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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本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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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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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米塘

  九米塘是个不大的水荡子,幽深安静,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圆镜子。人 到跟前,“镜里”一个自己,“镜外”一个自己。刘宝和带着钓竿,来到这里,看见在圆镜子一样的水荡子中间,立起一根石柱,一人抱粗的石柱上,竖写几个大字:九米塘!塘深!危险!禁止下水!字是红漆颜色,很醒目。从“镜里”,刘宝和一下清清楚楚看见自己样子,他很认真的打量了几眼。

  喜欢钓鱼的刘宝和,很快被这个九米塘吸引。他发现这块地方,是张清平告诉他的。张清平在一家选煤厂工作,这个九米塘,就是他们选煤厂挖的,准备存放污水。可是最后,九米塘没有存放污水,闲置了,无人过问,慢慢吸纳了雨水,成了一个人工的水荡子。

  第一次见到这个水荡子,刘宝和心花怒发,他放眼细看,有点不敢相信,他问张清平,这个水荡子,真像你说的,会有九米深?

  张清平不容置疑地回答,至少九米,一点不会差,不然那石柱上的标注,是随便写上的,用来吓唬人的。为了证明他的话,他又对着刘宝和说,不信,你顺着水面往下看,看可能望到底。

  这一看,真看不到底。不过,能看见另外一种东西,正是刘宝和喜欢的,游动的鱼,甩动的须尾,浮现得清清楚楚。

  刘宝和喜不自禁,这个九米塘迎合了他。刘宝和是垂钓高手,他扫描一下,知道塘里“货物”不少。打量四围,静谧一片。真是一个人迹少到的地方。

  这多少让刘宝和难以明白,九米塘,怎么不会有人光顾?因为没人惊动,鱼们生息,有个落叶砸进水面,都惊吓不跑。

  刘宝和的钓龄不短了,他去的水塘、湖泊、河堤,连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没有一个地方吸引他。看着挺大的一个水面,甩下钓钩,静坐一天,难有收获。刘宝和知道,不是他去的地方水不养鱼,而是光顾的人多了,鱼被钓的差不多,或是鱼被钓精,晃过一个影子,都能被擦觉,不肯轻易来咬钩。

 刘宝和不得不发叹,怎么只要有水面的地方,钓鱼的人都能发现。刘宝和钓鱼,常爱选择偏僻的一隅,他以为那个地方人少,恰恰人不少。这让刘宝和好不扫兴, 他感到人的嗅觉,发挥超常,有时候比狗类还要灵敏。

 钓到现在鱼,刘宝和还不知道有哪一处鱼塘,能逃过钓鱼人的眼睛。

 没让人动过的水塘,刘宝和当然能看出来。

 九米塘就是一个。

 张清平对刘宝和说,我要是不告诉你,你还不知道有这个九米塘。

 这话听着,刘宝和觉得汗颜,怎么他还不如一个不钓鱼的张清平。

 他的嗅觉呢?

 可是刘宝和又不明白,他没发现九米塘,那么别人呢?

 张清平话里有话,知道九米塘的,不愿意到这里。

 刘宝和的疑惑摆在脸上,他没明白 张清平的话。

 张清平停下话,他指了一下立在九米塘的石柱,石柱上的几个字很醒目:九米塘!塘深!危险!禁止下水!

 刘宝和看了一眼,他没把那几个字放心上,这几个字能说明什么。他以为,哪一个水塘都是深的。水浅不养鱼,这么简单的道理,谁不会明白。

 张清平后面说出来的话,还是绕弯子。他说这几个字,不是九米塘挖好写上的,是后来才写上的。

 说明白一点。刘宝和还没见过张清平这样吞吞吐吐。

 张清平迟疑一回,他对刘宝和解释一下,“不是我不愿意说,道出来,坏了你情绪,怕你不会来了。”

 刘宝和干脆得很,“我不相信,你讲出来,难不成这九米塘里出鬼,会把人拽下去。”

 “ 不是出鬼,会把人怎么样,”张清平顺着说,一下把话道透,“是这九米塘里淹死过一个人,知道的,都怕晦气呢。”

“ 塘里淹人,不是正常,哪来什么晦气”

 张清平说,“关键是这人要死,自己投进去的。”

 刘宝和来了兴趣,他对张清平说:“你倒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清平说:“这事我真不想讲,不过,你想听,我就讲。”

 “跳水的是一个女的。”张清平重点补充一下,“这个女的还挺漂亮。”

 刘宝和接了一下话,很好奇地问道,“这个女的你见过?”

 “没有。”

 “没有你就说她漂亮。”

 “这个女的还年轻”,张清平说着话,就象见过这女人。

 刘宝和看着张清平。张清平没有见过这个投水的女人,却能把人家说的又漂亮又年轻。

 张清平问刘宝和,“想不想知道这个女的为什么投水?”

