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与床和风扇缠绵了许久,竟觉得有些许厌烦,便不管日头的强烈,起身穿衣,推门出去。
六月的阳光端是强烈,树叶打卷自是不用说,就连地面也隔着鞋底传达着阵阵热气,远望去,空气中还泛着阵阵波纹。
记得初到太原时,每到夜晚,便会去旅游学院门前的食品街走上一遭,说是食品街,其实也就是搭起几个棚子,直溜溜排成一长排,这家吆喝衣服,那家处理水果,到了晚上,天凉些许,烙饼与炸串也出来了,热气腾腾,加上路灯光,世界便一下子活了起来。我虽说不喜热闹,但对这人不算多却也足够热闹的小天地算的上例外。
到后来,疫情封了校门,我便一整年没有再去过,不觉有些想念,便想着,去看看罢,即使是白日,也不见得有多冷清。
路程不算太长,不消半个时辰便走了过去,正值午后两点一刻,日头正是浓烈,街道两旁没有一家棚子,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停的同去年的棚子一般整齐的车子。一时间,小街竟变得有些陌生,哦不,不能说竟,它的确陌生了。熟悉的吆喝声再听不到,我便没了在此留下去的理由,就连前方常去独自喝酒的炒菜小馆也变成了一间堆满杂物的房间。
一时没了方向,站在原地踌躇片刻,想着,往前走罢,虽说不大认识路,但也想随着性子去走走。想罢,便迈步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以前的食品街,是两旁长满野草的小路,野草倒也算不得多精神,被太阳晒的蜷缩了起来。越往前走,道路越窄,房子也越来越密集了起来,空气里渐渐充满了泥土的味道。哦!我这是误入了一座不知名的村庄,这倒是出乎我意料的。想不到太原竟也有这样足够静谧之所。
城中村自算不得太过落后,最起码的水泥路还是有的,虽说有些斑驳,也不够城市那么宽敞,但也只有如此才配得上这出乎意料的天地。
正值炎热之际,道路上是没有多少人的,又或许是城中村的缘故,没有多少人养狗,没有狗叫声,周围静的出奇。虽说偶尔会传来几声鸟啼,若走到草丛浓密之处,还能听到悉悉索索的蚱蜢声,但却依然会让我觉得安静,仿佛鸟啼与蚱蜢声,与这安静的空间已经混为一体。
空间静了下来,时间便静了下来,仿佛此刻天与地之间只剩下我自己,这是独属我自己的世界与静谧。我迈着步,穿梭在这天地之间。脚下是路,路边是树,树上是天,天空中没有一丝杂云,蔚蓝一直延伸到尽头,我放眼望去,那尽头是一幢幢房屋,错落开来,因被眼前的树挡着,我倒是一时分不大清这错落是因为房屋修在山地上还是本色便这样,但不管如何,这错落与天边衔接,倒像云顶天宫一般。里面大概住着避世的仙人,正同我一同享受着静谧的时刻。
在厌倦了每日的反复后,这样走一走,心情便是极好的。不用特意去挑一个时间,只要在空闲下来,想去走一走便去走一走,不必非要一个目的地,且随着自己的心思去走。人迹嘈杂且大多平凡之地,便可快步走过,若碰到格外的小天地,大可漫步下来,意到浓处,也可停步,寻一处安谧之地坐下,慢慢享受这偷闲的乐趣。
感受风在耳边吹过的感觉,与平日里的生活完全脱轨,这一刻,我便是我,这天地亦是我,路边草树,蚱蜢飞鸟,在这一刻也可以是我,这是我的时间,是我于每日的繁杂中偷得的片刻安闲。
不觉已穿过村子来到城市,伸手向后摸去,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嗯,六月底的阳光的确够火辣。我躲在路边的树荫下,沿着它一步一步的继续向前走去。
我还是不知该去向哪里,管它呢,不用那么严肃了。
待我双脚感到困乏之时,天已经暗下来了,路灯,月光同建筑物的灯光糅杂一起,为这夜空铺上面纱。白日的燥热也慢慢褪去,偶尔也会刮来一阵风,竟吹的路灯光也颤了起来。
而月亮流入人间的光束,其中倒是混入了其它东西,我倒是分不出那是什么,迷路人嘴里的烟,闲来无趣发的牢骚,亦或不得志的迷茫,貌似是这些,必定有这些。它们缠在一起,沿着月光束落入人间。
闲过了,便知足许多,脚踩着月光束,朝着来时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