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响应之后

一级响应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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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飞黄是最后一个离开韩城派出所的人。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今天是除夕，全家得好好聚聚，团圆、团圆。他拉上风衣的拉链，然后按灭了手中的烟头，随手扔于地上。他走到过道上的时候，被凛冽的西北风一吹，打了一个寒战。他猛地一咬牙，忽然感到牙痛，钻心的那种疼痛。他呲牙裂嘴，跳了跳脚，感觉到好了一点，然后一低头扎进了夜幕之中。叶飞黄是福建警官学校2000届的毕业生，经过二十年的风吹雨打和不屈不挠的奋斗，终于脱颖而出，现在是韩城派出所的所长。韩城派出所是一个大所，有一百余号人，直接负责韩城市区的社会治安，直接面对韩城市区的人民，因此叶飞黄深感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所以在工作的时候，总是仔细又仔细，生怕自己出一个懈怠疏忽，给韩城市区的治安造成不良的影响。他走出派出所大门之后，钻进了自己的大众小汽车，然后飞速向安居小区开去。安居小区位于韩城市区的西北角，坐落在韩阳社区里头。这韩阳社区是韩城的一块风水宝地，土地肥沃，地势平坦，水流环绕，人物杰出。因此高楼林立，道路纵横，门店繁密，人口众多。叶飞黄开了十分钟的车，到达了安居小区的门口。停好车子，开门准备下车的时候，手机响了，是公安局副局长黄胜打来的电话。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下达了命令：六点半准时到局里参加紧急会议！作为一个警官，叶飞黄知道不应该问的时候不问，所以就简单地回答了一个“是”字，然后跳下车子，拔腿急匆匆地向家里奔去。

叶飞黄气吁吁地推开家门，刚一露脸，女儿就开声嗔怪道，爸爸，怎么现在才回来？叶飞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急促地问道，黛黛，你妈妈呢？怎么不见她回来？黛黛一冷脸说道，妈妈回来又走了。她刚才来电话了，说今晚不回来了！叶飞黄顺口唔了一声，有点儿不快地说，都年末了，还加班？黛黛一搔头，笑道，爸爸，那你今晚不加班？叶飞黄摇头说，不。不知道。我六点半有一个会议。所以要尽快赶过去！黛黛立即把脸拧成了一朵麻花，不乐意地说，你们都加班。就我不加班，我今晚惨了！叶飞黄苦涩一笑，抚慰性地说，你又不是小孩，惨什么？你不过是独自过一个晚上而已。说完，叶飞黄瞥了黛黛一眼，抬腿转身欲走。黛黛道，爸爸，你真得不吃饭就——走?叶飞黄有点儿落寞地说，黛黛，今晚爸爸失陪了。对不起。只能改日了！说完毅然转身，一头扎进了呼啸的西北风中。

黛黛今年十九岁，是厦门大学中文系一年级的学生。黛黛的长相像她的妈妈，五官俊秀。但性格却像叶飞黄，直来直去，不会转弯。叶飞黄的妻子叫做宋安安，是福建医科大学的毕业生。宋安安长相出众，瓜子脸，丹凤眼，希腊鼻，樱桃嘴，皮肤白晰，给人的印象就是一朵风中的百合花，高雅素洁。宋安安和叶飞黄是高中时的同学，两个人经过八年恋爱，终于走到了一起。宋安安性情温婉柔和，善解人意，通情达理，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她是韩城医院呼吸科的主治医师。叶飞黄是一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加上公务繁忙，因此很少染指家务活。而宋安安相对来说空余时间较多，因此叶飞黄不能做到的事情，总是她在做。所以叶飞黄对宋安安心存感恩，一直对宋安安非常好。宋安安见他如此，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夫妻之间的感情非常之深。叶飞黄飙车回家就是想在去公安局开会之前，再见一见自己的娇妻宋安安。而女儿黛黛在年少的时候，基本上是由宋安安一手拉扯带大的。也许是由于这一原因，叶飞黄对女儿总是心存愧疚，因此总是想弥补，但总是弥补不上。叶飞黄一走出家门口，眼圈就红了，他以手拭了拭眼睛，加快了步子。他觉得自己亏欠妻子、亏欠女儿太多、太多。叶飞黄在风口中快步走了两分钟，来到了车子跟前，然后蹭地上了车子，一踩油门，往韩城市公安局疾驶而去。

市公安局的会议室里头坐满了人，局长傅玉龙，政委时亦清，以及各个科室的负责人，还有各个派出所所长、教导员都赫然在座。会场的气氛异常肃穆，每一个人都是一脸的严肃。会场内鸦雀无声，绝对没有人说笑。叶飞黄在椅子上坐下之后，伸手捅了一下自己的同学李树英的的肋骨。李树英压低声音说，飞黄，别闹了。这种全场默哀的情况，你不觉得奇怪？叶飞黄一笑说，什么事啊？你尽胡说八道。李树英正色道，一定有重大事情发生。你别闹。叶飞黄骂道，都过年了。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闹心？李树英笑笑，轻声说，听说武汉封城了。我们这里会怎样，你想过没有?叶飞黄道，不就几个肺炎？有那么严重？！李树英淡淡道，你呀！只顾工作，不顾国家大事。肃静！听领导怎么说！嘘！叶飞黄靠了一下椅子，点了点头，打开手机，看起了微信。李树英是叶飞黄的高中同学，毕业于福建工程学院，现于韩城临海镇派出所任教导员。叶飞黄对李树英再熟烂不过了。李树英是学中文秘书专业的，担任过公安局长秘书，大头镇派出所副所长，治安科副科长，然后就在临海镇派出所担任教导员。论能力李树英应该担任比现在职务更高的职务。因为李树英这个人虽然是一介书生，但虚心好学，不仅有人事协调能力，文字能力，还有侦破能力，可说是能说会打。据说他之所以没有升任副局长，是因为他没有正规的警官学校的毕业文凭。所以李树英摊上了一个科级待遇，却没有当上副局长（韩城市的公安局长是副处级待遇）。作为同学、知己，叶飞黄心里为李树英深深感到不平。因为他知道如今的公安破案主要靠大脑，而不是体力和武力。果然，李树英的话刚刚落下，局长傅玉龙就宣布开会了。政委时亦清黑封着脸说，武汉的疫情十分严重，碰巧遇上春节假期，外出人员回乡探亲，特别是从武汉回来的人员，很有可能随身携带了新冠肺炎的病毒。据医生介绍这种病毒传染性非常强，且没有特效药可治。可谓是流氓病毒！如果控制不力，在短期内就会给韩城人民的生命带来极大的危害。而韩城这一次从武汉回来的人员已经带入了这种流氓病毒。韩城医院已经收治了一个从武汉归来的肺炎患者，并且确诊为新冠肺炎。我必须强调一点：这种病不仅传染性强，而且难治，致死率高。因此上级非常重视防控工作。因为防控工作做得好坏，关系到人民的生命安全。因此，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头，商量如何应对这一问题。……时亦清把面临的严峻形势介绍清楚之后，挪开了目光，太息了一声说，下面请傅玉龙局长布置任务！傅玉龙沉着地说，同志们：我市面临的防控形势十分严峻，上级要求我们尽最大的努力，把传染病源一个一个地摸清，并且切实地控制住，尽力减少人民的损失。据相关消息，今天中午发现了一个确诊病例。而这个病人是我市大头镇人，是武汉归来的韩城人。因此我们的任务就是尽快找出和这个病人有过密切接触的所有人。重要性和必要性我就不说了，我们现在就开始行动。这个病人是坐摩托车回大头镇的，时间是晚上七点钟左右。叶飞黄听了，忍不住插嘴道，那摩托车司机可有什么特征？傅玉龙一摆手说，由于冬天黑的早，该病人也没有看清摩托车司机长的是什么模样，只是依稀记得他身高大约在一米六八左右，长得不胖不瘦，国字脸。其它印象就没有了。叶飞黄道，那这个问题就大了。没特征，怎么找？傅玉龙一笑说，有明显特征的话，还召开这个会议干嘛？叶飞黄哼了一声，不说话了。傅玉龙说，我知道在韩城市要找这么一个没的任何明显特征的人很难。但是我们必须把这个人找出来，并且隔离。否则，疫情有可能会迅速蔓延。到那时我们这一些人就会是历史的罪人。谁叫我们是干公安的呢？公安、公安，就是要保证公众安全。叶飞黄听了之后，嘀咕了一句，什么破事都由我们背。他妈的。傅玉龙耳朵灵敏竟然听到了，就严肃地说，我们公安局就是韩城人民的太平洋，不管流进太平洋的是脏水、臭水，还是清水，我们都必须无条件地接纳吸收。叶飞黄，你是韩城派出所的所长，这个重担必须由你来挑。我限令你三天之内把这个摩托车司机找到。叶飞黄道，怎么又是我？这可是一个无头案子，要在韩城这么大的天地找这么一个人，那可是大海捞针。傅玉龙一笑说，我还是那一句话，如果这事情好办，那还要你办？叶飞黄闻言，站了起来，叭地一个立正，郑重其事地说，傅局长，我这个人喜欢发牢骚，但是从来没有含糊过。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了。我立军令状，一定完成任务。傅玉龙道，如果完不成呢？叶飞黄道，那公安局里头就没有人能够完成这一任务。这个我敢下断言。傅玉龙说，叶飞黄，不管你如何想，你都必须明白，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因此你要马上行动，尽早完成任务，越早越好，越快越棒。完成任务了，我给你记功。叶飞黄道，我一定尽力尽快完成任务。傅玉龙含笑道，好。这才像是一个公安人讲的话。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我给你加一道保险，让李树英做你的参谋。如何？叶飞黄笑道，好。如此我就有把握了。傅玉龙将脸转向了李树英，笑道，树英，你怎么样？李树英神色郑重地说，没什么问题。只是、只是我老婆那边要交待一下。好的，局长。我保证完成任务。众人闻言哈哈大笑。李树英也笑，说道，安抚好老婆也是公安的任务？不是吗？不能齐家，何以治理天下？傅玉龙也笑道，你的话也对。只要不影响工作，你就先去向老婆交待一下吧。李树英笑道，谢谢傅局长的恩典。但是，我李树英是那种不识大体的人吗？能不知道公在先、私在后吗？在关键时刻，我李树英后退过吗？局长，我心里是想先向老婆交待一下！但是，上级既然把重担交给了我，那我心中也清楚要先公后私。好。我愿意和叶飞黄并肩作战，冲锋在前，直到圆满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傅玉龙看了一眼手表，点头说，有你和叶飞黄在一起，我这个局长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散会。叶飞黄和李树英没有马上走，而是静坐在原位不动。傅玉龙局长和政委时亦清见了，走了过来，神色凝重地看着叶飞黄和李树英。良久，时亦清开口道，新冠病毒是一个新病毒，传染性强，致死率高，并且无药可治，对人类的危害性十分巨大，希望你们不要掉以轻心。李树英看了政委和局长一眼，然后给了叶飞黄一个眼神，于是两个人同时站了起来，啪地行了一个军礼，齐声说：局长，政委，你们放心好了。我们已经充分了解了新冠病毒的危害性。我们知道人类和新冠病毒是势不两立。只有彻底地消灭了新冠病毒，人类才会有灿烂的未来。因此，我们郑重保证，一定把可疑的病毒携带者一个不漏地找出来，让全市人民过上一个安全祥和的春节。傅玉龙点点头说，形势紧迫，你们马上行动。不能迟疑，否则将成为历史的罪人。说完伸出手和李树英叶飞黄重重地握了握，然后低声说，我祝你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时亦清则说，你们只能成功！如此，人民才有未来。我相信，我们一定会胜利。叶飞黄和李树英自信地说，这是肯定的。局长、政委，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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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树英和叶飞黄走出公安局的大门之后立定，相视了一眼。叶飞黄低声说，要在韩城市区找一个车夫还真的是大海捞针。你说，怎么做才有工作效率呢？李树英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先去交警查清韩城市区有多少车夫，及其家住何方？叶飞黄点头道，然后呢？李树英说，然后排查出可疑对象。叶飞黄道，嗯。李树英又说，然后再去广播电视局，把新冠病毒的危害说清，动员那个摩托车夫自己站出来。叶飞黄摇头说，只怕车夫不知道自己载过新冠病毒的感染者。如此奈何？李树英一笑说，你说得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我们还是应该乐观一点，应该相信人民群众的觉悟！叶飞黄吁了一口气，耸耸肩道，人民也是分为三六九等，觉悟也是有高有低。所以我们应该做好充分的准备，以防不虞。李树英说，还是老办法：尽最大的努力，做最坏的打算，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事情搞定。飞黄，我们分工一下。叶飞黄道，我去交警，你去广电局，就这么定了！李树英抢道，去交警的应该是我！叶飞黄笑道，我们分什么你我？还是我去交警。李树英说，因为你家的黛黛还在家里等着你，你应该尽尽父亲的职责。叶飞黄笑道，我家的黛黛懂事，我大可不必如此。倒是你家的老婆要好好交待一下。李树英笑道，你呀，尽和我争。有必要么？叶飞黄道，你是文人，应该动脑。我是武夫，应该动手。就这么说定了。你办好事情就回家和老婆交待交待。我呢，会把查到的情况及时发到你的手机上。好。定了。叶飞黄伸手拍了拍李树英的手，然后钻进了车子，冲李树英挥手道了别。

