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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本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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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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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两则

鬼拍手

山口下,有一种风,叫鬼拍手。

这是四全说的。

四全在山脚,有一个草棚,他躺在里面,还没有睡下,睁着眼的时候,听见外面的草棚,有一下一下的“啪哒”声。

睡意没有了。鬼拍手很顽皮,拍着草棚的一边,带有节奏地敲打。

四全是看山的。靠近他的草棚,零零落落的,能看见几座坟丘。四全玩笑说,“他这是和坟丘为邻。”坟丘矮矮的,像年久失修的小船,倒扣在那,一圈稀稀拉拉地长着荒草,不见有人来培过新土。

鬼拍手一直停不下来,还越敲越带劲,一个声音,直往你的耳朵里钻。这个鬼拍手,还没完没了。要是换了一个人,听见这个,吓得都不敢有声气。

四全恰恰相反,他不但有说有笑,还戏耍外面的鬼拍手:

“你敲,你带劲敲,看看是你累还是我累。”

都说四全胆大。

四全能不胆大吗,不然,这个看山的人,也不会是他。之前,有过几个看山人,都是因为这个鬼拍手,扰乱的心惊肉跳,而撂了挑子。

鬼拍手一直响,赶都赶不开。你越不搭理它,它就越拍打的欢快。有人给四全出主意,“这样不是个事儿,得想个法子制止它。”人家说,“抽个空儿,给那无主的坟丘,烧烧几刀纸,念叨念叨几声,或许鬼拍手就会消停。”

说这话的,就认为“鬼拍手,”是这个坟丘闹的。

四全只是一笑,还来一声,“我喜欢听鬼拍手。”

人家悻悻走开,“就没见过四全这样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还听不进一个劝。”

有人说:“四全怕什么鬼拍手呀,人家还捉过鬼呢。”

四全听过,忙着去纠正,“我不是捉鬼,我是救羊。”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一次,四全和人走山路,当然是风高夜黑,走着走着,经过一个山涧,所谓山涧,就是一个小水沟,里面有一点浅水,不知怎么,就被人称作山涧了,叫着叫着,就这么延续下来了。山涧不深,半人高不到。据说,这个山涧,常常好闹鬼。特别是在夜晚,有人说,小鬼们在这里穿来穿去,聚会碰头,离着多远,都能听到鬼声一片。

因为这个缘由,很少有人光顾这里。

四全和人快要走到山涧,突然听到有声音,声音是从那个山涧里冒出来的,有一下,没一下的。和四全走路的人支棱着耳朵,一下停了下来,他相当警觉,不由得拉住了四全。

“听,”那个和四全走路的人说,“山涧里面的鬼声是不是在作响?”

四全看着那个人说话,舌头都有点伸不直。

“哪有什么鬼声。”四全安慰他。

“那个山涧里的鬼声你听不到?”那个人很诧异,以为四全的耳背不太好。

“听是听到了,” 四全说,“怎么证明那就是鬼声?”

那个人不再和四全辩解,他要四全和他折返路,绕过那个山涧。

四全没听他的,还说:“我去看看那个鬼声是什么样的。”

那个人劝着四全,让他别去。

四全说:“不去看看,解不开疙瘩,真当成是‘鬼声’了。”

那个人说:“人看见鬼不好。”

“怎么不好?”

“你没听说,鬼能吸走人的魂?”

“一派胡言。”

四全甩下话,不顾及那个人的好言相劝,迈开步子,径自向山涧走去;等到四全走到山涧跟前,那个人吓得一动不敢动,腿都有点发软,他看到四全刚走过去,没过一会,一个人就掉进了山涧,刚刚还露出的半截身子,也消失不见。

那个人太过于紧张了 ,他没看清是四全自己跳进山涧的,还认为是藏在暗中的鬼,使出手段,把他搡下去的。

四全为什么要跳进山涧?他看见山涧里面有一只小羊羔,可怜巴巴躺在那里,睁着一双水汽连连的眼睛,大概努力了多次要从山涧里攀爬出来,都没成功,所以才有哀唤。

要是不过来看看,真把这个断一声、续一声的哀唤,误成了“鬼声。”

这个小羊羔是从哪跑来的,怎么掉进山涧的,四全顾不得多想,跟脚跳下去,先救上小羊羔才说吧。在暗影里,那双水汽连连的眼睛,流露出的一股无奈、一股忧伤,让四全的心头一下软软的。

当四全伏下身子去抱小羊羔,嘴里说着:“别怕,别怕,我来救你,”一下看不见四全,那个人就以为四全危险了。

“这是谁家的羊羔呢?”