 “你讲。”

“其实好多人想知道,可没人知道” 。

 “看来你也不知道”。刘宝和以为这个女人投水,会成一个谜。

 “但我能猜到。”

 刘宝和挪揄了他一下,“就像你没见过那女人,会说她又漂亮又年轻。”

 张清平看出刘宝和对他说的话,不抱信任态度。他倒不急不慢,就像能拿出证据,让刘宝和对他置信不疑。

 “出事没几天,”张清平说:“我过九米塘,在地上发现一个小纸片,不是我有意发现,这个小纸片被风刮一下,正好刮在我的脚跟前,好像有意让我看见。”

 张清平留下悬念,问刘宝和,“你猜纸片上写的是什么?”

 刘宝和摇摇头,说他猜不出。

 张清平回忆一下,他把小纸片上的话,一句一句背出来:于福贵负我,我要让他后悔,我要让他万箭穿心,我要让他痛不欲生。吴银玲。六月七日。

 背完小纸片上的话,张清平下了定语,“我要是没猜错,这个投水的女人,就叫吴银玲。”

 “这个谁知道。” 刘宝和对这一类事,并不上心。

 张清平强调,“出事的那一天,我记着就是六月七日。”

 刘宝和问张清平,“那个小纸片你是怎么处理的,会不会还在九米塘,我倒想去看一下,那个女人的字迹是不是像她人一样漂亮。”  刘宝和的话,显然有点打趣。

 “我劝你别看,”张清平倒是认真样子,“我看一眼,就把小纸片打发到它该去的地方了,一点不犹豫的把它丢进了九米塘,让它消失掉。”

 刘宝和跟上来一声,“你不该这样做,吴银玲的魂灵要是还在九米塘,看到她这个留条,会后悔的。”

 张清平肯定的说:“吴银玲选择了这一步,她根本不会存在后悔。”

 刘宝和看着九米塘,静若处子;一点没有惊动的九米塘,淹死了一个叫吴银玲的漂亮女人。这个叫吴银玲的漂亮女人,在投水的时候,是什么心态?望着九米之深的水塘,她没有感到害怕?

 张清平说:“一个人要是踏上这条不归路,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可能在当时情景下,她的精神还处在亢奋当中。”

 刘宝和突然问张清平:“你害怕吗?”

 张清平听着话,脸色一白。刘宝和知道他胆量,换着一种方式,出其不意吓了他一把。

 “我是胆小,”张清平回过神,坦白承认,“现在我站在九米塘,感觉都不舒服。”

 “不会吧”,刘宝和说:“和我在一起,你还觉着害怕。”

 张清平反问刘宝和,“你不觉着这九米塘阴气森森,让人不能久留。”

 刘宝和说:“是不是这个叫吴银玲的女人带来的,我可没觉得。”

 张清平说:“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知道九米塘的人,都不愿意来这里。”

 “便宜我了”,刘宝和说:“这一水塘的鱼,归我一人钓了。”

 “钓上来的鱼,吃了也没味。”张清平说。

 “应该也别有滋味,”刘宝和说:“你想那个漂亮女人投了水,水里的鱼是不是长得也好。”

 张清平是认真的,他对着刘宝和说:“反正我就陪你这一回,下次再来,我不会跟着了。”

 一个叫吴银玲的女人,还真把张清平吓住。

 刘宝和认识张清平,其间是有故事的。两人投缘,一见面,搭上话,就像好久以前的熟人。

 张清平来到刘宝和家,是朱文丽带来的。朱文丽和张清平是一个选煤厂的,俩人是同事。不知道的,看见朱文丽和张清平在一块,以为他俩是夫妻。其实不是,朱文丽是刘宝和的妻子。刘宝和娶朱文丽的时候,这之前,他离过一次婚。为什么离婚,刘宝和清楚,如果不是他遇上朱文丽,他的婚离不成的。也是一闪念之间,刘宝和下了决心,和前妻分手,来娶朱文丽。

 离婚棘手。刘宝和的前妻当然不愿,但是她的能力有限,面对意志坚决的刘宝和,她只有败北。女人无奈离去,留下一句话,她这一世最恨的人,就是刘宝和。

 刘宝和不怕她恨,能得到一个中意的人,还怕一个恨,朱文丽就这样嫁给了刘宝和。

 张清平喝了朱文丽和刘宝和的喜酒。过了多长日子,张清平都难忘那一场酒。他觉得那天是不是出丑了。本来张清平不沾酒的,可那天的酒宴他品尝了人生的第一杯酒。

 酒过嗓门,张清平的体验是:滚辣一下。

 不能不说,张清平在心里特喜欢朱文丽,可是他没有刘宝和的气魄,他不知道该用一个什么手段,能得到朱文丽;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朱文丽就这样嫁给了 刘宝和,让他无能为力,恨天无门。