交警大队在韩城市区的天马山脚下。叶飞黄停好车子，推开车门，快步走入了交警大队的那扇大门。此时交警已经下班了，队部里头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在值班。叶飞黄对值班的石华说，石华小姐，你好。我是公安局韩城派出所的叶飞黄，我有重大事情需要你们协助。石华浅浅一笑说，什么事情？请说！叶飞黄说，昨天从武汉回来了一个中年男子，名叫赵健康，是新冠肺炎的患者，他是坐摩托车回大头镇的。因此我们要找出这个载客的摩托车车手，以便掌握韩城新冠肺炎的疫情。石华摇头说，这太难了。整个韩城市区的摩托车手那么多，你知道是其中的那一个？叶飞黄说，不知道也得查，并且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你把所有摩托车夫的姓名、住址给我。石华惊讶地看了叶飞黄一眼说，你这可是死办法！叶飞黄道，死办法总比没有办法强。你快点把资料给我。时间不等人。我没时间磨磨叽叽！石华听了之后，知道事情急迫，就坐了下来，打开电脑，敲打了起来。片刻之后，打印机滋滋响了起来，吐出了一卷白纸。石华撕下打印纸递给了叶飞黄，笑道，叶所长，你自己慢慢研究罢。祝你一切顺利。叶飞黄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把纸张塞入口袋里头，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交警队。

叶飞黄回到韩城派出所之后，风风火火地对值班的赵勇说，你马上通知所里所有的人，今天晚上八点钟开会。注意，不准迟到、不准请假，任何人不得例外。因为有紧急任务、十分艰巨的任务。赵勇一笑说，叶所，天塌下来了？叶飞黄不耐烦地说，天塌不塌下来，那还要看我们如何。说完低下头，展开那一卷打印纸仔细研究了起来。二十分钟之后，赵勇走进来说，叶所，所有的人员都来了。叶飞黄道，那马上开会。言毕，站立了起来，将那张纸放入衣袋，走出了所长室。会议室里头的气氛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大家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暖融融的，轻轻松松的。大家一见叶飞黄进来，立刻安静了下来。叶飞黄在会议桌的中央坐下来，神态自若地摆摆手，说，感谢大家参加这个会议！局里在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候，紧急召开了新冠病毒防控会议。我们韩城派出所的任务是全部、不留死角地清查出和新冠肺炎患者赵健康有过密切接触的人。赵健康是一月二十日从武汉回来的，现在已经被确诊为新冠肺炎的患者。因此所有和他接触过的人必须清查出来，并且加以隔离十四天。因为和赵健康接触过的人都是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引发疫情。所以我们要尽快地完成这个艰巨而富有挑战性的任务。据我调查，整个韩城市区有一千三百六十名摩托车夫，分别在韩城及其下属各个乡村谋生，有的载客，有的运输。而赵健康是在富春汽车南站坐的摩托车。因此我们的目标似乎可以锁定在韩城片区的摩托车，但是也不能够排除大头镇的摩托车夫。因此——叶飞黄掏出了一张铅笔画的图，有条不紊地说，这是我画的联络图。我们的重点是排查韩城市区的摩托车夫，次重点排查大头镇的摩托车夫，但是和其它片区的车夫也应该建立联络机制。因为没准那名车夫会感染其它车夫。这个观点的依据是，车夫经常聚集扎堆，因此不排除互相感染。现在我命令林建均带领他下属的人排查大头镇车夫，我带领姚白杰和他的下属排查韩城城区的三轮摩托车夫。其它人等归教导员于万和指挥，和其它的三轮车夫建立联络机制，以防不测。大家听明白了？众人齐声道：明白了、叶飞黄一挥手说，时不我待，大家行动罢。众人发出一声吼：坚决完成任务！然后走出了会议室。

叶飞黄看了一眼手表，此时正好是晚上八点四十分钟。叶飞黄想了想拔通了李树英的手机。李树英此刻正在广电局。广电局长叫做林国平！有一张圆圆胖胖的脸，还有一双精明透亮的眼睛。李树英之所以来到林国平的家中，是因为广电局值班人员告诉李树英：要马上在今晚的广告黄金段插播公安的告示，需要局长的特批。因此李树英骂了一声：妈的。狗屁！就扭头往林国平的家中而去。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到了林宅，却发现林国平不在家中。林的妻子告诉李树英，林国平外出打麻将去了。李树英一虎脸对林妻说，那你给他打电话，立即叫他打电话给手下的人，立即上我们公安的紧急告示。林妻闻言，白了李树英一眼，颇为不以为然地说，你是林国平的上级，是吗？李树英不亢不卑地说，当然不是。不过我是紧急公务在身，时间就是金钱。因此要在今晚九点钟之前，完成告示播出的任务。否则，一旦影响了任务的完成，我就是千古罪人！而你和林国平也难逃其咎。林妻说，我可不是一个小孩子，你别蒙我。新冠病毒有那么厉害吗？如果真是厉害，为什么韩城医院方面不出面？你是什么人？一个派出所的教导员而已！别充大神！李树英知道不能和妇人讲道理了，因为他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李树英马上给韩城医院打了一个电话，简单地讲了自己遇到的情况。韩城医院的人也急了，当即就说，你让林国平的老婆接电话，快。韩城医院的人对林国平的老婆说，公安局的李树英是奉命行事，你马上叫林国平配合行动，否则你要负全部责任。而这个责任你肯定负不起！林妻听了并不以为然，笑道，韩城医院，你别吓唬我。我见过的事情多了，胆子小。经不起你的吓！要是我胆子破了，那你的责任就更大了。韩城医院的人说，那你打林国平的电话，立即，马上。否则，有你好看的。林妻说，那你自己打吧。我不奉陪。韩城医院的人火了，说，自己打就自己打。片刻之后，韩城医院方面回了一个电话，对李树英说，林国平已经打过电话了，你可以马上去广电局办理公务！李树英说了一个谢谢，然后上了自己的本田雅阁车，再一次去广电局。叶飞黄听说李树英已经完成了任务，心中一宽，就说道：树英，辛苦你了。你暂且回家向老婆交待，其他的事情就让我来做。李树英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单干。因为这事情太麻烦、太缠人、有太多的意外。叶飞黄一笑道，我不怕麻烦和纠缠意外。树英，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可以在今夜找出那个摩托车夫。李树英顿了一下，笑道，好罢。我先回家一趟，安慰一下老婆。然后再和你联络。记住！有事情马上打电话。因为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碰上事情，还是我们一起商量。叶飞黄笑道，好的。碰上难解的结，一定和你共同磋商面对。再见。言毕，叶飞黄挂了电话。

李树英之所以急着回家，是因为今天早上和老婆吵了架。李树英的老婆叫做易圆圆。易圆圆毕业于宁静师专中文专业，后来在大头镇中学教书。五年之后调回了韩城中学教初中的语文，是一个规规矩矩的老师。易圆圆的父亲易建国是南下服务团的，在韩城市这个小地方也算是一个人物，他希望李树英强过自己（易建国曾经担任过韩城县委副书记），所以对其寄予厚望。可谁料李树英干到快五十岁了，还是一个教导员，是一个副科级干部，没有超越易建国分毫。2019年年末的时候，易圆圆得到消息，说李树英很有可能会提一个科级。因此就鼓动唇舌想说服李树英去活动活动，好让传闻变成现实。可是李树英却说，不用如此，老婆！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咱们也想进步，也有追求。但是不想花钱买官。因为咱们不是贪官，不是为了赚钱而当官。因此，也没有必要乱花钱。易圆圆说，我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对现在的官场不放心。特别是对你的同学伍诗飞没信心。所以，你应该去伍家走一走，与他叙叙旧，让他帮你一把。说完，易圆圆甩手给了李树英一万块钱。李树英大吃一惊，说道，老婆，到同学家走走就走走，给这么多钱干嘛？易圆圆嗔道，如今社会上处处反腐说明了什么？李树英答，说明腐败不得人心。易圆圆怒道，不对。是处处腐败，否则还反什么腐？李树英一笑说，你呀，什么时候变成拜金主义者了。说完之后，李树英又转了转眼珠子，收下了老婆的钱，然后出门去伍诗飞家。

伍诗飞是李树英的老同学，中学和大学时的同班同学。大学时李树英是班长，伍诗飞是班里的落后份子，差生。由于是同学加老乡，李树英没少关心伍诗飞，两人关系不错。后来李树英进了公安局办公室当局长秘书。伍诗飞则去了白云乡当秘书。二年之后李树英就被组织提拔为大头镇派出所的副所长。也就是在这个任上，李树英认识了易圆圆，并且开始了恋爱之旅。伍诗飞在白云乡干了四年，然后回到韩城组织部当秘书。可是伍诗飞的文字功夫不好，因此，没当几个月的秘书就被组织放到了韩城人事局当普通科员。由于闲闷的发慌，伍诗飞便去省委党校读书，拿到了省委党校在职研究生的学历。又熬了五年，伍诗飞终于破士而出，成了溪潭镇的副书记。又过了六年，终于调回了组织部担任主管组织的副部长。目前，李树英和伍诗飞关系不是很好，但也认为伍诗飞不会为难自己。因为同学就是同学、无可替代！所以李树英拿到钱之后，没有去伍诗飞家。而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并把钱捐给了希望工程。结果是李树英没有成功晋级。其原因有许多种说法，其中一种是李树英倒在了自己同学伍诗飞的枪下。因为伍诗飞是一个嫉妒成性，并且贪财的人。他在乡镇的时候就因为良性循环理论而名闻乡里。他的理论是，如今的官场没有钱不能升官，因此必须下狠心买一个官，然后利用手中的权捞钱，再用这钱买官，如此官就会越当越大，钱就会越捞越多。伍诗飞的理论看似可以成立，但在实际中却没有什么作用。他虽然因此伍氏理论而著名，但官却没有越当越大，钱也没有越来越多。因此伍诗飞有点儿愤世嫉俗，恨时不我与，恨生长在反腐倡廉的社会中。伍诗飞对李树英的感觉不是很好，因为从学校出来到现在，李树英一直压着他一头。在学校时李树英是班长，回来后是派出所副所长，然后是副科级干部。而伍诗飞却是迟滞不前，行情低迷。因此伍诗飞站在李树英的眼前就会感到自己平空矮了一头！李树英有自己的小车，而伍诗飞没有。因此伍诗飞眼红，经常在其他同学面前说，还是去公安局好！抓一次赌博就收入不菲！如此等等言论不绝于耳。因而在李树英将要提科级干部的时候，伍诗飞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话：我太了解李树英了，他是一个文人，不适合干提刀拿枪的公安活。就是因了这句话，市里否决了李树英提职的动议。当然这事情李树英一点儿也不知道。可是李树英的老婆易圆圆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李树英是不肯走伍诗飞的门路而失去升官机会的。于是，易圆圆一查到底，这才知道，李树英竟然把自己给他的“活动经费”捐给了希望工程。因此大怒之下的易圆圆和李树英大闹了起来。李树英自觉自己亏欠易圆圆，因此非常希望能够取得易圆圆的谅解，所以他抓紧时间赶回了家中。易圆圆正在炒菜，是蘑菇炒肉片。李树英走过去笑道，老婆，对不起！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我没想到自己的同学也要我送钱才给办事。不过，升不升官无所谓，只要你开颜就好。易圆圆道，你没有升官，我当然不高兴。李树英说，这是当然。因为我们是夫妻，荣则同荣，喜则同喜。不过官大官小和生活是否快乐无关。我不能升官了，是一种遗憾、是一种损失！但是如果因此而不高兴，因此而夫妻失和那就是大大不智了，损失就更大了。你说是不是？易圆圆一嗔，说，是不是全是你说得。你就嘴皮功夫厉害。其他狗屁不是。李树英笑道，你开口了。那就好。再笑一笑！易圆圆撇嘴一笑，说道，你呀，不知上进！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不管你了。李树英说，不行。你不可以有冷战思维。这很危险！易圆圆无奈一声叹，说，危险就危险！否则，你会赶回来排雷吗？李树英笑道，我是怕你受气不过，怕你爆炸，所以才特地赶回来的。我肚子饿了。易圆圆笑道，饿了也不许吃饭！李树英笑道，我才不管呢？言毕，在桌子旁坐了下来，三口两口吃完饭，然后笑笑说，老婆，我晚上还有紧急任务，不能陪你了。你在家里等我回来！易圆圆问道，什么事情？是不是新冠病毒？李树英笑道，神算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易圆圆低头说，道听途说而已。没事！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李树英一笑，说，那就辛苦你了。拜托了！再见。说完李树英走出了家门。

3

叶飞黄带领着治安科的人开始在城南排查。城南是韩城长途汽车站的所在地。而被感染上新冠病毒的患者赵健康正是坐长途汽车回到韩城市的，然后在韩城长途汽车站坐摩托车回大头镇。城南是韩城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这得力于按摩器产业的兴起。城南分为南郊办事处和南湖办事处。叶飞黄认为载客的三轮摩托车最有可能是南郊办事处的，其次是南湖办事处，再其次是稍远的阳头办事处。因此南郊社区的摩托车手是重点排查对象，但是也不排除其他办事处的摩托车载客，毕竟地头是死的，摩托车是活的。叶飞黄让治安科长林叶带领五个人排查阳头办事处，副所长余新带领五个人排查南湖办事处。自己带着四个手下排查南郊办事处。

南郊村最近几年经济迅速发展了起来，南来北往的客人多了，旅店业也随之生意兴隆，出现了全城著名的宾馆一条街。

叶飞黄首先来到了南郊村警务室，找到了片警沙宣。沙宣说，叶警官，你的意思是要一个一个地筛查，还是豪赌一把？叶飞黄平静地回答，我是想豪赌一把。可是事关重大，不允许有任何闪失，所以我准备一个一个地筛查。如此安全系数大。沙宣说，那就从南郊村的宾馆一条街查起吧。因为南郊村的人不穷，所以特别懒。除了少数人愿意跑那么长的路送病患回家外，其他的摩托车夫是不愿意干这事情的。叶飞黄道，可是如果有人愿意出高价呢？沙宣道，那说难说了。叶飞黄一笑道，从南郊到大头镇正常情况下要多少钱？沙宣回答：二十块钱足矣！叶飞黄一笑道，可是那名患者付了一百块钱。这是不是高价？沙宣脸色一变道，当然是高价。如此就麻烦了。排查的范围就大了。叶飞黄沉吟了一下说，不过还是先从南郊村查起，先从宾馆一条街查起。沙宣道，那就赶快行动！兵贵神速。叶飞黄一笑说，好。那麻烦你前头开路。