四全把小羊羔带回去,一直等着人认领,可一直没有。

明明是一个“救羊”,可传着传着,变了一个味,成了四全“捉鬼”了。这人的一张嘴,厉害,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

四全看山,身边多一个伴,叫石头。石头问过四全,“鬼拍手是不是从坟丘里钻出来的?”他这样问,不是出于好奇,有人告诉他,“鬼拍手就是从坟丘里钻出来的,不然,你说它是从哪里来的?”他还真答不上来。现在,他要向四全证实一下。

石头是四全的孙子,圆圆墩墩的,结实得就像一块石头。听说夜晚的草棚外面,有鬼拍手,不但不怕,非要和四全结个伴,来听听鬼拍手。

四全开头没同意。石头还小,他怕把石头带进草棚,真听到那个鬼拍手,会吓着他。

没想着石头一点不怕,非要跟着四全钻草棚,撵都撵开。

石头一意坚持,四全怕他心口不一,只是一阵新鲜劲,还想让他打退堂鼓。四全说:“鬼拍手呜呜响,让你在草棚里睡不着。”

这是真话。

四全在草棚,初听见外面鬼拍手,没放心上,听着听着,烦躁了,草棚外面,真象有一双手,在一下一下拍打。四全坐起来,细致听,以为鬼拍手是故意扰乱,让他睡不成好觉。

“啪哒”、“啪哒……”鬼拍手停不下来。

四全不愿意了,对着草棚外面喊,“你别敲打了,拍一会还不行吗?”

没用。

四全说:“你再拍打,我可不惯着你了,看我出去怎么收拾你。”

“啪哒”、“啪哒……”

四全出来了。他四处打量,看不见鬼拍手在哪里。鬼拍手真胆小,四全以为是他出来,把鬼拍手吓跑了。等到他进草棚,“啪哒”、“啪哒”声又起、不绝于耳。这回四全不生气,他的困劲上来,对着草棚外面道一声,“我不和你逗着了,你爱拍打就拍打,我得睡觉。”

鬼拍手听不见了。四全睡着了。没想着石头也要体验一下,他说他不怕鬼拍手。

四全说:“真不怕?”

“不怕。”

“为什么不拍?”

“我叫石头。”

四全不明白,叫石头就不怕鬼拍手。

石头说:“石头是硬的,专打鬼拍手。”

这话四全听着高兴,也有一份开心,这个孩子的性格真像自己。他不再阻拦,让石头留下,和他一块听鬼拍手。

白天,四全带着石头,踏过一遍山。踏山,就是巡山,这也是看山人的一份职责。

山真好看,有大大小小一棵一棵的树。大树,状如力士;小树,亭亭玉立。

树会唱歌。大树有大声,小树有小声。树叶哗啦哗啦的响,就是它们的歌声。

四全习惯似的,走到一棵树前,会用手拍一拍树身。

石头不解的问,“你为什么要拍树身?”

四全说:“这是老熟人呀,和它打一打招呼。”

石头学着四全,也用手拍了拍树身,说:“那我也和它打一打招呼。”

一阵叽叽喳喳,排山倒海一样,好多好多的雀鸟,集群结队的飞来,带过风,腾起雾。石头看见,有雀鸟蹲在坟丘。长长的鸟脖一抽一抽,小眼黑亮黑亮,你看它,它也看你,没有一点惊慌。这雀鸟。石头有点气不过,没见过雀鸟这么妄为的。手心痒痒,抓过东西,要去挥赶。

“你要干吗?”

