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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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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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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湾里的鸟

我在“水东乡舍”的河湾温泉山庄里小住了几天,频频来扰的竟然是一些不速之客。

我有严重的社恐症,一向排斥社交,终日闭门谢客,做自己爱做的事。我不愿听到扰我清思的敲门声。

我首先入住的房间是“5-101”号房。那天下午四点多钟,舟车劳顿的我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想舒服地呆一会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

突然门外传来可疑的异响,好像有人偷偷用细铁丝掏拨锁孔一样。人在他乡,斗室独坐,产生这样奇奇怪怪的响动,自己又生发那么可怕的意念,我紧张起来,头皮一紧。但我一动不敢动。我欲以静制动,希望响声会自行停止,心里祈求外面“心怀叵测”的人自行离开——我居然真以为外面有人在掏拨锁孔。

外面的响声并没如我所愿停下来,而是执着地继续响着。对方好像失去了耐心,在加快速度拨弄。似乎不把门拨开,就不罢休一样。

我再也沉不住气了。我起身悄悄走到门后,一只手扶住门板,一只把持着门的把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轻轻拉开了门。

为什么不是猛然打开房门呢?要是外面的人重心全在门板上,我从里面猛可地把门突然拉开,那人势必就会朴跌进来。在地上摔死了怎么办?轻者摔得鼻青脸肿,对方一定会恼羞成怒。我可不想惹麻烦。没摔死也没摔伤,那我不就是“开门揖盗”,让他敞门而入了么?!我准备把门拉开窄窄的一条缝,用一只手控制住门板,以防外面大力推开。我只想看一看外面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门一拉开,响声停了。

门外空无一人。

我再一关上,不大会儿,那声音又响了。我心里有点恼火:是谁如此无礼!人在愤怒的时候胆子大,我大开房门,直接跨出去,到走廊里四处查看。人影都没有一个。一回头,门牌上赫然站着一个“官官雀”。

原来,是此物作祟!响声就是它的爪子划拉门板所发出来的。

它满心狐疑地望着我,然后又回头望望门牌号。我看它的心思,好像怀疑我走错了门,占据了它的房间一样。

第二天清晨,我还没完全醒来,仍睡意朦胧时,后窗一个可疑的声音把我吓得一激灵。我一下子彻底清醒了。

这次绝不是鸟的爪子薅刨所发出的那种声音。这是很清晰的“咄、咄咄、咄咄咄……咄,咄咄……”声,就像人在轻轻敲着窗户。又不敢敲得太大声,好像敲窗户的人有所顾虑,有所克制。那声音相当暧昧,似乎想让我明白她的某种意思。这里为什么用女性的她?从声音的暧昧意味来联想,我估计有点江湖中传说的那种意思。我差旅费紧紧巴巴。我是个正人君子。我有心理洁癖。我安全意识很强……我不可能接受种事。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挑逗和骚扰呢?我起身走过去,拉开窗帘。原来不是人。是一只调皮的“官官雀”站在窗台上,用喙啄,用爪子薅刨。它似乎想叫我看它带来的那帮新朋友,意欲把它们向我作个介绍。

后檐沟里,列队走过一帮斑鸠或是“火鸽子”,亦或是别的什么鸟。我是个鸟盲,对于飞禽走兽知之甚少。我一打开窗户,“官官雀”不得不跳下后檐沟去。我的举动加上“官官雀”的动静,惊得下面的那些不知是斑鸠还是火鸽子的雀鸟们扑棱棱朝檐沟外的草丛里跑。它们并不起飞。檐沟外面,是原生态的斜坡草坂,草棵比较高而茂密,对它们起飞有所阻碍。它们也用不着起飞。一入草丛深似海,“为丛驱雀”,人要想抓住它们,没门。鸟入草丛,就很有安全感。而且它们看见“官官雀”处之泰然的样子,受到精神鼓舞,也不再担心我会伤害它们。