南郊村的宾馆一条街就在长途汽车南站的对面，在这种地方宾馆多本来是正常现象。可是南郊村这一条街蜿蜒数百米，除了宾馆再无其它门店，因此非常病态。叶飞黄早就知道宾馆一条街是韩城市的耻辱，因为这些宾馆里头到处藏污纳垢，暗娼非常之多，并且难以清除。今天抓了一批，明天后来者又会如数补上，如此前仆后继，让公安局感到非常头痛。因为抓到暗娼，最多也只能罚款了事，并不能把这一些暗娼从肉体上消灭，更不可能通过提高她们的思想觉悟，让其自觉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沙宣把叶飞黄一行人引进南郊村的宾馆一条街，立即就看到有许多涂脂抹粉、穿着暴露的妇人站在宾馆的门口招徕客人。这些妇人一见沙宣引着叶飞黄走过来，先是惊呼声一片，然后就非常镇静地站在那儿，该说就说，该笑就笑，一点也不慌乱，一看即知是见过世面的暗娼。叶飞黄也不理会妇人们的媚眼，和沙宣一起开始一个一个地排查。晚上九点左右天上飘下了细雨，雨丝冰寒，让人肌肤生疼。而叶飞黄等人都没有带雨具，只能冒雨进行排查。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一个胆大而妖冶妇人对着沙宣一笑，然后说，沙长官，什么事情啊？下雨了。还不回家？沙宣道，去、去、去！我是带领城里的叶警官排查。妇人拿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媚媚地瞟了叶飞黄一眼，然后说，是叶飞黄警官吗？叶飞黄勉力一笑道，正是在下。你有什么吩咐？请说！妇人紧了紧表情肌，说，叶警官可是一个好警察！你还记得去年十月六号发生的事情吗？叶飞黄一笑说，记得。怎么不记得？去年十月六号有一个徐姓老者死在了宾馆一条街的迎宾宾馆四零四房的床上，对不对？妇人说，对。那次出警的警官就是你——叶飞黄！！叶飞黄仔细打量了妇人一眼，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不见有妇人的什么档案残迹。就一笑道，你为什么说起这一件事情？妇人一笑说，叶警官你好健忘啊！如果不是你，我那个妹妹可能就会被认定为杀人犯！是你还给了她一个清白。叶飞黄闻言，一拍脑袋说，哦！原来你是郭惠珍的姐姐。妇人一笑说，我不是郭惠珍的亲姐姐，而是玩的很好的那种姐妹。我叫王惠珠。叶飞黄低头说，原来如此。我不过是还事实以真相而已。没什么！妇人走近一步，微笑道，叶警官，你究竟查什么？排查出结果了吗？叶飞黄摇头道，还没有。是武汉回来了一个新冠病毒的携带者，所以要把那个载客的摩托车司机找出来。妇人一笑说，这条街上的摩托车司机没有我不认识的。你给我看看病毒携带者的照片！没准我能知道他是坐谁的摩托车回大头镇的。叶飞黄说，好吧。说完打开手机，伸到了妇人的跟前说，就是这个人。你看看有没有印象。妇人看了又看，然后击掌道，我想起来了。这个人昨天下午来过！他是欢欢的相好。叶飞黄一喜，将信将疑地问道，真得？你有没有搞错？妇人肯定道，没有搞错。这个人叫做赵健康，对不对？叶飞黄一笑说，对啊。你果然认识。他坐的是谁的摩托车？妇人说，他是坐了王新的摩托车回大头镇的。叶飞黄笑，说，谢谢告知。谢谢、非常谢谢！言毕，叶飞黄忖了忖，对沙宣说，小沙，你留在这儿。子解一下和赵健康亲密接触过的人都有谁。然后让他们隔离十四天。沙宣还没有说话，妇人就炸开了，说道，为什么要隔离啊？我们又没有犯法。叶飞黄道，小沙，你给她们解释、解释，普及一下新冠病毒的知识。我去找王新。说完丢下所有的人，自己大步流星地走了。

去年宾馆一条街发生了一起离奇的案件。一个叫做徐栓柱的老人死在了宾馆一条街的迎宾宾馆404房的床上。当时和徐同在床上的是一个叫做郭惠珍的“鸡”。因此郭惠珍理所当然地成了杀人的嫌疑对象。接案之后，叶飞黄很快就做出判断郭惠珍不是一个杀人犯，并且很快找到了医学证据，证明徐拴柱是服用了过量的春药而导致心脏病发作而死亡的。郭惠珍因此洗脱了嫌疑。没想到这个叫做王惠珠的妇人一直记着这事情，并且帮了叶飞黄一个忙。叶飞黄很快来到了王新的家中，抬头一看，却见王新正在看电视。叶飞黄问道：你就是那个载客回大头镇的王新？王新说，是啊！怎么了。载客不犯法吧？叶飞黄道，载客确实不犯法。但是载赵健康却有后遗症。你必须隔扇十四天，然后才可以自由行动！王新一听皱起眉头说，你说要隔离我？你凭什么隔离我啊？我又没有犯法？去去去。我不欢迎你来我家。叶飞黄说，你不欢迎，我也要来。因为我是在执行公务。王新拧起眉毛说，就你懂法？你执行公务那就请出示证据。是谁派你来的？告诉你，宪法规定公民有人身自由和行动自由。你一个小小的警官，说出的话就比宪法大?叶飞黄呃了一声，说，我是没有执行公务的证据。可是事出突然，你不想隔离，也不行。我这一身警服总是真得吧？你给我好好呆着！现在我宣布，王新和新冠肺炎患者有过亲密接触，必须按照市人民政府的相关规定，严格进行隔离。王新不以为然地说，什么新冠病毒，你别夸大其词吓唬人了，好不好。叶警官，对不起，我要出去了。叶飞黄道，你要干什么？没有我的准许，你现在不能够外出一步。王新说，我肚子饿了，要去吃拌面。对不起！恕不奉陪了。说完，王新分开叶飞黄阻拦的手往外就走。叶飞黄见状连忙一横肘，挡住了王新的去路。王新沉下脸说，怎么了？你没听说过：好狗不挡路？叶飞黄克制地说，我这是为你、为大家好。你绝对不可以出去。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王新怒道，你这是私禁我，是侵犯我的人身自由，是犯法。叶飞黄道，是不是犯法不是你说了算。你了解新冠病毒吗？王新说，还真不怎么了解。叶飞黄道，那你就了解了之后，再说话。王新道，好。我去吃一碗拌面，然后再回来了解新冠肺炎病毒。叶飞黄坚定地说，不可以。你必须无条件听我的话：留在原地隔离十四天！王新火了，说，你怎么如此刻板？叶警官，我不过是吃一碗拌面而已。叶飞黄毅然道，不行。你不可以和其他人再说话。如果你是一个病毒携带者的话，那我放任你就是对人民犯罪。王新急了，大声说，我饿了。你放手。否则，我只好无礼了。说完，王新一伸手推开叶飞黄，往外就闯。叶飞黄手上一叫劲，拉住了王新。王新大怒，顺手对着叶飞黄的面门就是一拳。叶飞黄一个摇头躲过，然后抓住了他的手，使了一个擒拿手，迫使王新倒在地上。叶飞黄说，想和我动手，你还要再练上几年。王新说，你放手！叶飞黄松开了手。谁料王新就地一个扫腿，把叶飞黄重重扫倒在地，然后起身一笑说，叶警官，不奉陪了。言毕，撒腿就跑。叶飞黄大为着急，想起来追上。但是王新这一腿扫的相当重，叶飞黄吃痛难忍，一时起不来。就在这关键的时候，那个王惠珠到了，高声叫到，王新，你给我住脚。王新闻言，果然停住了脚步，问道，王惠珠，你喊什么喊？王惠珠一脸是笑地说，王新，你不能跑。你一跑大家就会随你遭殃。叶警官的话一点儿也不错，一点也没有夸张。你应该听叶警官的话。王新说，我凭什么听他说的话？王惠珠说，凭他是警官。叶飞黄是我妹妹的救命恩人。不相信，你可以去收看省电视台的专题节目，是关于武汉新冠肺炎的专题报道。看完之后，你再决定是否去吃拌面。叶飞黄也说，王新，难道你没有看电视吗？电视上说得都是千真万确。你千万别乱跑，否则你和你的家里人麻烦就大了。王新听了将信将疑，沉吟了几秒，说，那我吃完拌面就去看电视。王惠珠连忙说，王新，你不就要吃拌面吗？我去给你买。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别动。否则我就让你好受。王新显然有点儿忌惮王惠珠，呆怔了片刻，然后吐出一个字，好。王惠珠得意地一笑说，这还差不多。否则，欢欢就白疼你了。说完王惠珠一扭大屁股走了。叶飞黄对王新说，那你先好好看看电视。我还有事情要做。言毕，叶飞黄掏出手机联系上了李树英，向他通报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李树英听了之后立即说，除了王新之外，还必须把所有接触过王新的人都隔离起来。否则，很可能遗患无穷。叶飞黄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上级没有交待怎么对付接触过王新的人。因此这事情有点儿麻烦。李树英说，飞黄！我马上和南郊社区的人联系一下，让他们把所有接触过王新的人都隔离起来。这事情得尽快落实！我马上去面见市长叶一舟，让他马上授权。叶飞黄道，那我就守在这儿听你的音讯了，李树英说，好。我马上就去。叶飞黄沉重地说，那我就静候佳音。再见！

4

宋安安给最后一个病人开完处方之后，回到了办公室休息。她喘了一口气，喝了几口水，然后给女儿黛黛打电话，告诉她今晚准时回家，并问道，黛黛，你想吃什么？黛黛说，带一点火锅料回来。妈妈！我特别想和你边吃火锅边聊天。宋安安问道，为什么？黛黛说，因为你和爸爸总是没空。而我偏偏有一肚子话，却找不到人叙说。宋安安笑道，好、那我去超市买点火锅料。黛黛，吃海鲜你行吗？黛黛一笑说，甚合吾意！宋安安轻淡一笑，收起手机，走出了韩城医院的大门，然后上了自己的那一辆福特汽车，往兴福兴超市开去。几分钟后，宋安安停好车子，举步进了超市，抬头一看，只见里头人头攒动，空气混浊，噪音刺耳。宋安安不喜欢超市的氛围，就摇头一叹，上了步梯，然后迈开步子往上赶。平时，宋安安是不来这地方的。一到二层楼，宋安安就迎面指定一个商场的工作人员问道：火锅料在哪儿？工作人员伸手一指南面，说，在那个地方。宋安安买了一堆东西，结过账，然后下了电梯，往回走。经过商场出口的时候，一个服务员忽然问道，你是韩城医院的宋医生？宋安安点点头继续走自己的路。那名服务员却赶上来问道：宋医生，听说我们韩城市也有武汉新冠肺炎的感染者，是不是？宋安安点头说，有这事情！怎么了？服务员说，怪不得那么多人买口罩。我得再去买一些。宋安安向她一笑，说，要买就趁早。否则，口罩脱销，价格暴涨。言毕，宋安安走出了商场。

宋安安回到家中之后，黛黛就迎了上来，喜笑道，妈妈，你终于回来了。宋安安说，乖女儿，今晚你爸爸没空陪你，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陪陪你。刚刚放下购物袋，宋安安的手机响了。宋安安瞥了手机一眼，冷然道，黛黛，咱们吃饭。不理他了。打电话的是韩城医院的副院长裘仁。裘仁说起来也是宋安安在福建医科大学时的同学。裘仁是内科医生，宋安安是呼吸科的医生，两个人本来是没有什么太大交集的。可是前年韩城医院在评主任医生的时候，只有一个名额，而竟争者却是宋安安和裘仁。宋安安参加过2001年抗击非典的那场战役，并且表现优秀。因此很多人都认为在公平原则下，宋安安将是这一场竟争的胜利者。可是事出意外，最后胜出的竟然是裘仁。其原因是裘仁的授业老师万事达是这次职称评定委员会的主任。本来，宋安安不是一个热衷于争名夺利的人。但是就这么稀哩糊涂地输在裘仁的手下，心里多少有一些不甘。因此，见了裘仁总是没声好气的。裘仁知道其中原因，却也认为自己应当是主任医师，因此认为宋安安是鄙视自己。所以在宋安安的面前总是拿腔作调，以显示自己的权威。宋安安见了，心里更不舒服，就说了一句不痛快的话：裘仁是靠老师评上职称的。这句话七传八转传入裘仁的耳孔里头，有如针锥穿心，让裘仁万般难受。因为评职称是有硬件要求的，比如发表论文的数量，比如工作成绩等等。就算万事达是知名专家，是裘仁的老师，是职称评委会主任，并且为裘仁出刀，发挥了其个人影响。可是，这一切并不能抹杀裘仁的医学成就！如果裘仁是一名庸医，那么怎么也评不上主任医生的。这可是铁的事实。所以裘仁认为宋安安是有意诋毁自己的清誉。因此在心中对宋安安有一些不快的看法。做为回报，宋安安也对裘仁有了不良看法。因此，宋安安没接电话。但是，电话又非常执着地响了。宋安安还是不接。这一下，裘仁急了，发了一个微信放到了韩城医院医生群里头，宋安安看了一眼，念道，宋安安医师看到微信之后，请马上到医院副院长室，有急事相商。黛黛一笑说，妈妈，别管他。咱们吃饭。宋安安沉吟道，这个——这个。黛黛说，裘仁这个人为人不地道，总是找机会给你小鞋穿。这一回，他犯错了！发微信给你。你别理他。到时就说没看见。宋安安长叹一气说，你知道他找我是为了什么？黛黛一笑道，有求于你呗。妈妈，你受了他那么多的鸟气，这一回就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回敬他一下。宋安安笑道。哎。我是非常想这么做。但是，“医者仁心”是必须的。我知道他为什么找我。还是去医院吧。黛黛道，是为了新冠肺炎？宋安安一笑说，你怎么知道？黛黛咏叹着说，妈妈。那就更不能去了。宋安安道，为什么？黛黛笑道，他是欺负你。是故意让你挑重任。你是医生，难道不知道新冠肺炎的传染性很强，接触过新冠肺炎患者的人都必须彻底地隔离？宋安安想了想说，你说得对。但是，我必须去医院。黛黛道，为什么？你怕裘仁整你，是不是？宋安安说，裘仁固然是把难办的事情丢给我做，是有意刁难我。但是我如果不做，那就是示弱，就是给他攻击我的口实。另外，我也有能力救治患者，不作为就是犯罪。因此我必须去，我必须证明自己！黛黛微微一笑说，妈妈，你是一个不计前嫌的仁者。好吧，你去。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宋安安一笑说，好。等我治好了病人就回家。说完，宋安安穿上了外衣往外就走。

