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

钰芬一觉醒来，看看墙上的壁钟已经接近三点，这个时候丈夫怎么还没有回来？她相信丈夫一定是演出完回单位上班去了，丈夫是个工作狂，只要工作他就会特别精神，开句玩笑说，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前些日子他一直忙于戏班子的排练，他总是利用业余时间与戏迷们练习，现在演出结束了，该好好休息了。令她担心的是，丈夫工作起来还有点一根筋，不知道爱护自己的简直像脑子进了水！你说你怎么就不长点心眼呢，问题是把心掏给人家，人家也不领情，你就是爱吃这碗饭的人！还一点，就是别人装上药他来放，结果怎样，那些爱唱的经过一番狂欢之后，他们回家做梦了，他却要回单位开始上班了。物业经理直接对他说，“你以后就不要来上班了，你这尊大佛我们这里盛不下，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钰芬感到丈夫怨，为这事她没少去找经理求情，可这次物业经理不但没有同情，反而言语犀利：“他为了村里的文化生活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那是你们村的事，他这样时常给我们物业误事，这在哪里都说不过去，每个单位有每个单位的管理制度，这个制度谁违反了谁就得付出代价，这是天经地义，请你好自为之！”

海町就这样失去了自己坚守多年的岗位，这天夜里他突然望着妻子非常难过，脑海里一直回想这些日子做的一些不该做的事。最不该做的是他不该和妻子为村里组织文化活动说的那些埋怨话，几个外村的歌手得提前联系一下，这个工作不做不合适，妻子一听这话就来气，不图麸子不图面，你说你天天骑着个猪尿泡还自以为是，人就怕自以为是，其实你什么都不是，你还是你，事还是事，到头来后悔莫及，这就是结果，不信走着瞧！妻子的话得到他无情的回击：你知道啥叫音谱，你知道啥叫音符，你知道的就是眼前四指，你被金钱糊住了双眼，开好你的店，不要再管我的事，唱歌是我的精神追求，一个没有追求的人无异于行尸吃货！那天妻子第一次瞪大了眼睛迷惑地望着他，妻子什么话也没说，一直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

那夜排练场上，他望着一个歌手，端详了很长时间，脑海里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精神食粮，多么深奥的精神食粮，可惜在一帮庄稼人眼里竟显得那么寒酸，那夜剧团里绰号‘小夜花’的歌唱得达到极致，从她的歌声里他听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呼唤，这种呼唤是潜在的，让他再次想到与妻子的吵架，多个幻影交织在一起，他第一次感到这个中秋时节排练的旋律是多么美好。人就这样，心态好了一切就好，好像什么都不再是原来的模样，这就是心情、精神魅力的作用。现在可好，工作弄丢了，仿佛一个空中的气球啪地响了。

深夜里海町踏月徘徊，不知不觉走到小区栅栏旁，前面是条人造河，他被挡在了河之外，他望着河水的颜色开始发愣，一会儿他看到月亮在河里露出一张呆滞的面孔，这时他开始琢磨人生的苦涩，一转身他看到了妻子就在他身后，妻子说：“回家吧，夜里凉，你不是感冒没完全好？”

海町望着妻子，接过妻子为她特意送来的外衣，就在他准备和妻子一起回转的时候，妻子的身影竟远了。

深夜，月色如水，他再次抬头望月，月亮一脸冷静，他知道月亮对他总是沉默不语或是待答不理。这时在他脑海里忽然想起他在海南部队演唱时的情景，还有小夜花的那首歌：

满地银光似水的行走

失去了我不再回首

月下徘徊

品味梦想

远去和分离一样

只要心中有一扇窗

每个夜晚都是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