 那以后,张清平试着喝酒了;他一下觉着酒是好东西,起码能减轻了他的愁绪。

 学会喝酒的张清平,没少和刘宝和在一块喝。这让刘宝和高兴,酒逢知己,他把张清平当成了好友,一当出门钓鱼,刘宝和约上张清平去和他一块分享钓鱼的快乐。

 张清平不上心钓鱼,刘宝和约他,他也愿意接受。张清平跟着刘宝和跑了一处又一处水塘、河坝,见着刘宝和一坐下来,就像老僧入坐,能够一动不动,沉入了另一个世界。

 刘宝和几次叫张清平坐下,张清平坐不了一会,就耐不住,他缺一颗静心。张清平不钓鱼,他在塘边闲溜。水塘边也有一看的。比如蝴蝶。张清平发现,其实好看的蝴蝶不是草丛里的,而是水塘边的,它们慢慢飞着,很优雅。还有沾水而飞的蜻蜓。水塘边的蜻蜓飞的不高,飞一下,就落在一棵苇草上,悠悠地在浮晃,很招人的眼。

 张清平看得出神,听见刘宝和喊:“快来,钓上一条鱼。”

 这是刘宝和的惯常动态。等到张清平过去,失望得很,不过是一条小猫鱼,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一条鱼,值得刘宝和大呼小叫的。张清平看过第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小猫鱼真是奇丑无比。

 刘宝和对张清平说:“你不体会,这就是钓鱼的乐趣。”

 张清平一下在心底感慨,我的乐趣在哪呢?难不成就是陪着 刘宝和到这水塘、河坝,看蝴蝶、蜻蜓,还有这奇丑无比的小猫鱼。

 有了九米塘,刘宝和不到别的水塘了。他有点感激张清平,要不是张清平,这个九米塘,他不会知道。

 再到九米塘,刘宝和约上张清平,没有如愿,他以为张清平会跟着他一块去的。

 张清平对刘宝和说:“你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九米塘我不会再去。”

 “是害怕那个漂亮女鬼。”刘宝和不相信张清平会胆小到这个地步。

 “我劝你也别去,”张清平说:“你要是到别的水塘,我会跟你一起去。

 刘宝和还没见过张清平这样。一个九米塘有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水荡子。和九米塘一比,他去的哪一个水塘,也要比九米塘大。

 张清平不说话。但是态度明显,他不去九米塘。

 刘宝和提醒张清平,记得他们去过的一处水塘吗?

 张清平说,“我又不钓鱼,见过的水塘,谁能记上心。”

 刘宝和带着张清平,曾经去过一个大的水塘。水塘座落在一个大矸石山,是一家国企大煤矿开采了几十年煤,慢慢堆积起来的,远远看去,它不比附近任何一架山峰低矮。在大矸石山下,就是这个水塘。水塘苍茫,有长尾巴的鸟擦水而过,叫声悠远。

 水塘是地层塌陷闹成的。

 地层塌陷,想想它的水深有多少。谁能保证它没有淹过人呢。

 张清平跟刘宝和到这里,想过怕吗?

 刘宝和提出塌陷区的水塘,想说明,一个九米塘算什么呢。

 张清平不这样看,他说,“关键是我知道九米塘淹死了人,而且那个淹死的人留下的遗物,也就是那个小纸片,被我捡到,一去了那里,总是不能平定自己,好像九米塘里有一双吴银玲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刘宝和打量着张清平,还想坚持一下,他说:“你别自己制造紧张,放松下来不行吗?”

 “我做不到,”张清平认真地说:“你没有我的心态,找不到这个感觉。”

 刘宝和想说什么,没有话语,这回到九米塘钓鱼,看来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九米塘很吸引刘宝和。

 留下张清平,一下轻松无比,他知道现在他要去哪里。

 朱文丽见到张清平,有点意外。她知道刘宝和出门钓鱼,张清平回回是跟着的,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在朱文丽眼里,她觉着张清平是腼腆的。拿刘宝和和张清平一比,两人都有让她动心的地方,可最后,她没料着会嫁给刘宝和,这也是她没想到的一个结局。

 不是张清平出现,朱文丽闪不出这个念头。她的脸暗红了一下,真怕张清平看出她的动态。

 朱文丽的好看,就在这一张脸。有几回张清平去看朱文丽,目光没有拿开,一下显得窘况。

 张清平难以想到,朱文丽会被刘宝和迎娶。刘宝和是有妻室的,一个有妻室的人,怎么还会插上一脚?这个变化让他陷入沉思,怎么也想不通。应该说, 张清平是先认识朱文丽的。到现在张清平还记住,第一眼见到朱文丽,朱文丽也正打量着他。那双递过来的眼神,有水一样的东西漫过,让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喜欢。