宋安安是呼吸科的副主任医师，如果论资排辈的话，在整个科里头应该是排第二。科里有一个主治医师，叫做王延良。王延良年今年五十九岁了，但医术不是非常精湛，比起宋安安来可是稍逊一筹。但是王延良的资历深老，所以王延良是主任医师。那个新冠肺炎患者进了呼吸科之后，就由王延良接手。王延良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样子的病人，而目前治疗新冠肺炎这病还没有什么对症的医药。因此，使用了甘酸二铵抗炎，并且用辅酶Q10营养心肌。可是一天下来之后，病人的情况没有好转，而是迅速恶化！病人开始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王延良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感到害怕。他觉得在新冠肺炎患者的面前，自己就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傻子，只能干瞪眼。因此他马上把治疗情况向上汇报给了韩城医院的院长左良道。左良道就把治病任务交给了裘仁。裘仁马上就想到了宋安安。因此就打电话给宋安安，要她马上到韩城医院副院长室商谈相关事宜。宋安安知道裘仁这么做没安什么好心眼，是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自己。但是，如果宋安安不挺身而出，那就是自认技不如人，如此影响不良。一个不敢挑战困难的医生不是一个好医生。另外，宋安安对新冠肺炎产生了兴趣，她一直认为医生的医术就是要在治疗疑难杂症的时候能够得到检验和提高，所以宋安安没有选择退缩，而是知难而上。黛黛见母亲走出了家门，连忙追了出来，高声说，妈妈！明天天气是摄氏四度，你应该多带点衣服。宋安安一笑说，好啊。说完，又回转身走到了家里，拿了件毛衣。然后，再次出了家门。

裘仁和王延良在一起吃饭。宋安安一笑说，裘大院长，什么事情啊？裘仁一见宋安安，神情一松，说道，宋医生，你来了？我还以为呢？宋安安淡淡地说，裘院长，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会临阵脱逃？错了，我不是这种人。裘仁点头说，坐，请坐。宋安安道，你就不请我吃饭？我还没有吃饭呢？裘仁尴尬地说，哦。你还没有吃饭。那就一起吃吧。宋安安冷然道，你以为我是乞丐啊？说完拿起电话要了一个外卖。宋安安草草吃完饭，然后对裘仁说，裘大院长，病人是什么情况？裘仁说，病人在施治之后，病情没有减轻，而是迅速加重。宋安安说，上呼吸机了？裘仁点头说，上了。宋安安又说，新冠肺炎是一种新的传染病，没有特效药可治。我想应该中西医齐上！裘仁笑道，所以我才找你啊。宋安安凝眉沉吟了一下，笑笑说，你找我就是给我添麻烦。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给我挑战新冠肺炎的机会。裘仁一皱眉头，说道，什么？什么话？宋安安道，感谢你把难题交给我。因为我是一个喜欢挑战的人。有一句歌是怎么唱来着？危难之际显身手！对不对？裘仁低声道，对、对。宋安安畅快一笑道，好，我们一齐去看看病人！裘仁看了宋安安一眼，说，那你准备好了吗？宋安安说，准备好了。我不准备回家了，在治好所有的病人之前。裘仁一笑说，那我们走。……

看完病人之后，宋安安对裘仁说，我们医院也必须封院。否则，我担心新冠病毒会在医院里头传染。裘仁说，我也有这个想法，并且已经向左院长提出建议了。估计今天晚上十点之前会出最后的结果。宋安安笑道，那你这个院长要和我们同甘共苦了。裘仁一点头说，这个是我职责之内的事情。不提了。宋安安说，我看是不是成立一个新冠肺炎治疗的专门小组？这个病咱们谁都没有治过，因此还是群策群力。裘仁说，好的。我也有相同的想法。我去和院长沟通、沟通，尽快把这一件事情了结了。宋安安道，这个病要严控，预防比施治还重要。因此要政府部门多加配合。裘仁一笑说，这个政府那边有动作，不用咱们操心。你就放心搞治疗好了。宋安安一笑说，如此甚好。我就安心了。裘仁看了一眼手表，说，十点多钟了！休息吧。宋安安轻声说了一句：晚安。然后走进了休息室。

黛黛给妈妈发了一个微信，画面是黛黛一个人面对一个热汽蒸腾的火锅发呆，旁边是一首词：一重山，二重山，水阔山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宋安安看了之后，眼睛潮湿了，她用手拭了拭眼睛，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一段往事。

黛黛在读高中的时候，由于父母没有太多时间辅导她的功课和人生，所以黛黛的功课不好，是班上的倒数第一。为了能够让女儿发奋读书，宋安安和叶飞黄费了不少心思，可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效。心烦意乱的宋安安便想起了这一首流传千古的词。于是她就把这一首词念给了黛黛听，谁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黛黛听了之后，眼睛竟然湿润了，默默地流出了眼泪，然后一边拭着泪眼，一边说，妈妈！这是谁写得词，怎么如此唯美？！宋安安便对她说，这是南唐后主李煜写的词。宋安安对黛黛讲了李煜的生死沉浮的故事。然后说，你看李煜这个人如何？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凄惨的生世？黛黛说道，因为太多情，不懂世理。宋安安道，知道便好。但愿你不是李煜第二。黛黛没说话，忽然跑回书房看书去了。此后，黛黛竟然突变了，读书用功了，成绩蒸蒸日上，最后竟然考上了厦门大学中文系。这也印证了那句话，一首好词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因此，宋安安见到这首词就感慨万千，既庆幸自己和李煜有一个美丽的相遇，也庆幸黛黛和李煜有一个更加美丽的相遇，更自责自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所以宋安安非常非常想哭。她想了想，给女儿回了一句词：羌管悠悠霜满地，燕然未勒归无计。然后一按发送健，闭上眼睛悄悄地哭了。

5

叶一舟担任韩城市市长已经有四年了，事业干得有声有色，政绩颇为可观，群众对他的口碑也不赖。恰此时韩城市委书记韩一洲升任宁静市委组织部部长，如果风平浪静的话，论理韩城市委书记的继任者理当是他叶一舟。可是没有想到在即将升任的时候，新冠肺炎的毒雾刮进了他领导下的韩城，也让他的前程笼罩上了一层迷离的烟雾。怎么办？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大考来了。如何在这一次大考中考出好成绩，是他最为关心的问题。叶一舟是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的毕业生，在基层干了二十年，然后成了韩城市（县级市）的市长。在他任职期间，韩城市的GDP翻了一番，成了全市各县区的领头羊。这个经济业绩可圈可点，值得炫耀。因此在韩城市委书记韩一洲升任宁静市委组织部部长之后，他就成了书记的合理候选人。而事实上组织也已经给过他暗示了，说要调整他的工作岗位，让他发挥更大的作用。作为一个基层领导者，叶一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了。所以他颇为惕惕然，处处慬慎处之。但说实在话，叶一舟并不了解新冠肺炎病毒，对此所知也仅仅限于新闻媒体上的报道。因此他在接到上级的命令之后，心中颇为虚空，不知如何是好。所以他就叫来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赵耀，向其询问应对良策。赵耀的回答也是简而又简，那就是：“请教高明、请教内行”。叶一舟闻言如醍醐灌顶，惊道：赵主任，你的话很对。真是一语点醒了梦中人。赵耀一笑说，我也不是医学行家，但清楚医学的事情，得请教医学专家！叶市长，你是一时糊涂了吧？叶一舟一笑说，对。是这样。赵耀说，这很正常。人非圣贤，怎么可能事事明智？叶一舟笑道，谢谢你一语点醒了我。下班之后，你跟我去韩城医院请教高明良医。赵耀笑笑道，此固我所愿也。叶一舟问道，韩城医院有什么高人没有？赵耀回答，百步之内必有芳草。应该有高明之人可以指点我们的迷津！叶一舟这才轻松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哎！作为市长，叶一舟每天的工作量都是满满当当的，从上午开始一直到下班，总是有事情。对于处理不完的事务，叶一舟通常是带回家里处理。所以叶夫人对他很有意见。今天是年末，又碰上新冠病毒横行天下，叶一舟自然又是不能在上班时间里头处理完公务。他想把未处理完的公务带回家去处理。可是，想到今天还要去韩城医院请教高明如何对付新冠病毒，就放弃了这一通常的作法。他对赵耀说，赵主任！你去给我的妻子打一个电话，说我今天很忙，不能准点回家，请她不要等我回家。赵耀笑道，这么说话，也不怕尊夫人担心你？叶一舟笑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身体很好，加加班没问题。赵耀一笑，去给叶一舟的夫人林清萍打电话，告诉他叶一舟晚上要很迟才能回家。

叶一舟还真忙，上班上到了下午七时才处理完预定要处理的公务。他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去韩城医院请教方家的时候，副市长范人文走进来了。叶一舟知道他所为何来，就皱起眉头说，新冠肺炎当前，我想去医院请教高明如何应对防范。范人文不以为然地一笑说，叶市长、你太多虑了。武汉是武汉，韩城是韩城，两个不一样的地方，应该用不同的方法防范新冠肺炎。所以我们没必要如临大敌！叶一舟道，你说用什么方法防范有效？范人文笑笑道，我们这里离武汉那么远，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叶市长大可不必担心！叶一舟淡淡一笑说，担心可以不必，但操心是不可缺少的。否则就是枉为韩城人民的父母官。范人文摇头说，叶市长！这就是你不对了。你是太过虑、太仔细了。我敢保证。我们这山高水远的韩城一定不会出现新冠肺炎流行的现状。叶一舟笑笑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还是有备无患为好。范人文说，好。那你就先和我去吃饭。走、走！范人文动手拽起了叶一舟。叶一舟不快地说，范市长你这是干什么呢？范人文道，请你吃饭。吃完饭再研究对付新冠肺炎的方法。走。范人文体格健壮，气力巨大，两臂一用力就把叶一舟活生生地连根带枝地拨了起来。叶一舟苦笑道，人文，你放手。否则我不吃你的饭！范人文说，好、我放手。放手你就吃我的饭。走。叶一舟说，好。走就走！不过吃饭时间不能够超过半个小时。我今天事情特别多。烦心！范人文笑笑说，好的。走。叶一舟和范人文的关系就是这样，说叶一舟是市长，但范人文一点也不怵他，敢和他来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这原因是范人文曾经是叶一舟的上级，并且两个人的关系非常之好。那时，叶一舟在溪潭镇担任副镇长，范人文则是镇党委书记。两个人的友谊就是在那个时代结下的。后来，叶一舟和范人文双双被提拔为副市长，一个主管农业，一个主管文化和卫生教育。再后来主管农业的叶一舟工作成绩突出被提拔为了韩城市的市长。而范人文则是表现一般、原地不动。虽然如此，但是范人文和叶一舟的关系并没有因此改变。这是整个市政府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两个人走出市政府大楼，去了位于市政府西边的一个叫做“破店”的酒店吃饭。这家酒店店面不大，只有二十平方米左右，但是位置清静，环境整洁优雅，特别是没有闲杂人等。因此范人文和叶一舟经常在这儿吃饭聊天。范人文大大趔趔地走了进去，高声说，老板！我们来了，上菜。老板自然认得来者是本市的领导，就把店门一关，然后说道，你们可以尽情说话，不用担心有人旁听。老板亲自上完菜之后走了。范人文对叶一舟说，叶老弟，你知道我为什么拉你到这儿来？叶一舟一笑说，我不知道。你不说，我是不知道的。永远不知道！！范人文说，叶市长，你马上要换乌纱帽了，因此你要小心一点，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出事。你要安全运转才行。叶一舟说，怎么个安全运转法？范人文笑笑说，众所周知你马上要升职了。如果没有这一次疫情，你升职是十拿九稳的事。可是疫情还是发生了，因此你必须应付好新冠病毒才行。否则，你能不能升职就有变数了。叶一舟淡淡道，变数什么时候都存在，只是大小不同而已。你说，如何把这个变数化为零蛋？范人文说，这个我没辙。变数就是变数，能够化为零的话，我还找你吃饭？叶一舟笑道，此话怎讲？范人文说，我有两个招法，一是你推托责任，置身事外。二是身先士卒，并且打好这一战，如此功勋卓著，提拔就是不可避免了。叶一舟笑道，我是想置身事外，可是这不符合我的性格。范人文说，这个我知道。不过如果置身事外，你可以免去许多受累。叶一舟笑道，怎么置身事外？你说说良方妙药！范人文一笑说，如果你想这么做，可以这个样子：成立一个新冠肺炎病毒防治领导小组，自己不担任任何职务，而让沈鹏担任组长，让他代替你冲锋陷阵。若是成功了，则你有用人正确之功！若是失败了，则是沈鹏工作不力之过。叶一舟摇头说，这个方法不可行。因为我想过不了几天，上级就会重点抓这一项工作，到那时我不当组长，就是逃避责任。叶一舟说完瞥了范人文一眼，不说话了。他知道沈鹏和范人文不和，沈鹏副市长主管工业，但是工业起色不大。原本范人文很想主管工业，但是沈鹏硬是横刀夺爱，抢走了范人文想要的东西。因此范人文对沈鹏的态度就不是很友好。另外，市里有先例表明，谁主管工业，意味着谁升职的可能性就大！所以，范人文想的是：如果不能晋级，就主管工业，将希望寄托在明天。叶一舟心里清楚，沈鹏的工作能力不行，如果主管新冠肺炎的防治那十有八九要失败！这意味着什么？叶一舟不敢想，但却不能不惊叹范人文的出色想象能力和组织能力。因此叶一舟顿了一下，才说，如果我要亲自挂帅呢？范人文一笑说，那就你当组长。我当副组长。我们兄弟一起上阵、并且打赢这一场抗疫之战！如此，你升职就是一定的了。叶一舟想了想说，好。那就兄弟齐心，一齐上。不过。沈鹏也不能落下，让他担任副组长。范人文不乐意了，说，这不行！他的职位必须比我低。这样吧？你当总指挥。我当组长。他当副组长。叶一舟说，如此不妥。这么干别人会有说法。会说我用人唯亲！范人文想了想说，好吧。我听你的。叶一舟说，好，那我们现在就下达这个通知！言毕，叶一舟给自己的办公室主任赵耀发了一个微信，让他召集沈鹏等人来市政府开紧急会议。几十秒之后，赵耀就回了一个微信，说事情已经办妥，八点钟准在政府会议室开会。