“鸟不怕人。”

四全说:“这是雀鸟地盘,它还能怕你。”

“这怎么就成了雀鸟地盘?”石头不明白。

“雀鸟天天在这飞来飞去,你说不是它的地盘,这是谁的地盘。”

“这鸟胆大,”石头没话找话,“你看好好的树不去飞,它偏要蹲在坟丘,不成一个样。”

“坟丘怎么不能蹲,”四全说,“它喜欢蹲,就让它蹲,碍不着谁事。”

石头还是对视那鸟,他还不信他能被一只鸟拿住。

可那雀鸟根本就没有害怕他的样子,小眼定格一样,一眨都不眨,水映子里波澜不惊。倒是石头自己,眼皮眨动的不是一下两下。

四全说:“走吧,走吧,这雀鸟可没招着你惹着你,干嘛和它过不去。”

“它老看我。”石头觉着自己还有理。

“你不看它,它能看你。”

石头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四全走开,刚刚走开没两步,听见雀鸟叫唤;他磨头一看,那只坟丘上的鸟,翅膀一扬,飞离了。

夜黑下。

石头问四全,“鬼拍手让人害怕吗?”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听说有人怕鬼拍手。”

“谁怕?”

“你前面的看山人,不是都离开了。”

“别说别人,就说你现在怕不怕?”

“我不知道。”

“你不是说过不怕鬼拍手,现在变卦了?”

“我没说怕。”

“这样就好。”

“世间有鬼吗?”

“你说呢?”

“要说没鬼,这个鬼拍手是啥呢?”

“就是风,鬼拍手是它的绰号。”

“为什么要叫它鬼拍手?”

“因为它顽皮。”

“它怎么顽皮呢?”

“等一会你就就知道,跟你讲,也讲不白。”

石头不再言语。他期待鬼拍手,他又不期待鬼拍手,他不知道那个鬼拍手,会以什么样子的方式出现。

四全看出了石头的一个动态,他拍拍石头,“其实鬼拍手不害怕,挺好玩的。”

“真的?”

“那还有假。”

草棚外有了响声。

四全说:“听听,说曹操,曹操到。”

“这就是鬼拍手?”

“是。”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就是鬼拍手。”

“以为是什么呢?”

“听着就是风。”

“觉着害怕吗?”

“害怕什么呢。”

“可好听?”

“还怪好听。”

“好听,那你就慢慢听。”

隔了一会,石头觉着不过瘾,对着草棚外面来一声,嗓门挺大:“喂。”

“你喊什么呢?”

“我想和鬼拍手说说话。”

“它可不爱搭理你。”

“为什么?”

“因为它压根听不见你说话。”。

“怎么会这样?”

“因为鬼拍手它就没长耳朵。”

“它为什么不长耳朵?”

“因为它怕人会去揪它耳朵。”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去揪它耳朵。”

“它没长耳朵,你怎么去揪呢?”

石头升上好奇,对四全说:“他想出去看看鬼拍手,瞧瞧这个家伙长的什么样子。”

“看不见的。”

“怎么看不见?”

“你一出去,它就吓跑了。”

“我不信。”

“看不见就看不见,我能哄你。”

“你就带我出去看一下吧。”

“真想看?”

“想看。”

“好,那就出去看看。”

到了外面。

不见鬼拍手。

夜虫唧唧的叫,起伏不定。

一地静悄悄。

只有银白银白的月光,水洗一样。

四全和石头,被包裹到里面,也成了银白银白的一部分。

石头说:“这个鬼拍手,还真胆小,人一出来,它就没影了。”

四全说:“那是。”

“它躲到哪去了呢?”

“反正是吓跑了。”

他们进了草棚,鬼拍手响声鲜明。

就像从莫一个角落一下弹了出来。

四全打趣,“这个鬼拍手,是不是挺顽皮。”

石头说:“它比雀鸟还顽皮。”

“知道为什么叫它鬼拍手了吧?”

“它还真是一个小调皮鬼。”

“还想听吗?”

“我想睡觉。”

“那就睡觉。”

两个人躺下。

鬼拍手在响,慢慢就听不到。

四全和石头很快进入梦乡。

睡的很香。

牛粪

山口下,不缺牛粪。

一块一块的牛粪,埋伏在那,已经风干,看着很板结。

四全他们视之为宝,这对他们来说,不可或缺。

牛粪,那是取暖的东西。

也是抵御寒冷的好帮手。

天正冷,雀鸟缩在枝头,一动不动。四全和同伴看着枝头的雀鸟,想不明白,这么大冷的天,它们为什么不飞回巢穴?难道是在看西洋景?