 还没成家的张清平,正要物色一个妻子,朱文丽跳进他眼,让他激动,这是一个最好的人选。

 张清平不是单相思,直觉告诉他,朱文丽对他也有好感,不是猜测,朱文丽对他投过来的一双目光,有别样的意味。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一个刘宝和,张清平相信,朱文丽会和他走到一起。可是事情往往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偏偏出来一个刘宝和,生生把他排除在婚姻门外,眼睁睁地看着朱文丽成了别人的人妻。一时间,他无法面对这个事实。

 张清平一个人来到九米塘。他不知不觉一个人就走到九米塘。好像前面有一个人牵着他在走。他走一步,又走一步。九米塘照映出他徘徊的身影。

 刘宝和不会知道。

 朱文丽应该能看出张清平内心的波动。那段时间,张清平无话可说,见到朱文丽,他无法掩饰他流露出的忧伤。

 朱文丽不好说什么。

 在婚宴上,张清平的醉酒,只有朱文丽懂。那一刻,她觉着有点对不住张清平。

 但是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朱文丽成了刘宝和的妻子。

 还有,朱文丽每天还出现张清平眼里,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产生疏远。一次朱文丽把张清平带到家里,让他认识了刘宝和。两个男人成了朋友。他们一块喝酒,一块出门钓鱼。

 刘宝和的快乐,尽在钓鱼上,张清平跟着他一块到水塘,不拿钓竿,让他觉着惋惜。

 张清平知道,他一点不想跟着刘宝和出门钓鱼。在水塘、在河坝,他只有闲走,看蝴蝶、看蜻蜓,还有那奇丑无比的小猫鱼,他还能看什么呢?

 这个时候,张清平最想做的,是想离开刘宝和,离开这个水塘、这个河坝,滋生上来一个念头,他想单独去见见朱文丽。

 那个念头一旦发芽出来,势不可挡。

 可张清平说不出口,他在心里编了一百个理由,还是站不住脚。他的脆弱不堪一击,一当提出,刘宝和象能窥探出他的心理。

 张清平不知道怎么才能摆脱刘宝和。走脱不开,他想一见朱文丽的愿望,愈发不可阻挡。

 九米塘帮了他,或者说是那个投水的吴银玲帮了他。

 吴银玲这个名字一经跳出,张清平才激凌一下,他怎么能把吴银玲投水的事说的这么逼真。

 现实当中, 张清平见过有人投水,而且他发现一个现象,投水的人,多为女性,并且年轻;为什么要走这一步,很简单:为情所困、为情所伤。事情临到自己, 张清平将心比心,能怪女孩走这一步吗? 张清平心思在这上面,连他也没想到,他会出其不意想到一个办法,把他从一个”困境“当中解脱出来,知道了该怎么摆脱刘宝和。就那么一会儿,他的脑中一下蹦出一个”吴银玲“,顺着这个名字,他“脑筋急转弯”,编出的一个故事,就像真的一样。

 其实没有吴银玲与于富贵这两个人。不说刘宝和,就是张清平在说着的时候,自己也被感染,觉不到一点假的痕迹。也只有张清平说的出来,因为感同身受,不排除曾经他差一点做了“吴银玲”。

  在九米塘,这个叫张清平的男人,经历了什么被丢弃的空落。他见着九米塘游来游去的鱼,一片自如,更是黯然神伤,做一条鱼多好,没有愁绪,没有烦恼,张清平真想变成一条鱼,和它们同游在水中,那是多快哉的一件事。

  想想还后怕,生性胆小的张清平,不知不觉一个人就走到九米塘,他对着“圆镜”里一张面相,自言自语,这就是我吗,看看多落魄,自己都有点不相识。虽然他自言自语,但有一个清醒认识,那就是,他怎么能被一个二婚的人打败了呢?这个清醒的认识,反而让他不清醒了,他感觉着九米塘的鱼正和他打着招呼,快下来吧快下来吧,这里的世界才是属于你的。如果他脑瓜再发热一点,如果他两眼一闭,脚步一抬,谁能保证他不成一个“吴银玲”,谁能保证现在他还能站在九米塘,能感受到自己顺畅的呼吸。

  张清平不能再多想,他用手擦拭一把,什么时候,他的眼睛润湿起来,有了一片泪水。

  现在,他要去见朱文丽。想到就要见到朱文丽,他的心莫名的跳动,他一直期待的机会,就这么悄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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