通向食堂的路外边,是一大片原来的果园。那是百鸟的乐园。唧唧、啾啾,里面百鸟鸣春。有的大鸟学鸭叫声——“嘎嘎”——不过音阶要低好几度。我怀疑那是未成年小喜雀。大喜雀的声音不至于那么细声细气。

我惊奇地发现,一只紫燕一样的小鸟好像缺少一条腿,它单腿在我脚尖前跃动。我不忍心催促它,就停下了脚步。它也停下了,金鸡独立。万物皆有灵,它是不是遇到了难处,需要我扶危解困?于是我向它伸出手去,想将它单手托起来,帮它检查腿脚。听说偷鸡贼夜里偷鸡,就是用一只手掌从鸡肚子底下把它托起来。那样,鸡既不挣扎,也不会躁叫,乖乖地任由人家偷走自己。我认为那样托起鸡来,鸡很舒服,所以傻傻地顺从。我想“依样画葫芦”,用同样的方法去托起那只鸟,察看它腿脚是否有伤,以便救助。可我的手刚伸出,小鸟就两腿一蹬 ,轻捷地展翅飞走了。原来,小家伙把一只腿蜷起来隐藏在羽毛深处,“打掰掰(音,瘸腿的意思)脚,逗我玩哩。

后来我搬到“6-101”号房。同一排房子,也是第一层第一号房间。但其间相隔好多个房间和一个小茅屋接待室。两者之间相距百十米。这一搬迁,我心里有点恋恋不舍起来。我担心那些“骚扰”过我的、日常总是在我的房前屋后与我作伴的大大小小鸟雀们会找不到我——那一来它们也许会想念我的。前台小女生向我解释,那边可能有时候停供热水,所以让我搬来这边。这边房间在庄园进出口处,与庄园里的主干道相隔四五米,人来车往的,那些雀鸟们即使想来和我“厮守”,大概也会受到惊吓,不敢自在逗留了。

房间的前面是一个大开门,玻璃的。那玻璃门带隐私功能,跟白玻璃一样,不避光,从里往外看,明明朗朗;从外往里看,却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见。

噫,谁在外面敲门?

原来是一只熟悉的“官官雀”。它不断地用喙啄玻璃门。见里面的我毫无回应,它又扇动翅膀,像斗鸡一样腾跃起来,连啄带踢,调皮可爱,像小小顽童。它从外面看不见我,以为我毫无所知,有些急躁了。我掏出手机将小东西这个行为摄了下来。然后我从侧门出去。它看见了我,“怨气”全消。知道我住在这里,它放心了。于是就在外面玩耍,哪儿也不去,也不再啄门。

门口有一块走道加院坝,一共两米左右宽。走道旁边是一片白花三叶草,已经开满了小白花。三叶草的那面是修剪整齐,造型有模有样的绿植。这些绿植中间生长着一棵一丈多高的伞状风景树。“官官雀”在树枝间跳来荡去,像田径运动员日常训练一样。一群“地麻雀”在桂花树下的矮丛中玩耍,“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叫声悦耳动听。在微观状态下的矮丛林里玩够了,麻雀们绕过三叶草,到我门前干干净净的院坝加走道上玩耍,“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很开心。三叶草生长得茂密,有一拤高,小小麻雀,步行无法穿越,只能从边上绕过来。树上那只体型肥硕的“官官雀”也要跟过来。它不直接从树上飞到青石板院坝里,它降落到白花三叶草地边,从那边腾身一跃,不但跃过了那一米宽的花圃,还从那一群麻雀的头顶跃过。跃过来后它还不消停,又轻快地按照原轨迹返身跃过去。这是在向地麻雀们显摆自己的绝对实力。麻雀们“叽叽喳喳叽叽喳喳”,表示佩服。除此而外,没别的二话可说。

那只“官官雀”估计就是啄我房间门的那只“老熟雀”,它一直盘桓在门口不愿离开。也根本无视咫尺之外,路上那些车来人往。

这里的雀鸟不怕车和人。鸟与人为邻,和谐相处,非常融洽。

河湾温泉山庄里的鸟儿们呀,如果分别了,我们会彼此想念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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