光秃秃的山,不见一点活气。

冷冷的天,让胖胖的山,一下瘦了下去。

同伴说:“这鸟真耐冻,难不成是冻得飞不起来,还是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

同伴话一出,嘴角有白白的雾气升起。

四全是淮北来的驴客,到本地窑场,来购石灰石。

本地山多,盛产石灰,烧出的石灰净白。声名在外,不少外地人来购石灰,都首选这里。四全他们也不例外。

山地当中,有一座一座窑头,拔地而起,冒出一缕一缕青烟。石灰石就是从那里烧制出来。

四全他们年年要来,而且,常常是选择在冬季;他们买这些石灰,拉回淮北,干什么用,没人过问。

一个驴车,吱呀吱呀的,从淮北地方就响过来了。

本地鲜少见着驴车,不少人现着稀奇,驻足观看。

毛驴迈动的步子不大,但是稳健,不管是土路,还是石子路,都是一步一响。“哒哒”的、“哒哒”的,连贯起来,听着很有节奏。

四全说:“从淮北到这里,得走几天路程。

一路兼程,靠的全是脚力。”

他们真够皮实,几天的路程,那是怎么走过来的?不说是人,就是那个毛驴,一路下来,也是够呛。

四全说:“只要饲料备足,不要饿着它,毛驴的耐力,远不是人可以比的。”

四全拿脉得准,他说毛驴饿着的时候,会有一个信号,它会“昂昂”的一直叫着,只要饲料一喂过去,就会消停,而且踏起路来,更欢实。

这一个路程下来,四全预备的一车饲料,要下去一半。毛驴的饲料很简单,不外乎是春秋季储藏下来的草料,虽然草料的水分流失了,但没有水分的草料,散发一股草料的干香气,毛驴吞咽的时候,一张嘴巴嚼得津津有味。四全是个憨实人,有时候看着毛驴的辛苦,也会额外补偿一下,他们把自己吃着的豆饼,来扳下来一块,在槽里搅拌开,掺上一些麸皮,给它打牙祭。这个豆饼是他们特制的,是用豆渣压制出来,圆圆的一大块,样子也很厚,浅褐色,看着很吊人胃口。四全说:“它可以当零食,也可以烧制成菜。”好家伙,这么一大块豆饼,拎在手里,沉甸甸的,能够他们吃多少顿?

看看四全,黑脸膛,大眼珠,穿着的棉袄,怕不严实,用根布带,扎得紧紧地。头上一个老头帽,让寒气不侵。

到了本地,打马安歇,停顿下来。

几天的路程一路过来,这时候该缓一缓劲。

人一歇下,冷气贴身。

一个山口,出奇的静,稀稀疏疏的枝干,僵僵硬硬,像不近人情的铁条。

山口的风,更冷一层。

鸟在枝头,傻了一样。

这之前,一个帐篷,已经搭建起来。这是歇脚之处,也是避寒之所。还有,这里不挨人家,出入方便,免得遭嫌。

四全他们每回来到这里,都是落脚山口。除了不遭嫌人家,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们在帐篷外垒灶烧饭,柴火现成。

放眼过去,一山的柴火,好像是为他们预备的。

帐篷起来,人在里面,以为能够暖和,却感到冷气越来越重,要捆住手脚一样,动弹不得。

帐篷单薄,缝隙灌风。

四全他们插着双袖,并拢双脚,也抵挡不住寒气;越来越觉着,寒冷像爬上来的小兽,紧紧咬住不放。

同伴实在忍不住了,道一声:“起火。”

一山都是柴火,不怕供应不足。

同伴话过,觉着是个好主意。他还疑惑,作为主事的四全,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火势起来,寒冷会望风而逃。

想一想,冷气都减弱了几分。

四全点醒同伴,“帐篷里面能生火吗?风险不说,浓浓大烟,人在里面,你能受住?”

同伴“咿呀”一声,才知道自己鲁莽。

看来,四全不是没想到这个,有风险。

冷,成了棘手问题。

四全站起身,已经有了主意,说:“走,到山口子下,找牛粪去。”

“找牛粪?”

