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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必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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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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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柴:点亮了乡村的晨昏

早晨,天还没有亮,儿时的我经常在梦中被父母叫醒,“该起床了,鸡都已经叫三遍了”。然后便听到窸窸窣窣父亲摸火柴(洋火)的声音,“嚓”一声,紧接着火光一闪,一股带着火药和松木清香的味道顿时弥散在空气中,在眼睛即将睁开之际,我看到了光亮,是火柴点亮了乡村的晨昏。

“洋火”一词是早年对火柴的泛称。由于建国前我国科技水平很低,许多商品靠进口,因此当年习惯把进口的商品都加上一个“洋”字,例如:洋肥皂、洋车、洋灰、洋钉、洋碗、洋盆、洋布、洋火等。

小时候,我曾经在《语文》课本上学到过“卖火柴的小女孩”故事,故事讲述了大年夜的街头又黑又冷,一个乖巧、美丽的卖火柴的小女孩,冒着寒冷大雪,赤脚卖火柴。在饥饿、寒冷、孤独中五次擦燃火柴,微亮中,她看到温暖的火炉、美丽的烤鸭,还有唯一疼爱她的老祖母。她非常想留住老祖母,就把剩下的火柴都擦亮了,在亮光中,她们两人在光明和快乐中飞走了......

一盒小小的火柴由火柴棒和火柴盒子组成,火柴棒用木质材料制成的,抽屉式的火柴盒子有木质的,也有纸糊的,外壳上大都印有精美的图案、厂名以及“谨防潮湿、注意安全”等字样,火柴靠黄磷与盒子边上的黑沙摩擦产生火焰形成火苗。

为了防止火柴受潮,我家的火柴都放在镬灶下灰膛旁的小窗格里,需要用火柴也方便,即使在在黑暗中,也如囊中取物。一日三餐生火烧饭时,首先要用火柴点火,火柴引火点燃了镬灶孔里的木柴,袅袅炊烟顿时从烟囱里飘出屋外。

假期里,父母出去干农活,母亲经常叫我烧饭,我最犯愁的便是生火。有时,木柴受潮,或者火柴质量不好,我接连划很多根火柴还是点不着火,即使火柴点着了刚要引火到木柴,火焰就熄灭了,心里非常焦急,我急忙去找一把干燥的松毛丝放进镬灶孔里,然后用火柴引燃松毛丝和木柴。

小时候,我喜欢玩“洋火枪”、“链条枪”,“子弹”就是火柴上的那点黄磷。好几次母亲总是说火柴怎么用不了几天就没了,其实火柴被我偷来打洋火枪玩掉了,或者被我和小朋友打扑克争上游输掉了。

在农村,大人对火柴会看管得很严,一般不会轻易让它落到小孩子手中。一是怕小孩子玩火酿祸事,防患于末然;二是珍惜火柴,要是家里火柴用完了无法生火做饭。

以前有人结婚闹洞房,要求新娘为大家依次点烟,点的人数越多,说明越有能耐,据说有位新娘曾用一根火柴,点了八个人的烟。我看见有人还会故意为难新娘,不是故意吹灭火柴,就是故意转动香烟,增加了点烟的难度,引得大家一阵哈哈大笑。

爷爷喜欢抽旱烟(其实是买不起香烟),不管出门干活还是做客,口袋里都会随身携带一根他自制的烟筒和一个烟丝盒,抽烟时,爷爷往烟筒里填满烟丝,还用手指摁了摁,然后拿起火柴引火点燃。

队里劳作之余,大家坐在田埂上休息,这时总会有人背风而立点燃火柴,并用双手拢着火柴刚闪出火苗,再依次递到其他人嘴里含着的香烟上,那动作又快速又小心。大家一起“吧嗒吧嗒”地吸烟,谈天说地,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又享受的神色来,呈现出一幅美丽的乡村生活温情图。

村里有个“烟枪”,有一次他一人出去干农活,突然,他的烟瘾发作了,不抽上几口香烟就会觉得浑身无力,不会干活,一摸口袋,出门时忘带火柴了,实在忍不住,就扔下锄头干脆回家了,后来让大家作为笑话。

过年时节放鞭炮,由于火熜不易携带,最方便的是口袋里有一盒火柴,这样随时随地可以点燃小鞭炮,那时孩子的口袋里往往都会偷偷带着一盒皱巴巴的火柴。

那时农村经常出现停电的现象,一到晚上,煤油灯便开始闪亮登场。只听见“嚓”一声,父亲划燃了一根火柴,凑到灯头,一下子昏黄的光线立即照亮了整个房子。吃完晚饭,煤油灯被母亲小心翼翼地擎着,轻轻地端放在桌子中间,我开始伏在桌子上安静地写家庭作业,父母在微弱的灯光下干家务活。

火柴的价格一直相对稳定,在20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初,一直是两分钱一盒。在今天看来,两分钱实在是微不足道,然而在那时候,火柴的作用非常巨大,它是生活的必需品,它在每个日子里与每个家庭息息相关,是火柴点亮了乡村的晨昏。

随着打火机的普及,火柴在历史的岁月中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领域,但那飘渺的火苗却给人们留下了珍贵的记忆,小小的一盒火柴,承载了几代人的温情记忆,见证了我们生活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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