叶一舟知道现在是关键而微妙的时刻，自己必须平衡好和沈鹏和范人文的关系。因为他知道沈鹏的工作能力不是非常出色，但却能够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这充分说明他这个人很有一些背景。事实上沈鹏就是现任市委副书记黄天龙的女婿。因此叶一舟认为有必要在范人文和沈鹏之间搞平衡，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矛盾和争斗。所以叶一舟这才对沈鹏和范人文一视同仁，不厚此薄彼。前来开会的都是市政府里头的头头脑脑，叶一舟简单一地说了开会的议题之后，就说：现在由主管文教卫生的范市长发言。范人文说了一堆话头，无非就是新冠病毒如何厉害，应该提高主观意识加强防范。不出叶一舟的意料，范人文的话刚刚说完，沈鹏就发言了，他也不正面攻击范人文，而是游戏风尘，王顾左右而言他，实行迂回攻击。他的论点是，新冠病毒你见过吗？肯定没见过。既然没见过，怎么知道这病毒如此了得，见谁传染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范市长你懂吗？范人文一点头承认懂这句话。沈鹏立即就说，以虚为实，不应该是我们这些市政府领导的工作作风。范人文不屑地说，强词夺理！古人去：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现在武汉的疫情这么严重，我们还不借鉴，那就是自取其辱，活该！叶一舟见这两个人又杠上了，连忙说，不要争吵了。新冠肺炎病毒厉害不厉害，你、我说了都不算。沈鹏插话道，对啊！那谁说了算？叶一舟道，自然是专家说了算。沈鹏笑道，你是专家？还是我是专家？叶一舟一绷脸说，废话！专家自然是韩城医院的专家。再过五分钟，我们一齐起去医院请教专家如何应对新冠肺炎病毒。现在大家自由活动五分钟。沈鹏说，我解手去了。范人文道，原来是喝多了！怪不得醉话连篇。众人大笑。沈鹏白了白范人文一眼，哼了一声，走进了洗手间。叶一舟本来是想让韩城医院的左院长来市政府会议室当高参的，可是一转眼就改变了主意。因为他想起了三顾茅庐的典故，所以决定带领这一些领导们去韩城医院向左院长请教抗疫的良方。五分钟之后，叶一舟一挥手说，同志们，都跟我走！走哟！！

到了医院之后，韩城医院的左院长已经等候在会议室里头了。叶一舟说句：打扰了。请左院长赐教。左院长也不客气，从武汉发生的疫情谈起，直到说出新冠病毒的可怕之处是传染力强、变化不定，而目前又是无药可治，只能靠提供生命支持，靠病患自身的身体的抵抗力获得医治。众人听了之后，面面相觑，良久无语。叶一舟也愣了半天神，方才醒过来，说道，左院长，那最好的预防方法是什么？左院长一笑说，还是钟南山院士推荐的办法，猫在家里，哪儿也不去啊。另外，还必须严防死守，封城封户，堵死传染源。因为现在是年末，从湖北、武汉回乡的人，都是可疑的病毒的携带者。所以凡是接触过新冠患者的人必须隔离十四天，……

6

李树英站在公安局大门口的台阶上，用手解开了衣扣，让冰冷的西北风侵袭进自己的脖子和胸膛，因为他感到胸口发闷，难受异常。他接到叶飞黄的电话之后，便给自己的妻子易圆圆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说：今天晚上恐怕是回不了家了。因为韩城市出了一个新冠肺炎患者，和他接触过的所有人必须隔离，因为这一些人都是潜在的传染源。易圆圆不快地说，你呀！我不说了。好事总是与你擦肩而过，麻烦事你却是在劫难逃。好了，你重任在肩，我就不给你添堵了。我在家里等你回来！李树英一笑说，家里就有劳你了。再见！李树英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易水送别，胸腔中便有一股豪气在回旋激荡。他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然后给公安局长傅玉龙打了一个电话，说道，傅局长，所有接触过新冠肺炎病毒的人均已找到！现在，我需要听到你的命令：把这一些人等全部隔离十四天。傅玉龙局长淡淡道，市长大人只让我们找出和病患者接触过的三轮摩托车夫，其他的没交待，所以我看咱们完成任务就算了。你不要多事！更不要没事找事！说罢，傅玉龙局长挂了电话。李树英愣怔了半天，方才醒过神来，用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肯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活在现实当下。他觉得好生奇怪，自己信任的局长竟然持这种态度，这么不负责任！这和他平时的为人不相符。在平时，傅玉龙局长可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并且是敢做决断，认真负责！因此局里头没有不服他的人。可是今天——傅玉龙局长这是怎么了？他这么说，可是在玩忽职守！李树英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头绪来，最后决定给公安局政委时亦清打电话，向他搬兵求救。拿定主意之后，李树英立即打通了时亦清的电话，向他汇报了情况。时亦清说，树英，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作为一名人民公安的警官，应该有这种觉悟。但是，你也应该体谅、体谅局长傅玉龙的心情！李树英一怔，说道，此话怎讲？时亦清一笑说，若论行政待遇，我和傅市长都是副处级干部。可是，叶一舟开会都不通知我们，显然没把我和傅局长放在眼里头。既然如此，傅局长不想超额完成任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何况。时亦清打住了话头，不说了。李树英道，何况什么，还有下文？时亦清道，对！确实还有下文，并且不是猜测和人云亦云。那就是傅局长和沈鹏关系非常好，而沈鹏与范人文副市长不和，二个人经常是你争我斗的，因此范副市长提倡的东西，沈副市长有时会本能地反对。而范副市长和叶市长关系非常之好！所以，傅局长有如此言语也不足为奇。你自己看看怎么办吧？李树英立即说，时政委，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见叶市长？时亦清一叹说，我忙啊。上个月的十一．一案件眼看就要侦破，我要督促督促，不能松懈。你还是自己去吧。李树英疲软地说，好吧。我去。尽一尽人力。如果不能如愿，那只好听傅局长的话了。时亦清笑笑说，我想你会一战成名。李树英道。谢谢！

李树英刚刚转身，手机的铃声响了。他一接，知道是女儿打来的电话。女儿和叶飞黄的女儿同龄，是中国医科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名字叫做李文娟。李文娟说，爸爸，你是不是又和叶叔叔一起去执行任务？李树英一笑说，你都猜对了。怎么，你有事情？李文娟道，有、当然有。李树英问道，什么事情？李文娟回答，我想和你一起吃顿饭。李树英笑道，好啊，明天如何？李文娟爽朗一笑说，好得。一言为定！不许反悔，李树英沉吟了一下说，只要爸爸有空。明天一定和你一起吃饭！！李文娟说，爸爸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回来。李树英道，你没事情的话，那我就挂了。我要去市里找叶市长。有紧急要事。李文娟说，好的。爸爸，祝你一切顺利。李树英回答，好的。再见！言毕，李树英钻进了自己的小车，往市政府而去。

叶一舟和赵耀都没有下班，还在讨论怎么应对这一场灾难。李树英也是见过叶一舟的。当然那是在全市的劳模表彰会上，李树英是公安系统的劳模，而叶一舟是颁奖佳宾。因此，叶一舟对李树英还有一点模糊的印象。李树英走进政府办公楼的市长办公室，对叶一舟笑笑说，叶市长。我是公安局的李树英，有急事找你。希望你能够给我二十分钟的时间陈述。如何？叶一舟说，你是李树英，去年的全市劳模，对不对？什么急事，请说之！李树英淡淡一笑说，叶市长好记性。今天，我是为了新冠肺炎病毒的事情找你的。请你听我叙说之。叶一舟说，好。我正在发愁呢？你可有灭疫良方？李树英说，没有良方。有的是挠心的事情！李树英简明扼要地叙述了寻找和新冠病毒患者有过亲密接触的人的全部经过。然后说，我认为这一些人必须一个不剩地隔离、彻底隔离。叶一舟道，如此，是不是小题大做了？李树英道，这不是小题大做，而是防微杜渐，未雨绸缪，是尽最大努力把灾难消灭在襁褓之中。这事情必须马上决断，不能拖延。越拖延，事情就越麻烦。叶一舟说，你这主张是听谁说的？李树英平静地回答，是我女儿的主意。她是学医的。叶一舟沉吟了一下说，好罢。就按照你说得做。现在和新冠病毒有过接触的人数有多少？李树英道，总共九十二个人！如果不马上行动，这个数字会滚雪球似地增大，到那时我们就会疲于奔命，捉襟见肘。叶一舟说，那你说，怎么办？李树英说，武汉可以封城。我们这里就不能够封户？叶一舟一击掌道，好，封户。你可有祥细的方案？李树英说道，当然有！说完李树英拿出了一叠打印文稿，恭恭敬敬地交给了叶一舟。叶一舟看完之后吐了一口气说，好、好、好。好主意！就按照你的方案办。李树英笑道，那我们公安就行动了。不过，你要给我们一柄尚方宝剑！叶一舟慨然道，我给！我任命你为抗疫行动大队的队长，各个社区的负责人都归你统一指挥。如何？李树英说，可以。不过，叶飞黄呢？他此刻正在第一线战斗！叶一舟说，他做你的副手。行了吧？李树英说道，好。我们马上行动。告辞！言毕，李树英给叶一舟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大步走出了政府办公大楼。

办公楼外灯火辉煌，一派通明，一派灿烂。市政广场上的灯柱正在闪闪耀亮，水池里头的水喷滋滋地往外喷水。远处，人流涌动，车声喧哗，一片平静安祥，一派良辰美景好时光。李树英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美丽，如此多情多恣，而人只是其中的匆匆过客，实在多少有些遗憾。他很想停下脚步，仔细地领略这韩城的夜晚美景。但是无奈人在江湖，责任在身，不能在此久久留连。于是长叹一声，钻进了自己的车子，往南郊村委会奔去。

李树英和叶飞黄是好朋友、好同学、好战友。用佛家的话来说可是千年修来的福缘！两个人的友谊可谓是切割不断，非常之深。李树英和叶飞黄在中学时代就是同桌，两个人学习成绩都不是很好，但脑瓜子都是非常灵光。叶飞黄身材高大，长相孔武有力，是许多女生的梦中情人。而李树英长相斯文，面容白净，也是颇能吸引异性。在班上，李树英是团支部书记，叶飞黄是班长。两个人在一起工作，可称是绝配。叶飞黄看到李树英的车子，就甩掉手中抽的香烟，迎了过来，高声说道，树英，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李树英一笑说：一切正常。我讨来了叶市长的手令！你是这一次抗疫行动大队的队副。叶飞黄一皱眉毛说，开什么玩笑？这个队副顶屁事。我要的是市里领导人的高度重视和支持！李树英笑笑，说道，市里头这一次确实是非常重视这事情。我们这一次叫临危受命，成则名成功成。败则名裂身败。所以我们只能向前，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叶飞黄不以为然，笑笑说，千秋功罪，是与非，俱在此时一战。这个我知道。但是，责任必须与权力相称。你讨来叶市长的授权了吗？李树英笑道，讨来了。你放心。咱们是兄弟！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冲！叶飞黄一笑说，那好。那把南郊村的大小干部全部集中起来开一个会，布置一下具体的抗疫行动。李树英正色道，对。不过大头镇那边情况如何？你可知道？叶飞黄说，我刚刚打过电话，大头镇那边的人思想觉悟不高，还没有引起高度的关注。李树英说，那我们就兵分两路，南郊社区由你负责，大头镇那边我去动员，我负责。叶飞黄说，老李，你还是留在这儿吧。你的身体不如我。还是我去！李树英笑道，你不要和我争。一切行动听指挥。我是抗疫行动大队的队长，你是队副。因此你必须听我的。叶飞黄也道，你的话固然有道理，但却也不是千古不变的金科玉律。你是队长，应该负起统一指挥的责任，不能冲杀在第一线！如此的话那可是牛刀小用了。何况，我在大头镇呆过的时间比你长，熟悉那儿的风土人情。因此我比你更适合去大头镇。李树英说，我也有乡镇工作经验，虽然我只在大头镇呆过一年，但我知道乡镇的人是什么样子。因此，你别和我争！争了也是白争。我是队长，你必须听我的命令！叶飞黄坚持说，可是，南郊村比大头镇更需要你！因此你就留在这儿！另外，万一我在大头镇碰到什么解不开的疙瘩，还要请你去搬兵求救呢？比如需要找市长或者找傅局长，还要你出马才行啊。李树英想了想，点头说，也对。好吧，我听你一回。李树英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知道叶飞黄虽然能干，但不善于和领导打交道，所以他就拉住叶飞黄的手说，叶兄，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越是偏远的农村，农民的思想越是保守顽固，开展工作的时候就越是要灵活多变，不可拘泥，要因地制宜，只要能够收效就好。你明白吗？叶飞黄道，知道。农村人迷信，但也憨厚，我也知道这一点。我怎么也要让大头镇的人警觉起来。你放心好了。李树英说，我估计此刻市里的通知应该会落实到各个乡镇了。老叶、叶同学，你到了那边，如果碰上什么解不开的难事，就给我打电话，咱们一起商量解决。别忘了，打电话或者发微信，记住！！叶飞黄说，好的。这里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你赶快回家和老婆孩子团团圆圆一回。李树英感动地说，好的。不过我也会在自己的家里等你归来。我家里还有一瓶老茅台酒，就等着你来喝！记住、记住！叶飞黄一笑说，好啊。我就是爱喝一口酒。你就等着吧。再见！说完，叶飞黄一躬身，钻进了车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李树英见叶飞黄走了，想了想回头对片警沙宣说，沙宣，你赶快去把南郊村的干部全部叫来，我有紧急事情要他们协助落实。沙宣说，好的，李教导员，说完撒开两腿飞跑而去，很快就在李树英的眼前消失了。