四全说:“牛粪,这时候,能派上大用场了。”

同伴有点丈二和尚。

四全来一句,“有了牛粪,还怕这一个冷。”

同伴这回领会了四全,这真是一个好主意,这个牛粪,怎么让他们忽略了呢?

只不过,山口下,能找着牛粪吗?

四全说:“这个不用担心,只要是山的地方,就不怕没牛粪,何况是这一片山。”

四全的见解是从哪来的?

四全说:“你看看这一片山,来春的长势会有多旺,有多少人家会把牛牵到这里牧放,草地茂盛,牛吃得多,遗留下来的牛粪会少吗。”

一出帐篷,判断的还真没错,放眼一看,牛粪埋伏在那,冷冷落落的,不招人待见,谁个要想来捡拾,请便。

那不是牛粪,那是取暖的烤炉呀。

在四全他们眼中,这就是“雪中送炭。”

牛粪多,但要会识别,不是每一快牛粪都是顶用的。

这还有讲究?

四全说:“找牛粪,要找风干好的。这样点着起来,才肯吸火,续燃强,温度大,也不宜出烟。”

什么是风干好的?

一块一块的牛粪,埋伏在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看着都大差不差,有什么办法甄别出来。

四全一笑,这个难不倒他。他说:“一块牛粪是不是风干好,不能看表面,一定要揭开底层去看一看才知道,底层不带一点潮气,一块牛粪拿在手里,有轻飘飘的感觉,这块牛粪才算风干好。”

四全话过,蹲下身,连着翻过几块牛粪,一一看过,都说不行,说底层还见湿气,就算点着,烧着烧着,就断熄了,温度也差。这样的牛粪外皮看着是风干的,不见得就是风干好的,里面还是稀糊糊的,拿不上火。

真是这样?同伴要验证一下,把四全翻过的那几块牛粪,都一掰两半地看一下。果真,里面没有风干,没有风干的牛粪,里面还散发一股气味,虽然是淡淡的,不是很重,钻到鼻腔里,还是能感到有一股腐蚀的味道,让人挥之不去。全风干的牛粪拿在手里,感觉不到重量,也没有任何气味。

有了这个窍门,找到全风干的牛粪就不难了。

全风干的牛粪很快收集好了。

牛粪在手,那个开心。

帐篷里,暖洋洋的。

四全垒个小灶,用一块纸捻,把两块牛粪同时引燃了。

引着的牛粪,不见火苗,一点一点的浸燃,很是耐火,热量也好;有一点点的烟气,轻悠悠的,飘然而升;不是熏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透过烟气,也能感到一点微微的气味,气味不重,似有似无,或是一种水腥的感觉,或是一种锯末烤焦的味儿,掺杂不一。

这对围灶而坐的人,没有任何影响。

相反,他们觉得有点好闻,有时,还用鼻孔故意吸一吸,来找一找这个气味的感觉,品咂一下。

四全有点热了,他解下扎在棉袄上的布带,随手一搁,又取下戴着的老头帽。他想吸口旱烟。

四全是有烟瘾的。他吸的不是那种普遍的纸烟,他有一根烟杆,是用檀香木打造的,他就吸这种老式的旱烟杆。四全说:“吸过旱烟杆,再吸纸烟,就没有一个感觉了。”所以四全走到哪,这根檀香木的烟杆,就跟着他到哪。烟杆不用的时候,四全别在身上,人在四全跟前,能闻到一点檀香的味道,那股味道很好闻。

一袋烟装好点上,还省了一根火柴。

牛粪燃烧的很旺。

吹一吹,火很红。

饱饱地吸了一口。

爽。

同伴受到感染,伸过手,也要来一口。

四全说:“我怕你来不了。”

“怎么来不了?”

“这个烟劲大,味也冲,没尝过的,可受不了。”

“让我试一下。”

四全递过烟杆,说:“好,你来试一下,呛着了,可别怪我。”

吸过,猛咳一声。同伴被呛得不行,觉得一个嘴里都是苦涩涩的。

老式的旱烟袋,正像四全说的,劲大,味辣。同伴不敢来第二口,忙忙的把烟杆送还了过去。

四全吸得有滋有味儿。他是有烟龄的,这个烟劲,和一个辣味,正对他口。

帐篷外,冷气缠绕。

四全他们不冷。

帐篷里,牛粪可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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