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蝴蝶

雪在静静地飘，没有风，倒有一丝无以言状的暖。一条几里长的山路，竟让一对恋人来来往往走了一夜，这夜他们忘记经历了多少个来回，这是怎样的依恋，又是怎样的难分难舍……

 “岗子，你以后不要再见我，不是我不爱你，是因为我太爱你才这样……”

  “你不能这样，早晚我还会见你的，你告诉我，你现在远嫁的地方在哪……”

 “岗子，现在我们必须快刀斩乱麻，要不你我今生都不得安宁……”

 “可你离开我…… 我会怎样，你想过吗……？”

 “我已经想过无数次，这是我的唯一选择，否则我无路可走……！”

 “你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会和我的那位好好沟通，再说是她先抛弃的我，我们才相爱。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你；你没错，我也没有错。有错的是我曾经的那一位！现在她躺在病床上伤得那么重，我是同情她才……毕竟她是我参军时的初恋，再说我们都已有了孩子……”

“前天我给你的那位打了个电话，我也是很难过才……，可她竟对我说了很难听的话！这让我一夜未眠。其实，我完全可以不顾她怎么，可我最后还是选择要离开你……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可我知道我今天必须这样。我的母亲曾流着泪劝我说，闺女啊，你就放过你的岗子哥吧，他的妻子虽已跟他离婚，可他们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儿子年小，还在上学，孩子的妈妈又出车祸，你想想，这个时候你们怎么再在一起？即使你们能在一起又能有几天好日子过？再说你也有个女儿，眼看也要上学了，这以后的日子会怎样，你要往远处想。就拿现在来说，自从你们在一起，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现在竟连个房费都支不起了。你说寒碜不寒碜！我和你爸为你张罗的这户人家家庭条件没的说，就是那男的长得有点差，可人家是村里的有钱人。人没有十全十美，按照老人俗语讲，首要条件就是要吃穿有保障，其次才能再说其他，什么爱，什么情，那都是秋天的霜叶……”

“你既然说到这，我无话可说，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让你幸福过，每当想到这，我心如刀割……”

“你不要这么说，我跟你在一块从来就没感到孤独过，有你在我就感到充实和温暖。我说过，将来咱哪怕吃糠咽菜我都心甘情愿，要不是你那位伤成这样，我绝不会离开你，不知怎么我每次看到你们的孩子，我这心就如同针扎…… 我多想待他也像自己的孩子啊，可他就像跟我有什么仇似的，这让我忍受不了，真的忍受不了……”

咱不说这，说说咱们的当初好不好？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希望你，能带着你的女儿来我的小店吃混沌，也许是上苍给你传递了这个信息，你真的来了，这让我才爱你得那么深……我本不想打乱你的生活，可你那位火爆脾气的丈夫，偏偏就怀疑你有外心……”

“是他的怀疑把我推到了你的怀里，也是他的怀疑让我得到一份真正的爱……人有爱就应知足，我已经知足了……”

“那天房东跟我要前两个月的房租，我本想给他们，可医院又催我交医疗费，……我这不就把我们的事给耽搁了……你千万要理解……”

“两个月的房子我已经交了，你不用担心，另外我还多交了几个月，这样你回来可安心些……”

岗子这时的眼睛突然瞪大也直了，随即泪眼模糊，噗通一下双腿跪地：“兰子，你不能离开我…… 你不是喜欢我唱歌吗，我现在就为你唱，你听着：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你的那一句誓约/来得轻描又淡写/却要换我这一生/再也解不开的结……”

夜雪在静静地飘落，这时整个山头完全是一片耀眼的白。岗子本以为兰子会站住听他唱，可这时的兰子已经走远。雪地上一串脚印很深，弯弯曲曲一直伸延到河的岸边。

天快亮了，雪却越下越大。岗子跪在地上仰着脸，感到这时的雪花竟是那么富有温情，不知不觉中，他看到兰子又来到了他的近前，他忍着眼泪嘴唇都有些哆嗦：“不管你走到哪，就是到天边我也要见到你……”

“你回吧…… 岗子，以后不要再见我……！”兰子的话，怎么成了远处的回声。

岗子眼泪终于再次滚落。眼泪滴在雪地上，立刻化为一个暗淡的洞。

这时岗子忽然又听到兰子的歌：

……那年的冬季，我们相识在雪地，我听着你的悄悄话，就不能再把你忘，每次下雪的时候，我都能看到你，看到你明亮的眼睛和雪花打湿的额头……

“兰子——兰子——”那是大山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