7

黛黛吃完饭，看了一阵子电视，觉得无聊异常，就打开了手机把玩了起来。黛黛有一个同学的微信群，名称就叫做中文019群，其所有群员都是厦门大学中文系2019级的成员。刚刚打开微信，黛黛就看到群里头有人在发武汉封城的视频。黛黛看了一眼发视频者的名字，叫做甄宝玉，就笑了，拿起手机仔细地看了起来。甄宝玉的真实名字是曾宝莉，是黛黛的同班同学，人生的很好，瓷娃娃似的，白净透亮，玲珑剔透，招人喜爱。黛黛和她的关系非常好，堪称蜜友。甄宝玉说，昨天武汉封城了，所有的公共交通运输都暂停，大街上冷冷清清，我却不能在街上寻寻觅觅。黛黛心头一冷，就问道：宝玉，你家有没有人感染上了新冠肺炎？甄宝玉回答，到目前为止没有。但是我有一个亲戚染上了新冠肺炎，目前正在金银潭医院治疗。黛黛一听，伸长了脖子迅速问道，你亲戚的病情如何？甄宝玉回道，一点也不如何。她说非常难受。黛黛问，为什么？甄宝玉说，因为新冠肺炎是一种传染性非常强的新病种，目前还无药可治。病人进了医院之后，没有对症的医药可用，只能靠自己身体里头的免疫能力与病毒抗衡，抗得过去就会康复，抗不过去就一命呜呼去阎王殿报道。因此全国上下的形势才这么严峻。黛黛说，全国上下？不会吧？我这儿的情况好像还可以。甄宝玉肯定地说，那是因为时辰未到。你们那边应该没有发现新冠肺炎患者。如果发现了那就够你忙乎的。黛黛又说，你有亲戚受难的照片吗？甄宝玉说，当然有。等一下我发几张给你。黛黛说，眼见为实。否则我很难想象患者所受得苦。甄宝玉道，希望你看过之后不要吃惊。几秒之后，甄宝玉的照片发了过来。黛黛仔细看了两眼就惊怖了起来。这是一个妙龄女子，瓜子脸，皮肤白净，初看是一个美女。但黛黛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时，就不由自觉地闭上了双眼，美女的表情太痛苦了，脸上的肌肉全部绷紧扭曲，尤其是那苦难无助的眼神更是让黛黛揪心。黛黛好奇地问道，这病都有那一些不良反映。甄宝玉道，我发文给你，你自己看去吧！黛黛说：好得。然后用手拭了拭眼睛。片刻之后，甄宝玉发来了一篇文章题为《一线医生的话（浓缩本）》：其文如下：

1、病人去世前的感受：一直呼吸困难，直到最后几分钟，病人全程清醒。病人会呼救，会哭着说医生你救救我！并且伴随着痛苦的挣扎，直到呼出最后一口气。死因和淹死基本上是一个道理！大量的水进入肺部之后，氧气就进不去了。肺被果冻状的分泌物给占满了，换气功能完全丧失，再浓的氧气也进不去。而吸痰，靠气管镜到达不了那个终末端的地方。并且没的特效药。

2开始，把纯氧输送给病人，不经过插管。维持大概三五天之后，如果他的血氧饱和度能够上升到正常范围，他也就挺过了呼吸衰竭这一关。

3挺不过，就要上无创呼吸机，或者切开气管，插管接有创呼吸机。最后病人容易产生呼吸疲劳。

4、治疗分为四个步骤：1高流氧治疗。2、不行的话就上无创呼吸机。3、如果上无创呼吸机两个小时无效，就要气管插管。4、到最后，如果有条件就上ECMO（人工心肺机）

5.为什么不给危重病人气管插管？因为每一步都有前置条件和相应标准的。从硬件配套上看进行气管插管的前提条件是，要有层流病房，插管后的医护比要达到1比2，或者1比3。而我们的现状是：没有层流病房，也不可能按规范配置人力。我们的一千多张病床的三甲医院，也就只有一张床能够满足新冠病人的气管插管治疗。

6：如果没有这一些装置硬上呢？，我们所有的医生护士都会中枪。吸痰过程中病人受到刺激，一咳嗽气溶胶就直接喷出来了。病人插管之后，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喷射新冠病毒的气溶胶，整个房间的空气会被污染。因此，这种高风险、高暴露的操作，在一般的病房是绝对不允许的。

……

10：新冠病毒的厉害在于一是高传染性，二是容易成为重症。

……

现在所有的治疗，都是安慰性治疗。

黛黛看完之后大为吃惊，连忙对甄宝玉说，病毒虽然厉害，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有事情。因为你是一个有福之人。

放下手机，黛黛想起了妈妈和爸爸。心里越想越凄凉害怕，为了打发走这种不良的感觉，黛黛打开一瓶长城干红葡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就慢慢地品着。良久，一杯红酒净了，黛黛振作了一下精神，给母亲宋安安发了一条微信：妈妈，你还好吗？然后倒头假寐。在黛黛的眼里妈妈是一个可亲的人，是一个有事情可以慢慢商量的人。因此黛黛有事情总是先想到妈妈。这也难怪。因为父亲叶飞黄是个警官，是一个与罪犯打交道的人。因此叶飞黄总是严厉的时候多，随和的时候少。并且很少在家里，所以黛黛心里虽然想亲近爸爸，但总有几分畏惧，因此凡是能绕过爸爸的事情就绕过爸爸。十五分钟之后，母亲宋安安回了一条微信：黛黛，我可能要过一些日子才能回家。因为我是新冠肺炎患者（韩城第一例）赵健康的主治医师。既然是主治医师那就要担当起责任，尽快尽好地治好赵健康的新冠肺炎，也只有治好了他，我才能回家和你与及你爸爸团聚。黛黛问道，为什么？宋安安回答道，因为医治赵健康对我而言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做为他的医生只能迎难而上。另外，新冠病毒传染能力非常强，而且变化万千！因此，为了家人和同胞的安全，我决定不回家。这个我相信你能够理解。黛黛苦笑道，为什么总是要我理解你？而你却一点也不理解我。我多么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过一个祥和快乐的除夕！宋安安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是家人。所以，我只好再一次要你理解我。对不起！黛黛问道，妈妈，你是为了主任医师的职称吧？宋安安回答，也是、也不是。黛黛说，妈妈，你是不是在忽悠我？宋安安道，不是。主要原因还是为了治病救人。职称只是副产品。我知道这一次只要顺利治好了赵健康，主任医师的职称就会水到渠成。黛黛想了一下说，妈妈，你一定会治好赵健康，一定会。宋安安自信地说，但愿你的话灵验。黛黛说，妈妈，你现在干嘛？宋安安微笑道，我在想你和你的爸爸。你爸爸回来了？黛黛回答，没有。他比你还不顾家。不提他了。一提就生气。宋安安说，你要多关心你爸爸。因为他是一个大老粗，而且不懂得新冠肺炎的厉害，所以你要多多费心！拜托、拜托！黛黛想了一下说，好的。妈妈。爸爸就交给我了。你安心医治患者。说完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然后关了手机。

宋安安和女儿通完微信之后，就打开了电脑开始上网搜索新冠肺炎的有关资料。说实话，她对这一名患者很有兴趣。但也怕出事情，怕把病患者治坏治死。因为从武汉传来的有关消息太不乐观了，死了那么多人！因此她非常担心。可是她越是担心，就越想把病人医好。因此对女儿敷衍了几句，就开始思考如何对病人施治。宋安安对于自己能否治好病人根本就没有把握。她也知道当上这个患者的主治医师意味着什么。可是裘仁显然没有充分的理由和胆量担当这个叫做赵健康的患者的主治医师。因为裘仁确实不怎么精通呼吸病的治疗，并且裘仁已经是主任医师了，治好了没有什么附加的荣誉，治不好就名声俱毁。因此，他自然非常乐意让宋安安来当赵健康的主治医师。何况宋安安是整个韩城医院里头最好的呼吸疾病的医生。至少她是医院里头唯一的一个参加过抗击非典的医生，所以这主治医师就成了非她莫属的担当。宋安安对叶飞黄不放心。因为她觉得自己好歹是一个医生，懂得怎么防护呼吸传染病，而且医院里头的防护服等物资充足，防护手段也比寻常百姓人家来得好。所以，她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安全地回家。可是叶飞黄就不一样了。他是公安人，处处要冲杀在第一线，并且不懂医务常识，更不了解新冠肺炎这种疾病的厉害。所以她有点儿担心叶飞黄。她已经知道叶飞黄现在正在奉命寻找和赵健康有过密切接触的人。这些人中，如果没有携带病毒那就是万幸。如果携带了，那叶飞黄就很有可能被传染上。因为叶飞黄和他们接触的可能性很大。所以宋安安很担心叶飞黄，因此一再提醒叶飞黄在寻找和新冠肺炎患者有密切接触的人时，一定要做好自身防护。比如戴口罩，勤洗手等等。但是，她不知道叶飞黄是否会把自己的提醒放在心上。出于要保险，所以她郑重提醒黛黛要关心她的爸爸。

黛黛独自沉默了片刻，给自己的闺蜜李文娟打了一个电话。黛黛说，文娟，你怎么不过来玩？我想死你了。李文娟一笑说，我也想死你了。不过，我不能过来。黛黛问道，为什么？李文娟说，因为我很忙。你知道吗？你爸爸去大头镇寻找和新冠肺炎患者有过接触的人了。黛黛一笑说，你怎么知道？鬼精灵！李文娟一笑说，你爸爸的事情，我爸爸一定会知道，而我爸爸知道的事情，我多半会知道。你难道不知道你爸爸去大头镇了吗？黛黛吃了一惊，说道，我还真不知道。他只告诉我去南郊村委搜寻和新冠肺炎患者的过接触的人了。他怎么又去大头镇了？奇怪！李文娟说，只要是你爸爸和我爸爸联手办事，那事情就一定是棘手之极。这一次又是这样！黛黛，你知道新冠病毒有多可怕吗？只要一人得病，那可能被感染上的人就会有一大串。所以我坚决反对我爸爸和你爸爸介入此事。可是没有办法，我左右不了他们啊。黛黛道，你是医大的学生，怎么不给你爸爸洗脑？你呀，太不像个女儿了。李文娟说，洗脑？我给他洗脑，不成！到最后还是让他给我冼了脑。你看，这不，我正在给他写宣传材料呢？黛黛道，宣传新冠肺炎病毒？李文娟道，正是！李树英大队长说，我是学医的，专业！所以就让我给写宣传材料了，说是要上韩城电视台广播，内容要求是言简意赅，煽动力强，能够唤起民众对新冠病毒的恐惧。黛黛笑道，那你就风光一把吧。我不耽误你了。李文娟说，黛黛，你可是中文系的高才生，这一回你得帮帮我。黛黛说，帮你什么啊？李文娟说，我的文字功夫没你好。你给我把把关，省了出笑话。黛黛一笑说，好啊。你写完了之后就微信发给我。我竭尽全力给你出主意，好吗？李文娟一笑说，好啊。你现在赶快关心一下你的爸爸。我估计，你的好爸爸此刻正在去大头镇的路上。黛黛笑道，好啊。我微他。再见。李文娟道，一会儿见。

放开手机，黛黛长舒了一口气，略为忖了忖又发微信对李文娟说，你父亲和我父亲是好战友，我和你也是好姐妹。好，咱们就联手齐上！直到顺利完成抗疫任务。李文娟笑道，姐妹联手，天下没有对手！黛黛笑笑说，对。放下手机。黛黛想了想给父亲叶飞黄发了一条微信，问道，爸爸。你在去大头镇的路上？片刻之后叶飞黄回道：是的。估计到达大头镇要十一点左右。黛黛，你在干嘛？黛黛说，我和李文娟联手抗疫，做你和李树英叔叔的后盾。叶飞黄说，吹牛。你是发神经了吧？黛黛说，你也太小瞧我们了。李文娟是读医科大学的，懂新冠病毒，因此李叔叔让她搞定宣传材料，要上韩城电视台播出。我呢，是厦门大学中文系的学生，就给李文娟把文字关。这不是姐妹联手抗疫又是什么？叶飞黄呃了一声说，哦，是我小看你了。我知道李叔叔要去韩城电视台做有关宣传，以唤起民众对新冠病毒应有的认识！好。你干得好。好好干。你干得越好，爸爸的事情就越好办。黛黛笑道，怎么样？我也算是叶木兰了吧？叶飞黄笑道，木兰个屁。你又没有代父从军！黛黛笑道，虽然如此，却也是支援爸爸你和李叔叔了。叶飞黄说，好。那你好好写。我没功夫和你磨叽了。黛黛说，爸爸，我有武汉同学发来的关于新冠肺炎病情的介绍文章，你也读读吧。叶飞黄说，读这个？有屁用。黛黛道，庸夫之言！错了、错了。叶飞黄道，错在那儿？黛黛说，爸爸你真得是不长脑。怪不得才是一个派出所的所长。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新冠病毒打交道？叶飞黄说，明知故问嘛？黛黛说，那就是了。你要人家听你的话，就要让人家知道新冠病毒的危害和厉害才行！否则，谁会买你的账？叶飞黄道，嗯。小姑娘长心眼了。好。你就把文章发给我。我趁早学习一下，等一下子也许有好的说辞给大头镇的人洗脑。黛黛一笑说，爸爸聪明，一点就透！好了。你好好学习。祝你工作顺利，再见。说完，黛黛把那篇文章发给了叶飞黄。叶飞黄收到之后立即在车子内研读了起来。

