呼啸而过,倒是没有一辆无人的计程车。抬头望了望月,索性走去,也是许久未见小城的夜景了。
一月,冬至已过,正值降温,庆幸的是今夜没有风。路上行人很少,只有三三两两同我一般的游魂,寻着回家的路。
远山是看不大清的,只是灰蒙蒙的一个影,撑着天。月亮悬在山的上面,铺了些许细碎在地上。倒是看不见星星,月亮孤零零的勾在天上,晕着一圈又一圈的寒光。我想,这月光是否也曾照耀过千年前的李白,是否曾同杯中酒一齐被李白饮进肚里,又是否钻进那一方小小的砚台,和着墨汁写下一句又一句令人难以释怀的诗。怪不得,哦!怪不得,李白的诗总是泛着点点微光,不似太阳般耀眼,又不似星星般微弱,我明白了,那是属于月亮的妖艳。这月亮,倒是成了李白诗的引子。
道路两旁的路灯晕出一圈又一圈的光,倒是给这单调的夜色添了些许韵味。月光与路灯光打了个照面,混进建筑发出的黄光里,一齐洒在路上,这倒不像是余华老师说的盐了。像是牛奶漏进黄油,疯狂搅拌,直到黄油将牛奶完全吞噬后的产物。影子铺在这由牛奶同黄油铺成的路面上,我试图去踩住它,可往往踩着它走了几步,又窜出另外的两个影子。我只有两只脚,无法将其全部踩在脚下,只能停止了这无聊透顶的游戏。
路上渐渐连游魂也不见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一些车辆,天与地在这一瞬仿佛铭刻了我的名字。这让我想起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世界里。我爱热闹,也爱冷静;爱群居,也爱独处。像今晚上,一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觉是个自由的人。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而此刻,这一片天地却是我的,我把自己融进夜里,嗅着冬季的味道,由心发出一声赞叹,这天地让我快乐,让我享受。那我,也大概率的算是一个自由的人了吧!
小城巷多,大多都顺着路边延伸进去,又窄,夜晚凭着夜光也看不清尽头,黑的有些吓人。所以人家多养狗,为了防贼,也为了壮胆。我沿着路边走,踢到一块石头,巷内的狗便吠了起来。只凭声音是无法辨出几只的,狗吠声连成一片,在这寂静的夜里撞来撞去。呜呜汪汪,倒不是太过嘈杂。不知又何时起了一阵风,乌拉乌拉吹散了狗吠,乌拉乌拉吹碎了月光,乌拉乌拉,乌拉乌拉,直吹的路灯光也晃了起来。
我裹了裹棉衣,咒骂了一声该死的寒风,加快步子向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