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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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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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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夜

“妈——”

“妈——”

正在田间低头拔稗子的何金兰,隐约听到儿子的呼唤声,连忙抬头在那广阔的早稻田里张望着寻找儿子的身影。眼下已经六月了,稻子长得差不多和儿子一样高。望向远方,满眼都是充满生机的绿,风刮起的稻浪从远处一层一层地袭到她的身前。

“妈——”

金兰挺直腰站了一会儿,确定是儿子的呼唤声。

“哎!你跑来干嘛?来田里喂蚊子啊!”她沙哑地应了一声。长时间地弯腰劳作,已经让她疲惫不堪了。

一阵“窸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了,蓦然间从田埂窜出一团黑影,是那只被拴了一天的黑狗,不一会儿子也跟着跑了出来。

“我来陪你,晚上不是要抽水吗?”

“抽啊,下半夜才回去,你熬得住吗?”她一边说,一边挽起沾满淡淡稻叶汁的长袖,用光臂揩掉额头上的汗水。稻子快要抽穗了,水稻田隔几天就要灌水。乡里以前有个大型的柴油抽水机,就建在河坝上。晚年这全村两千多亩的水田,全指望它浇灌。到了用水高峰期,两台柴油机发动起来,远远都能听见“隆隆”声。但这几年因为河道上游挖沙,流经村子唯一的一条河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今年索性连水也断了。

可农民还得种田,水稻也是离不开水的。于是村民们找来打水队。在田埂上把几米长的管子压到地下引出地下水,用和筷子一样粗的电线,引下高压线上的电。白天家家抢着抽水,打下去的井,口径又大,所以电压跟不上。有时候抽水机就在田埂上“嗡嗡”地哼着,要是旁边没个人守着,半个小时抽水机就烧坏了。

有的村民干脆在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去抽水,用随身带的破黑伞撑在抽水机上遮阳。金兰并不怕正午的太阳,只是白天她得去刷子厂上班,所以都是晚上来抽水。

儿子坐在推车里,用脚尖轻轻地踢着黑狗。黑狗在稻田里窜了几大圈子,现在拉长个舌头伏在推车底下,肚皮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任由小主人的任性。

夜幕慢慢地来了,抽水机里涌出的水砸在稻田里“哗哗”的响。蚊虫更加疯狂地绕着儿子手里的电筒光不停地打旋。坐累了,他就躺在推车里,把手中的电筒对着夏日繁星的夜空,来回挥舞,可怜那些蚊虫了,也跟着光飞来飞去。

“妈,看我用手电筒的光把天上的星星打下来给你!”他真将手电筒拿到眼前,瞄向自己看见的最亮的一颗星。

“妈不要星星,妈要你考试拿一百分。你能做到吗?”

“好,下次考试我一定努力。”他拍拍胸脯,底气很足地说。

夜色越来越深,萤火虫熄了灯笼停在稻叶间休息。金兰挥着蒲扇给儿子赶蚊子,夜间的凉风吹着她额头凌乱的头发。远处的几点灯火,隐约间传来的说话声,想必也是几个守家的妇女。她们的丈夫此刻在异乡有个好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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