8

李树英走进南郊村委的时候，下巴一抽搐，然后磕巴了起来，关节竟然错位了，十分的难受。李树英用手捂住腮帮，然后横向用力，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过之后，腮帮复位了，神情随后一松。李树英自顾一笑，坦然走进了南郊村委大楼。南郊村党支部书记温沌沌见到李树英后竟然说，你是谁？找我什么事情？李树英一虎脸说，我是公安局的李树英，找你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温沌沌尤是不相信，说道，我怎么不认识你。你确实是公安局的吗？我怎么没有接到公安局的通知？！李树英一笑说，我是公安局临海镇派出所教导员李树英，你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拔打我们局长傅玉龙的电话，或者向时亦清政委求证！温沌沌闻言一笑说，李警官，李教导员，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如今社会上的骗子太多。骗术也层出不穷，让人防不胜防，况且我并不认识你，所以还是小心为妙。而你人又长得这么斯文！根本不像是公安局的赳赳武夫。李树沉吟了一下，掏出手机，拔了电话，然后说，你去问一下傅局长，是不是有我李树英这个人在外头执行任务。湿沌沌笑道，李教导员，不必、不必！我是玩笑话。你不可以当真！说完接过电话，嘿嘿笑道，傅局长，你们局里的李树英在我们这里执行任务，要求我们给予配合。对不对？傅玉龙说，对。李树英在你那儿。好。我要求你给予配合！否则，你要负工作不力的责任。温沌沌笑道，好的。有你这一句话，我们南郊村委的人一定配合李教导员的工作。说完，温沌沌冲李树英哈哈一笑，说，李教导，对不起。不是我不相信你。李树英接过来说道，而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温沌沌笑道，可不是么？李教导员，你可真是我的知音啊。我想说的，你替我说了。谢谢。李树英一笑说，温支书很幽默！好。我们开始工作。你去把村委的人和村干部全部找来。我有紧急任务要交待。温沌沌说，好的，我马上去办。言毕温沌沌走出了村委支书办公室。

南郊村的办公楼位于天马大道十六号的华清楼二层，面积有五百多平方米，工作人员总共有六十多人。南郊村是全市首屈一指的大村。南郊村的GDP达到了十六个亿，是韩城市最富裕的村庄，因此有能力养活这六十多号人。华清楼有十二层高，除了第二层用于村委自身办公之用外，其余的楼层统统出租，光租金收入一年就有五百多万。因此南郊村的管理队伍可谓是人强马壮，是其它村庄所不能够追影的。大约一刻钟之后，南郊村的村民主任余忠来了。他对李树英一笑说，李教导，真要如此隔离？李树英肯定地回答，必须如此。武汉已经封城了，我们这里头肯定也要有所动作。因此出于人民大众的利益考虑，我们必须并且只能如此封户。余忠说，可是，可是——。李树英道，可是难度很大，对也不对？余忠说，是啊！稍顿顿又说，李教导，你说如此封户，工作量也太大了，而且难度也太大。李树英说，行动的越早、越严格，效果就会越好。余主任，你担心什么？余忠说道，我担心这事情没有办法做到严丝合缝。因为隔离面太大了。李树英说，如果现在就实行隔离政策，只要隔离数十个人就可以了！如果拖延到明天的话，那结果就不是几十个人了，而是几百甚至是上千人！记住这一点，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连夜把你们这些大小首脑召集到这里了。余忠想了想说，那我们的人手可能不够。封户。每户至少要三个人（按照八小时工作制），二十五个人可就是要安排七十五个人！可是村里的所有工作人员加起来总共才六十五个人！就算我和温支书一个不漏地上阵，也还差十个人呢？这个缺口怎么补？李树英笑道，这个你没有办法，村支书温沌沌也许会有办法！这个我相信你们南郊村的领导干部。李树英说完一笑道，你们村支书来了。开会、开会。

南郊村的村干部果然是文化素质高，一听说是武汉的新冠病毒传染到了韩城市都表示必须封城或者封户。可是一听说凡是和病患有过接触的人都要隔离，大家的意见就不统一了。因为大家的想法很多，最重要的一点是怕感染。最后李树英灵机一动，一锤定音地说，我看可以这样：把所有的和新冠肺炎患者有过接触的人都集中起来，然后实行隔离。这样可以节省人力和物力，并且可以大幅降低危险系数。你们说呢？李树英说完之后，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可是掌声一落，余忠的问题就来了？集中在哪儿呢？由谁负责执行封户的行动。李树英说，首先党员应该带头，其次是村干部，你们说呢？至于集中的地点，我看可以就地取材，就安排在宾馆一条街，那儿宾馆不是很多么？找一家合适的宾馆就行！温沌沌笑道，好好、好招！我看这样行。我补充几点。第一，所有和新冠病毒接触过的人都集中到新祥宾馆。每个房间都单独上锁！一个楼层配备一个管理员，负责供应吃穿。你们看，这样一来问题就简单化了！二十五个人，开二十五个房间。配备五个管理人员就OK了。好办法。好。就这么着了。余忠说，集中起来的人员的饮食标准如何定？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应该解决好！温沌沌道，我看可以如此，每人的饮食标准按照一天五十元制定，如何？余忠说，少了一点。按照一百元制定。因为是我们把人家隔离了，有点儿理亏。所以待遇应该从优。李树英说道，我同意余主任的意见。只是这钱从哪儿支出？温沌沌说，自然由村委和市政府出资补贴。李树英一笑说，南郊村可是韩城的首富村，村经济全市领先，是不是多出一点？温沌沌道，那村委出百分之六十，其余的市里补贴。李树英说，好！不过我没有给予经济补助的拍板权，我要请示一下领导。请大家等一等！说完李树英掏出了手机，踌躇了片刻，给副市长范人文打电话。范人文说，树英。我认可你的主张，支持你的行动。但是，我手中没钱。你知道我这个市长甚至还不如下面的教育局长。因此，我只能建议你去找叶市长解决钱的问题！李树英说，我和叶市长不熟，这种事情不好直接找他。你是不是帮一个忙？事成之后，你就是抗疫的大功臣。范人文笑说，我是想当功臣。可是条件不允许。你还是去找沈鹏副市长吧！他是领导小组的副组长，而且主管工业，手中有实权，也有大把的钱。所以，你应该去找他解决问题。李树英说，这事情要快，迟了生变。因此你范市长是不是通融一下，把问题给我给解决了。我就不相信你范市长手中拿不不出这几万块钱来。范人文苦笑道，我手中的钱都是专款，要挪用得有市长的特批，你是让我去找叶市长？叶市长今天从早忙到晚，中午没有休息，而且他的心脏有问题，你要我为了这区区几万块钱去搅了他的清梦？你也太狠心了吧？李树英听闻此言，心里知道范人文是在耍滑头，是想看沈鹏副市长在这个问题上出错，好达到他个人的良苦用心。因此李树英不再求他，只硬硬地回答道，你不是没钱！而是有所考虑！范人文拖长了口音说道，什么？你说什么？李树英连忙说，我是说在这种时候，大家应该齐心协力，不应兄弟阋于墙。范人文不快地说，那你去找叶市长罢！反正我对此事无能为力！李树英长叹道，好罢。找就找。范人文不再说话，啪地挂了电话。李树英一见忽然感到心中冰凉，双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想了想后，坚定却无助地一笑，然后打通了沈鹏的手机。沈鹏的声音略为有一些沙哑，倦意腥松地说，你是谁？李树英平静地回答，我是李树英，公安局临海镇派出所教导员，有紧急事情找你。希望你能够伸出援手。沈鹏问道，什么事情？李树英说道，沈市长，你是抗疫领导小组的副组长，我是行动大队的队长。所以我有你的联系电话。沈鹏道：说罢，但愿我能够帮助到你。李树英笑道，啊！还是沈市长有责任心！事情是这样的：南郊村有二十五名人员和新冠病毒患者有过亲密接触，因此必须坚决彻底地隔离。我们打算把隔离对象集中到新祥宾馆，然后每一层房间分派一个监督者，如此方能马上进行有效的隔离。但是这种作法需要钱，所以我才找你！沈鹏道，又是钱？！李树英连忙说，对。需要钱。现在就需要！大约要六万块钱！沈市长，希望你能够帮我们解决这个实际问题。沈鹏一笑说，现在是年底了，大家都想过一个殷实的年。你看看！你们也闹着要钱。我怎么可能答应你？李树英，你去找叶市长罢。我没有这个权力。对不起。说完沈鹏断然挂了电话。李树英呆愣在原地，良久才晃过神来，想了想，不解地说，为什么他们都是这个样子？温沌沌将这一切全部看入眼中，就淡淡一笑道，为了他们各自的利益，他们都是各有算盘。李树英想了想，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范人文和沈鹏持这种工作态度。温沌沌进一步小声地阐述道，范人文想让沈鹏出错，好取而代之。而沈鹏干脆想让叶一舟难受，希望他落水而忌恨范人文。明白吗？李树英摇头不语。余忠说李指导，你不了解市政府里的人际关系！范市长想主管工业。而沈鹏堵了他的道，因此他希望沈鹏出错。而沈鹏知道范副市长和叶市长关系不错，因此希望大家把这事情搞砸。如此主要责任的承担者是叶市长。只要叶市长被惹毛了，范副市长就会日子难过。你知道了么？李树英点头说，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不相信！但是心里却长叹道，李树英，你还嫰。政治原来是如此复杂。李树英想了想，说，我再给公安局长傅玉龙打电话，看看他是怎么说的。言毕，李树英打了傅玉龙的电话。傅玉龙的反映更冷淡，他说，市里给咱们下任务，就应该给钱。怎么这点钱都不给？不给钱，干什么活？妈的，别管他了。李树英心头一颤，失声道，那怎么办？工作还干不干？傅玉龙说，给钱则用给钱的方式干活，不给就不给的法子干。言毕，也挂了电话。李树英心里彻底凉了，呐呐不知所言。还是温沌沌过来问道，不给解决问题吧？李树英点头说：他妈的。都是人精！我们必须自己解决钱的问题。否则受苦的还是南郊村的人民。说完，李树英想了想，忽然一挥手痛下决心道：钱由我来出。就算是我的捐赠吧？此话一出，会场里头一派肃静！良久之后，爆发出一阵热烈持久的掌声。李树英摆手道，好了。钱就由我出。现在咱们开始行动。温沌沌说，好你一个李树英。好。不过，钱不能由你一个人包圆。我也出一点！一万块钱，我出！会场乱了，口哨声和嘘声四起。余忠见了，也说道，好，温书记出一万块。我也不能落后。我也出一万块钱。转眼之间主动出钱的人如潮水一般地涌现出来，很快就解决了钱的问题。李树英感动地说，南郊村的人都是好样的。好。咱们开始按照计划行动。

9

叶飞黄到达大头镇的时间是十一点十分钟。他在镇政府和镇党委的大院前呆怔了片刻，然后一挥手对随从人员说，走，我们直接去找书记李不群。可是李不群不在镇里。于是，叶飞黄只好去找镇长阮元旦。叶飞黄认识李不群，但不认识阮元旦。李不群是韩城市街尾人，妻子叫做林赛花，是韩城医院呼吸科的护士长，是叶飞黄妻子宋安安的得力助手。所以叶飞黄认识李不群。而镇长阮元旦是从溪潭镇调到大头镇的“土著”。因此叶飞黄只是久闻其名，不识其人。阮元旦正在打麻将，陪同的是镇妇联主任孙玉英，还有镇科技站站长钱必胜以及广播站站长赵来之。阮元旦的牌正打的顺风顺水，忽听得通讯员吴强的报告，说是韩城派出所所长叶飞黄驾到，心里一惊，就问道：叶飞黄跑到这里头来干嘛？吴强回答说，是为了新冠病毒的事情。阮元旦立即说，好了，这牌改天再打。现在大家散了吧。吴强，你和我去见叶飞黄所长！吴强一笑说，镇长，这个叶警官非常厉害，上次我们镇上发生的那起失窃案，就是他给破的案子。阮元旦哈哈一笑说，好啊。你带他到镇长室来。我马上过去。吴强一笑，快步去了。

大头镇在2018年9月的时候，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失窃案。镇长办公室里头的电脑和液晶电视不翼而飞，而现场留下的作案痕迹非常不明显，只有一片可疑的碎玻璃。对此，镇派出所的人束手无策。正好这时镇派出所的所长周正去韩城市公安局开会，就和时任韩城派出所副所长的叶飞黄谈起了这个悬案。叶飞黄听了周正的叙述之后，小心地问道，碎玻璃是怎么分布的？有没有现场拍摄的视频。周正回答道，当然有。言毕就把拍摄的视频发在发叶飞黄的手机上。叶飞黄只看了几眼，就对周正说，这个人不是惯贼，而是内鬼。周正问道：为什么？叶飞黄比划着说，碎玻璃大部分散落在窗台外面，只有极少数散落在窗台内，这说明破窗人的用力方向是由内向外。因此可以推断是破窗人站在里头往外破窗，因此是内鬼作案后故布疑阵无疑。周正说有理。叶飞黄又问道，镇长办公室的钥匙有几把？都掌管在谁的手里头？周正说，总共有三把，分别掌管在秘书、打字员和办事员手中。叶飞黄又问道，秘书是那儿毕业的？周正回答，是福建工程学院毕业的。叶飞黄又说，有没有临时工之类的闲杂人等进出？周正回答，只有打字员是一个临时工。叶飞黄又问道，是女的？其人为人如何？周正笑道，非常漂亮，而且非常伶俐，不像是案犯。叶飞黄又问道，那她有没有男朋友？周正回答，有，是以前乡下的老土。但她不想和他掰。他叫钱代！叶飞黄立即说，那就是他了。信也不信？周正问道，为什么？叶飞黄说，秘书和办事员因为是正式工作人员，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因为现在工作难找，他们不大可能拿自己的工作冒险！而打字员虽然有嫌疑，但是为人周正，品行无疑点，故也不可能。因此就可能是她的男朋友了。正好她有那么一个老士的男朋友，所以可能就是此公偷窃了她的钥匙而为的！周正想了想说，可是、还是没有证据啊。叶飞黄一笑道，老土男朋友爱她吗？周正回答，爱、当然爱。爱得死去活来。叶飞黄说，那就如此、如此！当晚，周正回到镇上，就把打字员叫到了镇派出所审讯，没多久那个打字员的男朋友钱代就来自首了。……

