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蝉声明,荫蔽连,凉风习。
桥上下一人,白绸修体,侠气斐然,又以白巾遮面,只露双眼,却是明亮有神而又深静似水,更暗藏一股杀气。
前面那个,该就是衙役问来的乞丐了。
乞丐见面前突兀一人,白衣蔽日,若下凡神仙,颇有些惊愕,连忙将讨饭完碗护在怀里,几片铜钱叮当作响。
最近街市不甚太平,常有黑衣人四处作劫,白天尚可,一旦入夜,每个人都心惶惶。不过所劫之人,多为商贾,且无性命之虞。仅此,乞丐也怕没了饭碗。
“你姓甚名谁?为何在此讨要?”
听到此话,乞丐以为白衣人是京城贵族,路过此地,见他讨饭,便来奚落一番,以求兴致。但乞丐不喜如此,脸色不悦,慵懒地将碗放回,言道:“我自讨苦吃,每日也吃不饱,真是干你何事?”
白衣人眼神未改,语气未变:“我可帮你。”
“当真?”
“先与我道来,且细说一二。”
乞丐倒吸一口气,双目复有神,忙说:“小的刘三,本城外农户,平日耕作有余,生活宽裕。可城西贾老板,私设赌场,与官家勾结,设计谋于我,强取了几亩田地,还活活打死我爹!要么,谁稀得在这里来讨饭吃!”
刘三兴奋至极,言语中微有结巴,神色亢奋而四顾,或许曾受过什么刺激。白衣人见此,也不多言,转身离去了。
露蝉声声响,阴风阵阵吹,星辰隐漆墨,寒月不得归。深夜寂静处,一人身着长袍,腿缠织裤,头戴朱石玉帽,脚踏风云锦靴,在西城门下四处走动,好似悠闲踱步。
忽倏间,破屋顶一黑影闪动,顺风飞下,落在宽袍人背后:“贾老板,你可早就听说我。今日得见,且任命吧。”
“嗯,我也久等阁下了。”贾老板回头,一脸平静,悠然掏出一袋碎银,“你且知刘三?你且知穷人?”
黑衣人些许惶恐,接过银两,看贾老板缓缓而去。
时隔三日,烈日当空,西城赌楼下,蔽阴正划在刘三面前。贾老板则立阴凉处,双手接迎,却又面庞无色,不曾上步:“刘三儿,你又来?劝你快快离去,私田早已赌尽,衙署救济也输光,这里不做无本生意。”
“不急不急,且再玩几次!”刘三说完便走上前。
“怎么?你赌光家产,气死尊父,如今只得沿街讨要。不如我且予你几两碎银,去营生活计,安分守己,日后莫忘了我便罢。”贾老板疾步上前拦住。
“旧事小事,提他何用?且看今日有贵人可怜我,赏了我碎银一袋,怎么,有钱也不让玩耍?”刘三趾高气扬,乜斜着眼。
“哦呦!贵人可怜您,是您的福气,您来我这儿,是我的面子。来,这位刘三爷,您请进!”贾老板笑颜顿开。
待刘三进门,贾老板瞟一眼外面,不远处树后,一缕白色没入人群中。
未有时辰过半,一队捕快冲入赌场,将那刘三架入县衙,直取杀威棒乱棍毙命。
午时三刻后,城门贴出通告:黑衣者劫人财物,害人性命,现已缉拿正法,望城内居民相互转告,财产性命可无虞,归复常态。
二百万两,那些个大商户真有钱!贾老板拍拍怀中银票,轻笑一声。
黑衣人再没出现过,白衣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