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的深秋,我应征入伍。11月5日,我到区人武部报道,近午夜时分坐上南去的专列,经过五天五夜的奔波抵达湛江,后又乘8小时轮船赶到海南岛海口,一下轮船,我感到这里的自然环境与大陆大不相同,这里的太阳和云朵仿佛比大陆低得多,炎热得也有点难以承受。在一个大草场上,入伍战士很快集合被分往四面八方。
原来我以为海南岛不会很大,现在看完全超乎想象,在军车经过几个小时奔波后,我被分在了临高县高山岭某部十连,那天仅有两个山东兵在这里下车,和我一起的是山东潍坊昌乐来的,名叫李恒吉,我们到达目的地时,一名炊事班的山东老兵名叫徐方德为我们单独做饭,因为我们已经错过午餐时间。他告诉我们这个连队目前山东兵已达五人,三个老兵两个新兵。那天他向我们讲述了新兵连的事,他告诉我们,新兵连除了训练还要参加劳动,每天傍晚都要去班里的菜地浇水施肥,菜地不大几十平米的样子,种着空心菜、韭菜、南瓜。品种不算多,但每天都得关照。
我们新兵班的班长是广东人,叫王德伟,他平时要求严格做事认真,他带领我们除了进行队列训练就是步枪瞄准训练,两项训练常让我们汗流浃背。一次连队半夜紧急集合,我的背包没打好,半路散架,他并有批评我,而是鼓励我好好训练。这让我很长一段时间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有一次是十公里越野训练,行军到了半路我的背包又散了架,只好抱着,一路小跑一路赶,一个河南兵也像我一样,背包开了,走不了了。有了陪伴我感到不再那么焦急了。老班长这次批评我了,但这次批评却是温和而又意味深长。
“这个在听到紧急集合的哨令时,就要做好充分准备,很多事要提前预料提前准备,比如你这是第二次了,就不应该再出现了嘛……”
下了新兵连,似乎不那么紧张了,这时我们的班长是广西人,名张进忠。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又开始迫击炮训练,他为人特有亲和力,常常与战士谈心交流,这让我感动不已;在这期间指导员魏绪河也对我很关心,得知我爱好写作,常常鼓励我,第一年的春节,他让我编写迎新春的黑板报。春节,那是一个令战士非常思念家乡的节日,针对这个节日,我以战士祝愿家乡美好为内容编写稿件,这事虽小,却对我触动很大,可以说是一种鞭策,一种鼓舞。从此,我对文学更加热爱。那时我常常想,只有不断学习才会提高水平,只有不断学习才会真正获得知识。于是我便决定每天尽量利用两小时读书学习。时间一久,便成习惯。再就是周末我还会常常请假去县城书店买书,刘绍棠、浩然、王蒙、茹志鹃等名家的作品都是那个时候我从县城书店买来的,记得我发现一战友有一本《青年佳作》,感到很好,就想买他的,可他说啥也不卖。他的意思是只许我看不许我买。我说我已经看过了,想长期收藏,那个战士还是不同意,我只好说要不再多给点钱,这样总可以吧?可他还是没答应,我只好再去县城书店。
后来,为了加强学习,我发动我的几个默契战友看到文学书籍就要给我借,这个办法很好,为此,高山岭东侧的九连淄博战友还真为我借来两本小说集,那时我感到每一本小说集都是那么亲切和美好,很多小说到现在想起依然记忆犹新。这时我感到没有文学的陪伴,生命就像缺了什么。《红楼梦》就是在那个时候购买的,我读了很久有些难懂,可是那些诗词却让我感到无比美好。
岁月如梭,不知不觉老班长老战友在短暂的时光相继退伍,我们只有在默默祝愿中彼此问候。
多么令人留恋的时光啊,老战友退役了,新战友又来了,部队生活就是快节奏。
我们班有个四川兵叫文正祥,我们特别谈得来,傍晚我们漫步在山路,谈的都是未来设想和自己平时读书的感受,那时我多想写出一篇像样的作品,可不知怎么就是写不出来,用父亲的话说,你这是手里拿着很多柳条却编不出筐子。确实如此,小说需要编织,你的人物在心里酝酿不成作品,这就说明你功夫不到,还得继续感悟。这是个大问题,让我思考了好多年,直到退伍后,在乡镇从事新闻工作才陆续发表文学作品。一晃几十年过去,随着网络的发达,我与战友终于有了微信群,能再次与当年的战友对话,心中无比兴奋和激动。一位老首长这样说:“看到你的文章有点遗憾当年没有帮助你,这么多战友,有老板,有企业家,写文章的还是第一次看到……”读着这番热情的鼓励,再次让我想起那首久违的《战友之歌》: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
心中的牵挂,久违的问候。在遥远的异地,只能为战友祝福,祝愿祖国更加强大更加美好,祝愿战友生活中的微笑还能像在军营那样灿烂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