原来钱代想做生意，但是没钱，所以就想出了这个下下之策。出事之后，周正考虑到钱代是主动投案的，就没有深究他的行为。此后钱代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据说去了广东打拚，成了身家千万的富豪。如此云云……

阮元旦自然记得这个故事，因此就匆匆忙忙地散了麻将，来到了镇长办公室。叶飞黄见到阮元旦就迎了上去，口里头说，阮镇长，多有打扰，请恕罪！阮元旦一笑说，叶警官，你是为了新冠肺炎患者的事情而来的？叶飞黄点头说道，对。阮镇长，你把和患者有过接触的人都安放在哪儿了？阮元旦点头道，按照市领导的指示，全部集中在镇招待所了。叶飞黄唔了一声，然后说，你带我去看看。阮元旦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叶飞黄道，我就是不放心。想亲眼看看。阮元旦说，好，我带你去！到了镇招待所，叶飞黄一看傻眼了，怒道，这一些人必须隔离！必须不准和任何人接触。可是你们是怎么搞的。他们竟然和工作人员混在一起打牌！不行！绝对不行！！阮镇长，你这招待所所有在场的人都必须隔离。立刻马上！阮元旦道，有这个必要吗？叶飞黄道，当然有这个必要。你呀！真是糊涂。赶快把人叫回屋子里去。这么隔离形同虚设。不行，不行。阮元旦还笑，继续说道，我看他们都很健康，没病。没病的人也要隔离？叶飞黄道，当然。这叫万无一失，阮镇长，你可知道新冠肺炎病毒的厉害。阮元旦说，我不知道。叶飞黄说，那你立即把镇里头的人都集中起来，我给他们普及一下新冠肺炎病毒的知识。阮元旦笑道，至于吗？叶飞黄严肃地说，当然必须如此。否则我也不会跑到这里头来。阮镇长，赶快下通知。否则出了问题，你这头上的乌纱帽就保不住了。阮元旦见叶飞黄神情严峻，就相信了，笑道，好。我马上叫吴强让广播站的人下达通知。片刻之后，镇广播站的播音员就开播了，声音悠扬地说道，紧急通知、紧急通知，镇里的所有工作人员请注意、请注意！接市里最新紧急通知，所有工作人员立即马上到镇会议室开紧急会议。请在五分钟之内到达镇会议室。……

十分钟之后，镇里的工作人员到齐了。叶飞黄一笑说，阮镇长你主持会议。阮元旦认真地说，各位同志们，你们好。今天把你们召聚到这儿来，是为了新冠肺炎病毒的事情，此事关系重大，并且紧急，所以临时把大家叫来了。下面请韩城派出所的所长叶飞黄警官讲话、下命令。叶飞黄扫视了会场一眼，然后声音洪亮地说，各位同志，你们好！我是叶飞黄，是韩城派出所的所长。本来我们是不相干的两个量。可是现在新冠肺炎传入了我市。这是一种传染性极强，危害很大的疾病。武汉昨天封城了。我想各位已经看过相关报道了！在此，我就不多说了。为了有效抗击疫情，我们必须做到统一指挥、步调一致。现在我把关于新冠肺炎病患者的临床表现发给大家，希望大家能够对此病有一个清醒明确的认识，进而认真地做好抗疫工作！说完，叶飞黄把黛黛发给他的那一篇文章发给了阮元旦。阮元旦清了清嗓音，然后声情并茂地读了一遍。然后开声问道，大家对新冠肺炎还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众人齐声回答，明白了。坚决和新冠病毒抗争到底，直到取得最后胜利！叶飞黄一笑道，那好。那我代表我个人谢谢大家。第一现在应该认真做好和新冠病毒有过接触人员的隔离工作。第二，必须坚决彻底地关闭公共活动场所。第三，要做好有关宣传工作，让广大村民了解新冠病毒的危害性，进而提高自己的防护意识。……

叶飞黄讲了六点之后，一挥手，说，现在请大家安静一下，研究一下如何开展工作。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通，然后就出台了以下工作方案。第一，把集中起来的和新冠病毒有过接触的人员，统一集中管理，由镇长阮元旦负责指挥。具体做法是把这些人员的伙食标准定为一天八十元，统一由镇财政支出。具体管理人员由镇妇联和镇武装部人员组成，由武装部部长田前标统一指挥。第二，镇广播站立即开播，宣传抗疫知识，让广大乡民充分了解新冠肺炎病毒的巨大危害性，以提高村民的抗疫自觉性。……抗疫政策出台之后，叶飞黄这才松了一口气，正准备休息片刻的时候，村民吴雄急急地冲了进来，伸手拽住镇长阮元旦的衣袖，急切地说：阮镇长！明天晚上的戏还演不演？阮元旦说，当然取消！怎么，你有问题？吴雄道，不是我有问题，而是聘请戏班的钱代有问题！阮元旦脸上一变神色，说，你说仔细一点儿。吴雄喘了一口气说，钱代说了，我们大头镇山高水远，出了一个新冠病毒患者，不等于新冠病毒会在大头镇传染。所以戏应该照常上演。否则、否则——。吴雄结巴了，口齿不清楚了。阮元旦急道，他说了什么？快说！！吴雄道，钱代放话了，如果镇里头不许他请的戏班演戏，他就取消对镇办茶厂的投资。阮元旦闻言，脸色大变道：这个——这个如何是好？叶飞黄在一边听了之后，关切地问道，阮镇长，这个钱代是何许人。你好像有点儿忌讳他。阮元旦苦笑道，这个钱代可是大头镇首屈一指的富豪。他在广州经商，经过几年打拚，终于成为了千万富豪，算是镇上的头面人物，人称乡贤。今年秋，镇办茶厂要提高产品质量，以提高竟争力，因此准备引进最先进的茶叶生产线。可是找不到投资者，而银行迟迟不肯给予贷款。转眼春天要到，而这投资还是无法解决。无奈之下，我们专程去找了乡贤钱代。钱代还好，还没有忘记自己是大头镇人，一口答应了投资镇办茶厂的请求，同意投资五百万元。所以我们镇上的人都不敢怠慢他。这个——这个。阮元旦苦起了脸，一副左右为难之状。叶飞黄连忙问道，他为什么请戏班？阮元旦苦苦一笑道，因为他老子今年八十大寿。所以他请戏班给他的老子祝寿！叶飞黄道，如此看来他们父子是情深似海。阮元旦点头说，确实如此！原来这个钱代在创业之初的时候，手里只有一千元钱，不足以创业。在他南下广东之前，他的父亲毅然卖掉了自己的老房子，这才筹足了十万块钱，凭着这钱他在广东开始发展，先是贩卖水果，然后是经营电器，现在终于成功地进军手机行业。因此钱代对老父是孝而又孝、敬而又敬！叶飞黄听了之后说道，那我们去找他的老子谈谈，也许能够两全其美。阮元旦嗫嚅着说，只怕很难、很难。叶飞黄问道，为什么？阮元旦说，因为他的父亲比他还固执！叶飞黄道，那也应该去试试。走。你带我去见见这个乡贤的父亲！

钱代的父亲钱希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了。但是耳不聋，眼不花，身体相当硬朗。他见了叶飞黄一笑道。你是叶警官？来此何事？我没犯法吧？叶飞黄笑道，你当然没有犯法。我可是慕名前来，可以和你聊几句？钱希一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叶飞黄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钱希说，你是想让我放弃生日大戏。。对不对？叶飞黄说，对极了。老人家，你可知道现在可是特殊时刻？钱希道，知道！我看过电视了！知道新冠肺炎传染性很强，危害甚大。你就是为这个来得！！对不对？叶飞黄道，对。老人家！你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自然比我通情达理。你老人家能不能放弃生日大戏？好让乡民有一个安宁的春节？老人想了想说，能，不过有一个条件！叶飞黄眼睛一亮道，什么条件请说！老人眨巴着眼睛说，我要谭正仁给我下跪！叶飞黄道，他是什么人？和你有过节？！老人说，他和我儿有夺妻之恨！叶飞黄吃了一惊，回头问阮元旦，谭正仁是什么人？为什么夺了他的儿媳？阮元旦说，他是大头村的村支书。他不可能给他下跪。因为钱代的女友因他不学好而和他分手，另嫁给了谭正仁。其实这也不是谭正仁的错！叶飞黄一怔，想起了那一年的那个案子，猛地一拍脑门说，那怎么办？阮元旦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算了，不投资就不投资吧。叶飞黄不肯放弃，对老人说，老人家，谭正仁不在家里，不能给你下跪，那就由我替代他给你下跪吧！老人一怔说，不行，我与你无仇无怨的，不行。叶飞黄双眼流泪，口中说道，老人家，那一年的事情我也知道，那事情其实不能怪罪谭正仁。钱代因为拿了镇长室的东西，所以那个打字员才不跟他好了。她这才转投了谭正仁的怀抱！老人家，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这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你还是大人有大量，让它过去算了罢。老人眨巴着眼睛说，不！叶飞黄又说，老人家，是大家的生命重要还是你的私仇重要？你可要想清楚了。老人说，我没有危害生命，只是不投资而已！叶飞黄道，投资是大事情，因为关系到全镇人民的生活质量，也是天大的大事！老人家，我替谭支书给你下跪了。说完，叶飞黄双腿一弯直直地跪在了老人家的面前。老人吃了一惊，呆呆地看了叶飞黄好几十秒，然后一叹说，好。你起来吧。叶飞黄长声一笑说，老人家，我替大头镇的父老乡亲感谢你了。钱希道，我是看在我儿钱代的份上才答应你的！你起来、起来。叶飞黄道，为什么？钱希说道，因为你让我儿子钱代无颜在镇里头立足，这才逼得他南下广州创业，这才有了他的今天！论理我应该感谢你才是！叶飞黄一笑说，那是他自己争气。与我无关！……

阮元旦看得双眼泪水直流，一把拉起叶飞黄说，叶所长，快起来、快起来。

最后的结局

叶飞黄从大头镇回来之后，和战友李树英一起在韩城市干部招待所隔离了十四天之后，终于回家了。

而宋安安在医院里头奋战到了二月十六号，这才医治好了新冠肺炎患者赵健康。这个消息传出之后，整个韩城市为之振奋、沸腾，当晚就有人上街呼喊口号：抗疫必胜！宋安安医生加油！不出所料，宋安安一战成名，一夜之间成了韩城医学界的名人。

2020年2月26日24时起，福建省的新冠肺炎疫情由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调整为二级响应！而韩城市的新冠肺炎患者始终控制在一例。

又十天之后，叶一舟因为交出了人生大考的满分答卷而被任命为韩城市市委书记。市长则由来自周宁县的王定国担任。范人文仍旧担任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沈鹏仍旧担任工业副市长。

三月二十二号，市委书记叶一舟和市长王定国在市常委会议上分别发表讲话，表示要适当提拔和表彰抗疫有功人员！

三月三十号，新任市委书记叶一舟提名叶飞黄担任公安局副局长、李树英担任公安局政委（时亦清已经升任市政法委书记）。宋安安担任韩城医院副院长。

这个提案在组织部门进行讨论的时候，李树英和叶飞黄共同的同学伍诗飞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他说，我认为李树英和叶飞黄在这一次抗疫行动中是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是，这贡献是在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取得的。因此，首先应该归功于市政府的有力领导！李树英脑子灵活，行动迅速有力，这应该给予肯定。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质疑：李树英只是公安局的一个普通干部，收入并不高。他从哪儿来的钱？一下子就捐献出了一万块钱？对此我持怀疑态度。叶一舟闻言白了白眼睛，却说不出话来。伍诗飞对此浑如未觉，继续说道：宋安安和叶飞黄是一对夫妻，一次提拔这种夫妻关系的两个人似乎不妥！叶一舟看不下去了，就说，伍部长，你的意思是什么？请说之！伍诗飞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宋安安治好了新冠肺炎病患者，其医术之高是人所共知的，这个无需争辨！因此可以大胆提拔使用！可是叶飞黄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却不知轻重地给一个土豪隆重下跪，这个就值得商榷了！一个堂堂的政府公安部门的派出所的所长，给一个乡绅屈膝下跪，这难道不是在丢政府的脸？在丢公安局的脸？这种人若提拔上去，我想政府的颜面将从此不存了。因此，对此我保留个人意见！

因了伍诗飞的一番话，李树英的升职梦破碎了。而叶飞黄也因此和副局长一职擦肩而过。

四月一号，市委正式批准了对宋安安的任命，任命其为韩城医院副院长。同时表彰了叶飞黄和李树英，给叶飞黄和李树英分别记了三等功一次。

四月二号，叶一舟提议，让伍诗飞同志去老干局担任副局长。这个建议一经提出，立即得到了大部份市委常委的支持。又过了两天，伍诗飞也走马上任去了。

又快到周末了。李树英对叶飞黄说，我们两家人什么时候聚聚吧？叶飞黄想了想说，好。我们去霞浦海滩度假吧？李树英一笑说，好。开车去！叶飞黄笑道，好的。开车去！两个人相视一笑，同时说，同学有各种各样的，只有我们之间永远是如此的纯白、纯洁！言毕，两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像是一对老顽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