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演出

                       (小说)

            歌原    

小麦播种后，地瓜刨了，就是山乡的冬闲时节了。这时村子里常常传出叮叮咣咣的乐器声。这是农闲时戏迷们又开始集合在一起排练节目了。排练的节目丰富多彩，有京剧、吕剧、黄梅戏、五音戏等，有了这场合，村子仿佛一下就活跃起来了，就拿小旮村来说，今冬的欢乐气氛可异常特别，一下子竟冒出两个戏班子，这可让这个不足八百口子人的小山村不能平静了。

村西孟召发自幼喜欢京剧和吕剧，生产队那年月村里搞演出都是他跑前跑后忙着召集，那时他每晚绕村子跑三遭都不觉得累，人称拨浪鼓兔子腿。不知怎的，自打生产队散了伙，他就开起了小卖铺，从此他脑子里就好像少了这根弦。这几年不知怎的，他见外村几个小剧团搞得红红火火，就眼馋得有点坐不住了，可他思来想去决定一不唱京剧，二不唱吕剧，他要别出心裁排练现代歌舞。于是就组织了一伙青年男女组成一个名叫新时代的演唱团，节目排练的全是当今流行的歌曲和舞蹈，有歌曲有舞蹈还有时装展演。这支演唱队一出场就让观众刮目相看拍手叫好。几场演出后，孟召发琢磨着应在这文艺演出中见点效益了。这世上哪有受辛苦不想图利的事！于是，他便在每场开演前都号召大家鼓掌完后再来点小掏赏，后来干脆安排人在台下端个铝盆挨个敛。没承想，这样以来观众越来越少，甚至听到很多村民在责备。孟召发左思右想拿定主意，不管怎样，只要挣到钱受点委屈算的了啥，这给大家送来精神食粮就不吃饭？望着越来越少的观众，孟召发殚心积虑想得脑袋都疼，后来还压根和牙花都上了火，在经过一番苦心斗争后，他终于寻找到一个必须尝试的新思路。有时候，新思想新思路都是逼出来的。

这夜，演出队一开始是款款走来的服装展示，一对俊俏的青年女子身着一身丝纱服饰，踏着欢快的鼓点开始变得婀娜多姿而又翩翩起舞，在台下观众越来越多时，又一支城里来的年轻模特开始闪亮登场了，她们袒胸露怀的尺度更放光彩，台下立即炸开了锅，快来看呀，这个节目可真是演得绝了啊！第一次开这样的眼界哪……！人们唏嘘着，议论着，不一会前来看个究竟的观众从四面八方潮水般涌来。孟召发心里窃喜着赶紧打发人开始在台下敛钱，这回钱敛得还真是不少，孟召发一看观众如此支持，干脆也摘下帽子走进人群，他挨个挨个的絮叨着，只要大家看着节目好，掏点腰包算的了啥嘛。人家在台上这么卖力，咱在下面就得支持一下嘛，这叫天地良心嘛！话刚说到这，他突然发现儿媳和小孙孙站在了他的面前，小孙子说：“爷爷，台上阿姨怎么光……光屁股呢，你怎么跟小孩似地向大人要钱呢？不怕人笑话……？”孟召发感到双颊刷地热了，吱唔着半天才说：“咳……你小孩子怎么来了，小孩子是不能看的……”

小孙孙说：“爷爷，那小孩不能看，大人们就能看了……？”

儿媳不说话，不流露任何意见和表情，目光却一直望着台上。

孟召发这时侧脸偷偷望一望儿媳，屏住呼吸半天又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